殊途同归

01

多年前，记得杂志上有篇很火的文章《我奋斗了18年，才能和你一起喝咖啡》。作者麦子讲述自己从贫穷大山沟里到城市读大学，他比出身城市的同学要多奋斗18年，才能一起坐在星巴克喝咖啡，咖啡代表着一种美好生活的象征。内容真实扎心，尤其对于来自农村的孩子真是感同身受。

我们必须承认多数人奋斗的终点，还比不上别人的起点。那位叫麦子的作者，在文章后面强调了读书的重要性，虽然比城市同学绕弯了很多路，但终是到达了同一水平线。

那像我们这样草根中的草根出身，父辈没有文化，自己又没有读什么书，那需要几个18年才能和城里人平等地坐在一起呢！

上个周末和学员灼华相聚，她让我真切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不但是指外在物质上的差距，而且在言谈举止间，一种层次和另一种层次的不同。

这是种学识，眼界、修养，叠加出来的一种由内而外的气质。

02

在聚餐回来的路上，我和小妹想起灼华午餐都没吃什么，是不是因为我们哪里举止粗野，把她吓倒了。她在交谈中说她从小拿筷子，放筷子，走路的姿势，每个小细节她父亲都是严格要求。而我们这类家庭是没有这方面意识。

当年那篇《我奋斗了18年，才能和你一起喝咖啡》仔细再分析，我觉得即便再18年，我还是无法和她相比。

灼华最初是从知乎上认识我，关注了我的微信公众号，看文章知道同是安徽老乡，又加了我个人微信，报了我的第七期，第八期课程又升级到一年期，那时对她并不了解，只是她在群里提起过是在合肥做公务员工作。

直到这次相聚，我才知道灼华是东南大学毕业，85后，高考理综满分，高考成绩班级第三名（合肥一中），第一名是当年的安徽省高考状元，国内大学除清华北大，她可以任意选择。

灼华为追求作家三毛的脚步，曾去西班牙游学一年，在三毛上过的学校学习西班牙语，可谓是三毛的骨灰级粉丝，她还去过意大利，英国等欧洲很多国家。

所谓缺什么羡慕什么，对于高学历的学霸，我由衷地膜拜，没想到她会邀约我们吃饭。见面的那刻，觉得她本人比照片要好看太多，一米七的身高，气质超群，五官大气，谈吐不凡，听她说话真是一种美的享受。

她家的保姆月工资是五千，这在合肥算不错，家里有别墅和好几套房。我感叹，我是奋斗了18年，才能和你一起吃火锅呀！

灼华说，走上坡路的人生才带劲，我的很多东西都是父母所赐予，你知道社会上有些人超越不了他们的父辈，其实内心也是很悲催的。我的一些同学，他们读了不错的大学，到最后也不过如此，拿着稳定的死工资。

你们有姐妹常在一起，感情又好。这是独生女所羡慕不来的。原来我们常常忽略自己所拥有的，总是羡慕自己所不得的。

突然想到，我与她是两种人生的不同。

03

若时光倒退五年，我在摆地摊做早点，每天凌晨三四点起床，大地还在沉睡中，我身上围着围裙，脸上糊着面粉，你不会认识我，即便来买早餐，也就是匆匆而过，不会有任何交集。不是说会嫌弃我，而是不在一个圈子。

若时光再倒退五年，我在温州的某工业园里做着流水线上的女装工作，上衬衫袖口，拼肩缝、上裤腰，每天争分夺秒，下班铃一响，就往食堂方向使劲跑，若慢了，好点的菜就没有了，食堂的大铁桶汤里，大家都想用铁瓢多捞点细小的西红柿和紫菜，每天恨不得要抢着打架的模样。

也许有人会说，干嘛不自己去饭店吃，主要是为省钱呀！出去吃要多花时间走路，影响工作时间，每月还会多花钱。记得厂里那时每月从工资扣除150元生活费，那么食堂就在有限的金额内控制成本，生活质量可想而知。至今记得一群人冲破厂门疯跑的模样，就像是饿牢里放出来。

