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
是一首诗,
一首蕴含丰富哲理的诗,
岁月,
是一峰骆驼,
驮着无数人的梦想。
孟海英,女,笔名樱海星梦,六零后。天津人,天津作家协会会员、大众文学学会会员、散文家协会会员。已出版诗集《海之魂》、合集《十二女子诗坊》《十面倾城》。作品入选《新世纪诗典》《诗选刊》等。
这不是巧合,但似乎宿命中就固有安排,一个名字带海的女诗人,注定一生写关于海的诗,她叫孟海英。她的诗,语言技巧并不圆熟,但却往往生动,出人意表。结构也很传统,随性自然。尽管她的小说和散文也很棒,但我还是喜欢她的诗,诗歌世界的真实率性。她没有表演欲,她却能把她的全部感情押上去,仿佛诗歌的赌徒,表现出狂放的野性。她的诗性不是像牙膏一样挤出来了,而是像虎跑泉一样从心里流溢出来,所以有一种特别质朴亲切的生命力。孟海英在诗歌上表现出的两面性:一面刚强;一面缠绵,这正同于李清照,婉约和豪放从来也没有严格的界限。
【选诗目录】
文/孟海英
我对诗人中写地标和特定人群的诗人都是有点敬畏的,就是他们必定是有野心的。但是,往往他们都能轻易挑战成功。“从来不想老去的我 /是什么样子 /让柔弱的内心装满旧事 /红色的披肩总有一抹暧昧 /涂染灰白的色调 /短暂的绚烂和不染尘埃的秘密 /引发出一股凄迷的暗香 /袅袅不尽 ”。女诗人孟海英其实还是从一个特殊的点来写普遍性,老的趋近更适合对老和青春的解析,一箭双雕。青春到哪里去了?如果说青春隐退了,红色为什么还在?香味为什么还在?或者青春到底是什么?青春原来从表面跑到心里去了。如果我们认为青春是表面的呈现,那我们试着在平静的青春之湖中丢一个石子,或者我们把石子可以当一滴墨,看青春是如何衍射和荡漾起来。“明天将会怎样?我不去想 /有人曾说,面对凭栏眺望的我 /就像面对一幅古画 /浅笑淡淡且幽深 ”。你发现青春不在表面,它有深度,连浅笑也有幽深的意涵。其实青春无法只有表面,青春不可避免有自己的纵深,难道纵深就是老吗?难道老才是青春完美的结果吗?诗人从不同的角度表现老态可能的美和优雅,把老放在青春的底色上,仿佛老只是一些区别于青春的沙石掺和在岁月中,只是青春的度不同而已。青春不但在自己一个人的个体生命中轮回,其实也在多边轮回,比如子女之间,夫妻之间,爱人之间,师生之间,难道老师不是用自己的青春让“雏凤清于老凤声”吗?不是“化作春泥更护花”吗?所以,你的青春不是流走了,而是轮回或转化成价值和生命的光华。要写好特殊的一类人,需要找一个特殊的观察孔,还好,看得七七八八了,是普遍性,就像橘子被掰开两半,一半是青春,一半是青春已老,统一于一个人,这是女人对美、对优雅、对青春的普遍复杂心态,就像樱花,对于生死莫名的伤感和悲壮。女人像《心经》一样,也有“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问题,那就是灵魂的不朽与永恒,这是人生的终极设问和答案,美的青春丢了,人生是一个悲剧吗?女人是一出必然的悲剧吗?人生的辉煌不外“立功、立言、立德”,生命的出处也是这样。青春走了,甚至生命走了,江湖中还有兄弟姐妹的故事在流传,比如山鬼、比如虞美人、比如李清照、比如柳如是、比如江姐、比如杨开慧、比如余秀华、比如翟永明,她们把青春变成了永恒的星空。写“女人”通过一些破碎的场景和心理流动,通过一个女人午后对青春的反观,静如一幅《思春图》,动如敦煌的飞天情结,粗线条的一个“人”,却缕缕如丝,细节和故事性剪不断,理还乱,缠绵悱恻,温婉又不失刚烈,起于小处,落点在大处,是女性写作比较好的一个方向。宝蘭 女,大别山人,六零后,居深圳。《鸭绿江 华夏诗歌》执行主编 ,参加诗刊社第10届“青春回眸”诗会、第一届“青春回眸”研讨会。荣获“2018·中国十佳当代诗人”奖、2019·第四届中国长诗奖、2019·第二届博鳌国际诗歌奖年度诗人奖。
