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风雪日归图
风雪日归图
江南大雪纷飞的日子并不多,去年福州经冬不见雪。前年鼓岭、雪峰两地飘了点薄雪,福州市民倾城出动去看雪,导致两地交通堵塞。那时,我在朋友圈里看着表姐发来浙江杭州雪西湖的美景,看着断桥残雪、苏堤白雪的美图,看着黄鼻子雪企鹅公主和绿帽子雪青蛙王子的美图,领略着:“雨西湖比晴西湖美,雪西湖比雨西湖美”的壮观景象,美滋滋地过把雪瘾。此时窗外晴空万里,对雪的遐想引发的关于三十年前风雪日归图的记忆也格外清晰。
那是寒冬腊月的一个早晨,梦中醒来听左邻右舍都没什么动静,仍眯着眼缩在被窝里。不一会儿,右边的宿舍楼有一扇窗“砰”地打开了,“下雪了!下雪了!”听到杜老师惊喜的叫喊声,大家纷纷披件外衣来到窗前欣赏雪景:远处山舞银蛇,对面半山腰寺庙前的几个伟丈夫—青松变成披着圣洁婚纱的新娘子。山下树木、房屋的轮廓变得模糊了。山村的清晨变得格外寂静,路上几乎不见人影,烟囱里的白烟似乎也比往日少了些。操场前的柿树上几只小鸟呆立枝头睁大眼睛看着它们似乎从来没有有看到的世界,积雪明亮地照耀着我们的眼睛……
“雪下得这幺大,水提不上来怎么办?”一声呼喊把我们唤回现实。
那时,我们任教的学校建在三个自然村交界的一个小山坡上,它居高临下,像一个雕堡耸立在半山腰。那时乡下没有抽火机,低处的水引不上来。给我们供水的唯一水源—一个三尺见方的泉水坑坐落在在山坡下的石子路旁。每天清晨,负责煮当天早饭的老师一大早便挑着铁桶“叮叮当当”地向水坑跑去,然后吃力地挪动着双脚挑着满满的一担水往上爬,偶而洒出的一点水花都让我们心疼不已。
“今天这场雪有半尺多厚,不知何时才能融化?”这边的窗户里的一位老师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那石子路光滑得像镜子,往下倾斜,我怎么敢去挑水!”那边的窗户里一位的老师打了个大大的感叹号。
“路那么滑,如果学生上学路上出问题谁负责?”又有一扇窗户里传来一声惊呼。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最终决定暂时放假一天,等天气好转后利用周末时间再给学生补上一天课。商议完毕,几位老师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积雪去三个村头把要来上学的同学疏散回去,并让他们互相转告学校暂时停课的消息。然后六位老师纷纷回房间整理好行李,空着肚子出发了。
茫茫的雪海里发现一幅有趣的行军图。我和一位叫吴小玲的寄宿生打头。雷校长用背兜背着三岁的女儿走在队伍中间,他的夫人紧随其后。后面还跟着两位老师。走在队伍最后的是杜老师一家子,她右手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大女儿,背上还背着个胖娃娃—小儿子。她的母亲,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年逾古稀的老人拐着拐杖,肩上的一根弯木棍上一头系着着北京包,一头挂着的小竹篮里面放着从家里装菜来的瓶子罐子。看着大家一幅“逃难”的模样,一向幽默的杜老师戏谑地对校长说:“校长,您是‘丐班班主’,我们这些穷教师跟着您去要饭。”她话音未落,人群中就暴发一阵哄笑声。大家就这样说说笑笑走完了几十米的一段石子路,即将迈向公路时,在小路和公路中间有一条水沟,杜老师的母亲用力过猛,一个踉跄过了沟,人没摔倒,肩上的东西却“乒乒兵乓”地砸在雪地上。杜老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们七手八脚去帮老人家拾起丢在地上的东西,又重新上路。只是大家再也笑不起来,空气都变得沉闷了。
