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回忆录》 木心 （节选38）

第三十八讲     十八世纪中国文学与曹雪芹

康熙的后半期，至嘉庆初年，

值十八世纪。时出《康熙字典》，出《古今图书集成》……乾隆，编《四库全书书》。汉赋、六朝骈文、唐诗、宋词等等古代文学形式，在清初这一百年内重新出现。《红楼梦》即是集大成者:有赋、有文、有诗、有词、有曲、有传奇，且极富作者个性。

菜单大要:

孔尚任——《桃花扇》（得不朽名）

洪   升——《长生殿》（我不推崇 ）

曹雪芹——《红楼梦》（第一）

吴敬梓——《儒林外史》（ 第二）（ 第三是《绿野仙踪》 ）

黄仲则的诗。（我推崇）

还有纪晓岚、袁枚的笔记。

排排我们的情况，从1891年~1991年（讲课当时）有什么文学？这一百年是文学的荒年。

老子说，大战之后必有荒年，我看是荒年之后，必有大战——大战荒年、荒年大战，即中国近代史。

希望在海外，说起来能自由立足，又能痛定思痛（因为大陆是痛不完的痛）。如果成功，是“文艺复兴个体户”。中国不是说“走着瞧”吗？要在国外走着瞧，瞧中国。

孔尚任、洪升之外有:舒位、万树、桂馥、夏伦、蒋士铨、唐英。

杨观潮，我特别喜欢《偷桃捉住东方朔》。

“红学家”一个劲儿糟蹋《红楼梦》，我很不开心。所谓“红学家”，是一家老小靠红学，靠曹雪芹吃饭。从清代到民国到现代，红学研究越来越恶劣。初还没有恶意，后来充满恶意和愚蠢。中国的红学大抵是嘁嘁喳喳之辈。实在都是无稽之谈。都不是评论家，而是好事家。

艺术家有种特别的功能，即灵智的反刍功能。他凭记忆再度感受从前的印象。这种超时空的感受是艺术家的无穷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