深圳女诗人宝蘭有一个花园,养着猫猫狗狗,这是老天的智慧,帮她把自己变成了半坡小花。对于自然的融入是主流女诗人的重要取向,对自然的尊崇、趣味和亲昵是她们对峙城市生活的法器。诗人用诗营造了一个自己的精神世界,这正同于陶渊明营造的桃花源。宝蘭和很多人不同,她在诗的选材、结构和语言等方面做了精心的打磨和设计,换而言之,她在意自己的位置,在诗歌上有自己的期望,是一个安静的活火山。当她的诗歌创作喷薄而出的时候,这也许正是她要的,她并没有想真的安静。在我看来,这表现为一个诗人的激情,一种锐意生活的冲动,一种动态的美感。宝蘭女士是一个都市隐士,她在都市中,把自己炮制得简单纯粹,宛若一粒红尘,一颗诗心却异常敏感,她善于从小事和细微之处洞悉人生的终极体验,她有着难能可贵的悲悯之心。她的万物平等有些朴素的平等观;她有着不自觉的自然主义。她的写作弃绝了名利欲,不齐家、不立言,只是呈现,呈现自然、呈现自我,表现出某种禅意。她不是靠技巧写作,而是靠直觉写作,让诗和生命都归于简单和纯粹!所有诗人,甚至全部人类依赖诗歌对抗红尘的努力都是失败的,就如同人类斗不过死亡一样,但人类抗拒死亡和对峙红尘的努力也是美好而弥足珍贵的。如同止疼药剂,在药剂的时效里,人们舒缓的疼痛变成最美好的时光,同样的,人类诗歌的书写过程也是生命最美好的时光。和其光、同其尘。没有特别推崇的,万物竞争就可以避免偏向;没有特别轻贱的,万物的厌弃就可以避免偏向,今人对“和光同尘”,引申出“与世浮沉,随波逐流”的自然主义姿态。
文/ 宝蘭
爱的本质不是感情认同,甚至不是价值观的契合,而是共同的生活方式,共同的生活趣味,大而化之,这就是民族。"我的爱意和忧伤/每分每秒都在疯长,这份磅礴/把我拽回那个用清水洗脸的年代"。爱的磅礴之丰沛并不需要多么丰富的物质支撑,这是一种让爱重回自我的境遇,也是爱变得单纯的境遇,如同一张脸遭遇一盆清水。很久以前一个大闹天宫的孙猴子在无数折腾之后遇见了如来佛,这如来佛的手心也是一眼看不到边,如同孙猴子沦陷于五指山,我因为爱的缘由沦陷于一人。"很久以前/我曾是海里一尾横冲直撞的鱼/不停地翻着跟斗/阳光总是从四面八方照过来/后遇一人,惦起脚尖也看不到的尽头"。爱,最初是让人迷失自我的,爱成熟的时候就是重新找回新的自我,就像蛹找到了蝴蝶。
感情沦陷于一人的时候,生活方式是需要重整和重塑的。但从另一个角度,沦陷就是沦亡,沦亡的世界,重塑也没有意义。世界是源于否定,更是源于否定之否定。"我成了一个被解放的人/在打扫战场时/一地虚拟的荣誉和真实的伤痛"。孙悟空被收编了,做了"斗战胜佛",却不用再去战斗了。如同共和国的元帅,很多总结性的荣誉就意味着一个真正时代的终结,如同人们所说的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爱情何尝不是婚姻的坟墓?
哀莫大于心死,但正如鲁迅说的死而复生: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沉默其实正是种子在泥土里孕育的过程,也是爱在心里着床的过程。"我受益于孤独/懂得天气不好,忍忍就过去了/变的心,不要去寻解药/人在福祸之间,静观/深浅远近,金子沙粒,忠诚良相,奸佞和小人"。看上去这更像一场逆来顺受的爱情,从另一个角度,这是对另一个选项的抽样,然后予以否定,爱情也是一个选择的过程,选择就会有否定。一个人选择怎么样的生活方式是由文化决定的,一个时代选择怎么样的生活方式是由文明决定的,脑袋决定屁股。"如今,不这么想了/关山飞渡不避巫峡云雨/大不了,我把一棵树倒着栽"。这就是颠覆和重置,这就是否定之否定。这也是顿悟,一下活明白了,人不能改变天气,可以改变心情,人不能让别人爱自己,但自己可以爱别人,那怕是关山飞度,穿过大半个中国,一场生命中的雨必须由自己布施。狂乎?乱乎?不破不立,三十而立,从此找到自己。一场不被祝福的感情需要一个新的世界容纳,就如同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化蝶。"我准备好了,我在等你/一起去寻找那个不在日历中的春天"。生命的突破需要新的维度,需要一个蜿蜒的虫洞,需要一个没有时钟的世界,那就是无论魏晋的桃花源。在对感情书写上,诗人宝蘭善于用碎片的故事和情绪堆垒造势,善于用朦胧的手法处理年轻人的情绪所不可避免的焦躁,让情绪如水墨山水,风轻云淡,让读者不会一接触就陷入二元选项的为难和迷茫,这是和余秀华完全不同的。余秀华像一个感情的侠客,是零壹的博弈,快意恩仇;宝蘭像一个感情的隐者,空谷幽兰,自我约束,通过自我修养的融润达到自足。三色堇,本名郑萍,山东人,写诗,画画,现居西安。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文学院签约作家、中国作家在线签约作家。获得“天马散文诗”奖”“中国当代诗歌诗集奖”“杰出诗人奖”《现代青年》”十佳诗人”等多项。有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北京文学》《上海文学》《诗刊》《诗歌月刊》《星星》等多种期刊。