就这样拐过几道弯,到了一个“之”字形的路口,我们兵分两路,“敢死队”的跟着我抄小路,拖儿带女的大部队为了保证人身安全,继续走大路。小路两边悬崖峭壁,荆棘丛生,仅容得下一个人通过。平时走这条路我们大气都不敢出,此时更是捏了一把汗。三个人手拉着手,第一个先挪动脚步往下踩,站稳了,后面的一个再跟上来,再拉着最后面的一位老师往下挪动着脚步。我们有时蹲下身子,有时抓着枝条。
我们几个“敢死队”的队员手脚并用走完小路到达公路。尽管是雪天,每个人的额上都冒出细密的汗珠。回望大队人马,还落在我们的身后几十米远,就把刚才的惊险抛到脑后,哼起了:“千山万水迈大步”的歌儿。
到了村级公路的纪念碑前的台阶上,我们停下来等大部队。放眼群山,不见一辆车的踪影,真是:“玉阶空伫立,有人雪中愁。”等到两支队伍汇合时,我建议大家边走边等车。大家赞成我的想法。一支笨重的队伍又前行在茫茫的雪海里。平常要走20分钟的村级黄土公路此时我们足足走了40分钟才到了市级公路口。也许是我和小玲的轻装前行,也许是我们年轻,很快又把大部队抛右后面,正想停下来等他们。身后终于传来“嘟嘟嘟”的喇叭声。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公共汽车,要返回去和大部队集合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只能盼望着长途汽车到我们面前时司机能大发慈悲,也能停下来载我们一程。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大部队上车,又眼睁睁看着车子很快从我们面前开过,不管我们怎么招手、呼喊也无济于事,几个乘客还得意地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朝我们扮鬼脸。
汽车呼啸着绕过几个山头消失了身影,路无尽伸向远方,茫茫的公路上只有两个小黑点在移动。我和小玲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裳,艰难地前行在公路上,尽管每一步都走得那么小心,一尺多高的积雪还是渗进运动鞋子里,变成水,冰冷冰冷的,至于公路两旁几十里悬崖百丈冰的雄奇瑰丽景象已无心欣赏。此后,再也没有一辆车从这条公路上经过。
又走了两个多小时,中午终于在镇上和大部队汇合。他们见到脸冻得通红的我们连忙解释说:“车上的人都说男同志背孩子应特殊照顾,至于十几岁的小姑娘让她的自己走。所以车子到你们跟前我们拼命地请求司机停车也无济于事。”他们哈哈大笑,我和小玲笑得有些勉强,因为一路上的艰辛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积雪太大了,一整个下午路上还是不见一辆车的影子。那天我们虽然回不了家,但至少靠自己的双脚走到镇上的亲戚家,能喝的上热水,吃得上热饭。
三十年了,乘车赶路,赶路乘车。我从心里感激在炎炎夏日把小轿车主动停下来载我们一家三口走一段路的陌生人——福州市政府工作人员;也为在寒风呼啸的冬日为认出是我而停车载我和同事一程的朋友心生感动;更难忘在风雪旅途中,头上没有光环绕,没有外力重青,长途汽车车载走身后的人们而把我们抛在茫茫雪地上行走的艰辛。
那年那月那日的那场雪,让我明白,在没有外力可借助的时候,风雪旅图尽管走得很艰辛,但靠自己的努力,也一样能走出困境。生活中其他的人和事何尝不是这样!时隔多年,当年看似灰色的风雪日归图在我的心中反而变得清晰明快起来。
图片/网络
作者简介
林彩贞,曾用名林彩珍,笔名微微,福建省古田县人,微信号:LCZ020521.散文《风雪日归图》获全国青年作品纪念奖,《生日》获跨世纪新人组委会优秀奖,小说《今天到底谁派头》获黄鹤杯情爱选拔赛二等奖。喜欢诗歌,爱好文学,喜笔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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