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路风景

一路风景

十字港河是运河的一条支流，沿着河边小路一直走能到新的工作地点，这是我到新的上班地点之后两个月后才发现的。

这条河在我家后面，沿着河边小路，走个“7”字就可以到达目的地。

河边有许多树。

早上，阳光洒在香樟树叶上，深绿的叶子上闪着光，像镀了一层金子，浓密的叶子显得神采奕奕。如果在春天里看着，嫩绿的叶子、深绿的叶子叠加，成熟和新鲜叠加，仿佛是个茁壮成长的少年，吹着春天的风就拔高了个子，一天一个样。我喜欢香樟树，它不仅是杭州的市树，更因为，春天里，它浑身散发着非常好闻的香气，树干、长在树上的、掉在树下的叶子都散发着香气。两条河的河岸边，都是香樟树。春天里，香樟树一边落叶，一边发芽长新叶，这个时候，我觉得满河都飘荡着好闻的香樟味道。走在河边，一路闻着树香，神清气爽，那叫一个享受，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夏天的时候，香樟树的枝叶茂盛之极，我在来来回回很多趟之后才找到一个形容它的词语：葳蕤。从小见惯了香樟树的我，喜欢它，最初只是因为它的味道很好闻。我妈妈的嫁妆里，就有一只陈年的大樟木箱子，据说是爷爷从塘栖专门去买回来的，一来一去，花了一天的时间。上面还有一把铜制的锁。妈妈总是把家里的贵重物品锁在这个箱子里，搁在高高的大衣橱上面。难得打开来，就能闻到香香的味道。妈妈说，“这是樟木香，放在樟木箱子的东西不会有虫蛀。”我大约就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了香樟树。在以后的年月里验证了妈妈说的是真的。我们那里的人家，房前屋后种香樟、坟前种柏树。在我的村子里和其他很多村子里，见到的香樟树都枝繁叶茂，枝叶铺开可以有几十乃至上百平方米。我们村的老池塘边上就有一颗歪着脖子的大香樟树，身子都扑到河的中央。嫁到婆家，村口就有一棵据说有一百多年树龄的大香樟树。它就是这块土地上见证了岁月往来的几代“老臣”，粗壮的树干里藏着一肚子的故事。爷爷说：“种了香樟树，就不能移。”大约这个说法也是真的。征地拆迁的时候作为古树，给它保留起来，只有它还在这方土地上脚蹬大地尽情地“呼风唤雨”，画着一个又一个属于树的年轮。而我，只能回忆回忆，譬如现在，走在河边的时候，想念一下以解相思之苦。走在河边，心里便生出莫名其妙的慰藉。

河边多的还有柳树。柳树也是江南的“标配”，特别是河边、湖边、池塘边。西湖的苏堤、白堤就以春天的“一树挑花一树柳”让人流连忘返。春天的早上，柳树醒来，常常的枝条上悄悄地冒出叶芽，走近了才发现。过不了几天，叶芽就长个儿了，远远地看，缥缈的一排绿意，带点鹅黄；再过几天，鹅黄变为嫩绿，远远地看，原来缥缈的一排绿已经变为千条万条“绿丝绦”，织成一片绿。如果有春风坲过，河水泛着涟漪，柳条飘荡起来，河流便生动起来。走在河边，心里便生出莫名其妙的欢喜。

除了树，河边还有许多花。有些叫得上名字、有些叫不上名字。

濒水而居，有一种花，绿色的叶子椭圆、扁长，开着艳丽的黄色花，沿着河滩一溜蜿蜒，像是给河滩镶上了一道黄色的花边，河流便明媚起来、鲜活起来。河滩向上一点，大面积的种着丝带草。在丝带草中间，种着其他的花。有杜鹃、茶花、桂花、海棠、梨花、桃花、绣球等等。路边的迎春，是开得最早的。“迎春、迎春”，迎接春天，她就早早地开了，长长的枝条上排满了黄色的花朵，一朵挨着一朵，排排坐“分果果”的架势，又乖又可爱，明艳了整个初春。海棠、梨花、桃花、绣球，也争着赶着开花来了。海棠粉嫰，一树的花先开起来，好不热闹，微微的粉红，红中偏白。桃花也开起来，绿莹莹的叶子托着粉粉的花朵，比起海棠来粉粉的红略微深一点，更娇媚一点。梨花，一树白花洁白无暇。光光的枝条上托举着纯白紫红色的，是玉兰花，先开花，后长叶的是它。绣球花，一大朵一大朵开在密密的绿叶上，仔细看，无数的小花簇拥成一朵大花，原来一朵就是一大户人家。茶花的大红，花瓣有单瓣、也有重瓣的，站在小路旁，自顾自开着，边开边落，一副宠辱不惊的大家风范。清明前后，杜鹃就开放了。玫红色的杜鹃花映衬着碧绿的叶子，路旁都是她当家，一直向前延伸，一路莹莹的绿夹着妩媚的玫红，像个娇俏的少妇，妩媚极了，河流和小路因为她们争先恐后地争奇斗艳显得生机勃勃。“五一”前后，闻着那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我就知道胡柚的花开了。比八月的桂花更清淡一点，多了一种果香，但远没有桂花的名气大。走在河边，心里便生出莫名其妙的热闹。

河边还有草。各种各样，我大都叫不上名。除了丝带草，还有芦苇。春天，芦根上长出新芽，一张新叶就拔高一节，真让人疑惑它和竹子是本家，一个不留心，她的个子就蹿高了，细细的，苗条极了。卯着劲，等着秋天开出芦花美呆花儿朵儿。

河边也还有很多人。

河边一路行走，我是要去上班的。但是，很多人和我不一样。

有时候，会碰到老两口，满头银发，一前一后或者并排而行，亦或并排而坐，我总是莫名其妙的多看上一眼，慈祥温和的模样让风景为之柔和不少。他们在散步。

有时候，会碰到一撮人，三五个，约好了的，五六十岁的年纪，走得也快，边走边聊，和我插肩而过。他们大都是为了健身。

有时候，会碰到陌生人在花丛给花拍照。远远地拍，挨近了拍，对着一朵花拍，对着许多花拍，拍了花还要和花合个影。他们是来看花的。

有时候，会碰到骑电瓶车的，车上载着渔具。他们会在河滩上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摆上椅子，做个悠哉悠哉的渔翁。也有附近爱好钓鱼的三五个居民凑上去聊一聊钓鱼经。他们是来钓鱼的，也是来闲逛的。

在“7”字型拐弯的地方又一个公园，草坪上每天响着嘹亮的歌曲，老远就能听到。那是附近的大妈在跳广场舞。歌声热闹，充满烟火气。再往前走，有一个凉亭。每天有一位陌生人在那里吹萨克斯，《秋日私语》，还有其他流行歌曲的萨克斯版本。音乐声穿过鸡爪榭、银杏树而来，钻进每一个行人的耳朵，给你免费享受音乐。走在河边，心里便生出莫名其妙的快乐。

我总觉得他们是热爱生活并懂得生活的人。

一路走一路行，日复一日。从夏天走到秋天、走到冬天，迎来春天，四季流转的树、花、草、人物，我们彼此从未有过言语的交流，但他们已构成我没见过世面的人小心眼里流动的风景。在这道流动的风景里，上班行走也变成一条每天开启美好的道路。

2020.04.29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蒋叶花，1973年出生，浙江杭州人，在职研究生学历，1994年至今就职于拱墅区康桥街道办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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