作品入选多种选本。出版诗集《南方的痕迹》《三色堇诗选》《背光而坐》散文诗诗集《悸动》等。三色堇是山东人,在陕西写诗画画,喜欢穿舒适但却炫彩暴酷的服饰,从表像给人以张扬随性的豁达印象,但其内心世界细腻幽微,豁达而通透。写诗重视直觉,表达上也绝少铺叙,但并非没有技法,她的技法更加融透于挥洒之间,自如灵活。她的两个优势很明显:作为画家对于色彩的敏感度、对场景、布局、明暗的表达;同时,她是一个自然主义者,她对花鸟草虫有种通灵的天分和亲和力,所以,在她的世界,世界更庞大,大自然才是世界的主人,人,只是世界的客人。从这个角度去体会世界,会产生物我两融、天人合一、悲悯惜缘的独特情结。三色堇长期住在西安,所以,我经常引以为老乡。三色堇很随和,也就这么认了。三色堇也是一位画家,这让她有很强的自然的通感的能力,好像万物有灵,不限于一草一木一花一石,这引起了她对自然的尊崇,也让她的世界更博大!在我眼里,她更像一个旅行家,比如徐霞客、比如谢灵运。她和杨克一样,对地理志有天生的敏感和趣味了,这种趣味既有田园的闲适与旷达,又有画家的审美与敏感。她一直活得像一幅欧洲的油画,绚烂而纯粹,又像庄子梦里的蝴蝶,飘忽又迷蒙。她所具有的抒情的天份不像一个北方人,甚至不像她本人那样大不咧咧的随和,她的敏感与忧伤很淡很淡,像天空,挥之不去。所以,成交薛宝衩和林黛玉的复合体:诗性、率真、通透、敏感,这让她简单而复杂,诗歌充满了趣味和抒情。三色堇是一个需要特别关注的女诗人,她的艺术状态更接近与艺术应有的自然状态。她的通达,她的率性,她不拘小节让她保有纯粹的真实性;她对颜色和地理风物的敏感,让她对生活中诗意的萃取有精细和丰富;她的流动性自身所表达的速度、变化、冲击有运动的美感和不确定性。所有这些注定了她丰富的诗歌创作从质到量的贡献。在以学院派为核心的中坚代之后,诗歌的民间化变得日趋清晰而富有成就,写作的自由性才得到更加彻底的解放。这是我最早接触的一首三色堇的诗歌作品,也因为这首诗,三色堇得以走进我的视野,引起我极大的关注。三色堇的语言有力度,用形象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说得少,余韵多,趣味浓厚。"还是这样的夜晚/还是一根燃到一半的/薄荷香烟/还是那些曾被打动过的事物/被雨水冲刷了一遍又一遍"。三个"还是"就找了一个"远景",这个逝去的远景,多了一个近景做参照坐标,"被雨水冲刷了一遍又一遍"。这是一个典型的双关,被咖啡厅外面流在玻璃窗上的雨水冲刷,也被生活的雨水冲刷,还留下了和后面"泪水"对应的空间,布局相当精妙。像所有画家一样,没有任何一笔是多余的,三色堇就像王小妮说的那样,用最少的羽毛飞翔。"在这样的时刻/我挪动着迟暮里的春光/默默饮茶/慢慢地剥着剩下的日子/像剥一只洋葱一样/剥着时间的外衣"。某一时刻,某处春光,我默默地饮茶,这是实写,然后通过饮茶的"默默"很自然地转承到"慢慢地剥",由实转虚,剥"剩下的日子",怎么剥呢?就像剥"一只洋葱",这不单由虚转实,而且找了一个很好的意象,就是"洋葱",洋葱不但是诗眼,也是支点。正是这个意象,也为后面剥出眼泪埋下了第二个伏笔。至此,这首诗的所有成功之处都有了,只欠东风一吹,就吹出一首好诗来。东风不但给周郎方便,也给三色堇大开方便之门。"我就这样小心地剥着/一声不吭地剥着/直到剥得我热泪盈眶"。这句经过前面的铺设,已水到渠成,中年读者读到这里,也热泪盈眶了,只有中年人才知道,多少次,自己想安静,但内心反而翻江倒海,最后翻滚出两行热泪,不能自禁。泪尽之后或浅笑或挥一挥衣袖,或低着头迎接更大的风雨人生。三色堇的语感非常好,接驳自然,看上去行文如春泉自出,自然而然,正如你所想,似乎并无出奇处,其实举重若轻功力深厚,精雕细琢,只是鬼斧无痕,藏锋于无形,尚留足余韵让人回味,口齿留香,余音绕梁。梁庄,男,本名张文渊,生于68年,陕西西安人,居深圳。曾长期服务于华为公司,后自主创业。有多年收藏经验和大量藏品,曾为文化旅游部培训艺术品交易员。大学时开始发表作品,作品选入多种选本,参加编辑了《中国韵律诗歌旗帜卷》,主编《诗度360》,著有现代诗集《被放逐的诗魂》《绝对硬度》《荣誉校长》等,著有大量的诗歌评论,独树一帜,自成体系。策划多次大型书系的出版和文化活动,产生广泛的影响,是具有代表性的文化学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