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晴：也谈夏日荷花

也谈夏日荷花

刘向晴

我老家西北不远处有一排错落有致的池塘，它们一共三口，东西向一字横列，但各有特色：最东面的一口长条形，人们称它长塘，高堪陡岸，临水一线，春天盛开着带刺的野玫瑰，秋天代之以香气隐约可闻的黄色野菊花，从高处往塘里仔细看去，大鱼隐于深底，不时掀起股股浑流，小鱼则穿游于飘摇不定的长长的丝藻之间；中间一口水面几乎与岸齐平，永远是满满的，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最西面一口水面十分丰富多彩，绿萍菱角相伴相生，尤其是莲荷差不多长满了整个池塘，特别清幽可人。每当仲夏晴好之日，一阵微风拂面而来，带来阵阵清凉。夏荷浮在水面，摇曳在丝丝缕缕的清风中，散发着迷人的粉红色光芒，昭示着铮铮的生命力，于是，灵株翠盖的思念，纷葩倩影的回忆，脆嫩藕段的追睎，则顺着塘边禾田间小圳的纵横曲折，一直蔓延到乡村每一个人心中，融入到每一个人思绪里。也就是从小时候开始，我特别地喜欢上莲荷。

莲荷有“三昧”，曰：荷韵、荷趣、荷味。

在人们的眼光里，荷花是一种美丽的水生植物。不同类型的人群，有不同的评价：文人骚客们无一不把它拟人化，给予高度赞赏，赋予高尚品质；而普通人则简单多了，他们看重的只是荷花的型色香和实用价值。可以这样说，文人骚客们偏重于“荷韵”，津津乐道于“荷趣”；而普通百姓欣赏“荷趣”，挖掘“荷味”，创造制作出许许多多美味佳肴。

看重“荷韵”的文人每当入夏，就有“游湖，赏荷”的雅俗，词人诗客对此还有即兴吟哦之作。早在两晋时乐府诗歌中就不乏咏荷之作，如《青阳渡》：“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以后，南北朝、隋代之时，咏荷诗作层出不穷，到唐朝达到鼎盛，差不多唐朝诗人都有以荷花为题创作的诗文。如白居易做杭州太守时曾写有“绕郭荷花三十里”之句。李白有“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镜湖三百里，菡萏发荷花”，孟浩然：“荷花送香气，竹露滴青响”，韩愈：“太华峰头玉井莲，开花十丈藕如船”等等。到了宋朝，此类作品有过之而无不及。苏东坡有诗称之：“幽得结湘紫，来自孤峰阴。骨香不知自，色浅意殊深” 。杨万里特爱莲、种莲、咏莲，他有一诗把荷花比作光彩照人的美女，称之：“红白莲花开共塘，两般颜色一般香。恰似汉殿三千女，半是浓妆半淡妆”，把荷花称为浓装淡抹的美女，的确是一种形象的比喻。不过他颂咏荷花流传最广的诗句，却要算“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了。杨万里的另一句诗也饶有兴趣：“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落上头”。好像宋代人对荷花特别爱好，特别钟情，歌咏荷花的妙文佳句相当的多。流传至今，上了中、小学课本的就不少，宋代周敦颐的《爱莲说》就属于历来描写荷花上佳作品中的佼佼者。他在该文中称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溢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赋予荷花一种“清高自洁，秀雅脱俗，出淤泥而不染”的特有品性。恰似旧时学士刚正不阿，自命清高的人品，因而荷花又被称作“花中君子”。荷花色泽艳丽，完美高洁的形象，常为中外隐逸之士推崇，视作圣物。世界上理想中的女神，通常是手持莲花，立于莲花荷叶之上，表示圣洁和至高无上。像善男信女们心目中的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的形象，不就是手持莲花、净水，坐于莲花宝座上的吗？！

谈到“荷趣”，自然要说到荷花极强的生命力，从北至南，都有它悠悠倩影。只要你在池塘里撒上一些莲种，当几个勇敢的叶片跃出水面后，许多叶片接踵而至，而且迅速的扩张、蔓延，不到十几天的工夫，荷叶已经铺天盖地地遮蔽了整个池塘。

不过，“荷趣”对于普通劳动者和芸芸众生来说，赏荷品花，只是为了舒缓繁忙工作、紧张学习或沉重生活压力的一种方式，当看到池塘里硕大的绿色荷盖，欣赏到绿叶中直指蓝天火一样的花朵，闻到荷花特有的那股清香，不觉清凉气爽，令人心旷神怡，顿时忘掉了人世间一切烦劳，一切不愉快……。此时静心观荷，清香远溢，是别有一番意境的。在清风荷香岸柳浓荫下读书，更会令人心旷神怡、通达顺畅。仲夏，尤其是皓月当空的夜晚到湖池边观荷消暑，那又是一番充满诗情画意的消遣，确是值得一试。诗曰：当空皓月照瀛州，薄笼轻纱夜色柔。菱角泥中闻沁响，莲荷水面动浮游。一塘绿叶潢池静，两列青槐曲径幽。也学骚人寻意趣，心高系远棹兰舟。

　　 “荷味”之佳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上至御膳、国宴，下至普通老百姓餐桌，也不论南菜北菜，甚而至于外国大餐，都有那么几道以荷莲为食材脍炙人口的名菜。莲藕可直接食用，吃起来又脆又甜。用荷叶作包，可以做出许多带有荷香的美食。例如用荷叶包上米粉拌五花肉入锅蒸熟，食时，肉香伴着荷香，入口即化，酥而不碎，肥而不腻，令人百食不厌 。藕粉、莲子可作多种汤菜粥品，如“桂花莲子羹”、“桂花藕粉”、“莲子百合汤”、“冰糖莲子”等等，上桌香气四溢，食后经年不忘。

【作者简介】刘向晴，号五闲老人。邵东牛马司人。1963届北京大学生。邵东县环保局原局长。

顾问  钟石山    主编  何俊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