时光再倒退几年，我人生中打工第一驿站，福建晋江，在那里一待就是四五年，每天除了吃饭和仅有的五六小时睡眠，其他就是干活，工作时长每天在17小时以上。

我们每个人头顶上有个日光灯，弯着背踩平车，卷裤脚口，贴口袋，上裤腰头。人如机器，没有自己的思想，更没有了所谓的梦想，麻木而混沌，环境是魔鬼，它真的能磨灭一个人的所有激情和斗志。

时光再回到1998年，那年亚洲金融危机，稻谷每石才35元，还要交公粮，交任务，同年还发洪灾，我家得了些救济衣服，如获至宝，虽然说是救济衣，却比我们自己的衣服好狠多，平常穿的都是亲戚和屋里人给的宽大不合身的衣服，从没感受过穿件得体合身的衣服是什么样子。

那年我家没有钱过年，大年三十的早上还在街上去卖米，卖菜，想换点钱好过年。热闹的街头，又何懂一个少女内心的酸楚。

那年，我想买缝纫机，母亲借遍了整个村庄，低声下气，说尽好话，却分文未获，只好去隔壁县（舒城）小姨家借了450元，那是小姨仅有的积蓄。我拥有了自己的蝴蝶牌缝纫机和一把张小泉大剪刀，踏上了拜师学艺的道路，老家叫“学裁缝”。

同是80后，当你们在书海尽情遨游的时候，我的八年读书生涯里，因家贫，从没有一本课外书和新华字典。三年级上算盘的时候，我是全班唯一没有带算盘的学生，所幸，算盘很快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那时每天都自卑到骨子里，冷眼与嘲笑无处不在，上哪我都会有低人一等的感觉。

不管生活多么残酷，时光的车轮，它自顾自地转动。

04

兜兜转转18年过去了，因为自媒体，因为写文字。现在与我交往的朋友们绝多数都是大学生，其中不乏名校生，看起来我与他们并没有太多差别。

可是我无法忘记奋斗历程中那些艰苦的岁月和历经的磨难，或者说是忆苦思甜吧！

当年那些和我在一起的工厂同事们，他们依然在单调枯燥乏味里的环境里，看不到梦想为何物，我只是其中跳出来的幸运儿而已。

环境是一切问题的根本，那些同事里不缺有才情有特长的人，只是囿于被圈子所局限，没有机会看到更广阔的天空，他们不得不与命运和生活妥协。

《我奋斗了18年，才能和你坐一起喝咖啡》的作者用了18年的奋斗历程，才终于融入到国际化大都市，赢得了跟城市同学平起平坐的权利。那位作者是70后，那代人如果在大城市买上一两套房，资产会呈直线上升，而且他还是名校硕士，而我的那些工厂同事们都是早早辍学的人，想改变命运又谈何容易，更多的是无能为力。

我们现在正面临房价最巅峰，即便合肥这样的城市，房价都是在2万左右。若是出生农村贫苦人家的上班族，没有外力支援，真的是要穷其一生来供套房，甚至还无法实现。

许多人只能选择在小县城和镇上，下代无法拥有大城市同等的教育资源，多数人依旧重复父辈的人生。

05

条条大路通罗马，而有人就出生在罗马。虽然我奋斗了18年能和灼华这样的人在一起吃火锅。

但这只是表象，真正的习惯见识差距是无处不在的。这不是一代人就能抵消这个差距。他们家其中的一套房都需要我多年的奋斗。

当灼华说她这样只能算一般，他们好多同学那才叫是有钱的贵族，很多是一线城市的土著。原来每个人眼里所说的“一般”，是在他所理解的认知范围内，只有相对，没有绝对。

任何时候，分子和分母都要一起看，如果分子远小于分母，就算从绝对值上再大，仍然不是什么好看的数字。

即便我们知道世界有那么多不公，但并不能成为我们安于现状的借口。努力了，奋斗了，还能有点希望。

罗曼·罗兰曾说，世界上真正的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过后依然热爱生活。

不管起点的差距有多大，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热爱生活，跟世界周旋，同自我和解。

人生有千百种模样，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我们都在种瓜得瓜，我们也终将殊途同归。

-作者-

齐帆齐，安庆市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自媒体人，自由写作者。

掌阅、当当、微博官方认证大V作者，新华网签约作者。多平台人气作者。

文章曾发《人民网》《哲思》《皖江在线》《女友》杂志报刊等。新书《追梦路上，让灵魂发光》已经全国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