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内蒙古｜墨香：《阿拉恶人》

原创作者：墨  香｜内蒙古包头市

《阿拉恶人》

2021年7月13日晚，月隐星稀、天气闷热，你说你坐在院子里乘凉，给我发了一张图片过来，客厅内两只精致的猫，英短大壮、加菲翠花，着急的透过门帘向外张望，你却坚决不放它们出来，说它们会走丢。“过了今晚，你就四十七了，快到了人生的大弯道”。我在微信里和你调侃。“我怎么感觉自己还不到四十，是不是办户口时填错了日期”，你笑嘻嘻的，脸上还露出了天真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不屈于时光的飞逝，不屑于年龄的叠加，我惊叹于你心理的年轻，甚至有些羡慕。比起多少人面对岁月的沧桑表现出的感慨与惊慌，你显得那么自信进而又显得那么年轻，我突然想起一句话，每个男人心里都永远住着一个孩子，永远童心未泯。他们小时候钟情于各种玩具，长大了，成人了，依然喜欢各种玩具，只是玩具的外形、功能、造价会不断升级，但是追求快乐的心会永远保持年轻。你说自己是长不大的男孩，你的院子里就停着各种型号的车，有一辆蒙着罩子的摩托车，曾经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因为它体格超过了大家日常见过的摩托车，在大家好奇心的唆使下，你掀开了那车的罩子，一款英俊潇洒的白色摩托车傲立眼前，长相奇特，像是奥特曼才有的装备，你说当地共有两辆同款车型，只是另一辆基本不出来，我眼前浮现出你骑着它在这个袖珍般的城市、在绿色的草原上风驰电掣般的潇洒，引来的地震般的惊羡和高频的回头率。纵有短暂的不快，一旦骑上它，一切烦恼都会在这英雄般的装备呼啸而过时烟消云散吧，或许这就是童心未泯的好处。大家好奇的询问摩托车的价格，你说，跟价格没关系，自己并不是一个有钱的人，只是喜欢体验先进的奇特的外貌威武的东西。只要朋友喜欢，你会载着他们尽情飞奔，拍照、试驾都不在话下。你的电脑里存满了朋友们骑着它欢歌笑语的照片和视频，它们见证者你对友谊的体验。是啊，人生这本书这么厚，变化无常，没有一颗欢乐好奇的心如何才能愉快的翻到最后。

你又发过来一张图片，几只小猫咪在院子里抢吃着一碗猫粮，一只大猫咪在旁边警觉的张望着。看来那群无家可归的小猫咪又准时来光顾了。那天，你做完一切家务，工作、劳累了一天，你准时熟练的从院子里掀开一个红色的塑料罩，拿出猫碗，回屋从大壮和翠花的碗里舀一些猫粮，放到院子当中，可爱的小猫咪见了吃的，三三两两探头探脑的向你身旁凑来，很快便头也不抬了，大猫一开始也冲了过来，但随即又犹豫的跑开了，远远的不安定的望着你。大猫的躲躲闪闪，引来你一阵感慨。你说，这是一家子，曾经有六只小猫咪，不知道为啥，这几天只来了三只，你疑惑的表情就像自家养的猫丢了一样可惜。你亲切的喵喵喵的叫着小猫咪，夸赞着小猫咪的乖巧可爱，炫耀着它们对你的亲切，大猫就不好，你愤愤不平的说，喂了他好几个月，还和我如此生疏，一见我就跑，你面露愠色。是啊，就像人类，小孩最小的时候，有奶便是娘，懂得感恩，反而是一些成人，大了，自然考虑的多了，物质的给予再多、关心再多，还是有些深层的东西可能无法靠近， 经常性的帮助反而会被当作理所应当，甚至有时候救助的比往常迟了，慢了等等，他还会流露不满，甚至大加指责呢。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赤裸裸不计报酬的资助反而会滋生长久依赖的劣根性。为什么要喂它们？我问你。有了院子，猫猫狗狗的都要路过，都怪可怜的，你的语气自然而又充满了同情，像是能听懂喵语犬吠似的。听说喜欢猫的人都有一颗童心，看来是有道理的。真希望流浪的心灵都能找到归宿，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乐善好施。所以，这几只小猫咪遇到你是幸运的、有缘的。

你说自己年少家贫、徒手打拼，恋爱多年、喜爱的女孩其母亲却以断绝母女关系的决绝态度表示了反对，你毅然转身，甚至忘了和心爱的姑娘道别，你说不愿意为了自己的爱情让她牺牲亲情。如今，你已经收获了自己的家庭。其实，回想起来，每一种选择都会有遗憾，你没有想象心爱的姑娘失去你的情形，也许想得太多，就无法决定，也或许正因为当初的决绝才促使你萌发了向人生纵深处发起挑战的勇气。如今，磕磕绊绊、你找到了事业的光圈、携手了缘定的伴侣，骄傲的儿子个头一米九几，是你最引以为豪的，人生到了最幸福的时刻，许多美好的设想刚刚铺开，怎么能说人生已老呢，看得出，你毫不介意又长了一岁，也毫不介意将近五十岁。岁月可以蹉跎人们的外观颜值，并不一定能蹉跎所有人的心，你的态度诠释了心理的年轻才是真正的年轻。你说这个大院子都是你的，积攒了你半辈子心血，略显狭窄但对于处在上下N层人共享一米左右公共走廊的城里人来说，这已经算是通天大道了，东面一整排的一楼南北贯通足有三十米，你说这里曾经是库房，被你按居室进行了功能性装修，虽未挂牌，确实是名副其实的生活庄园，全部是你用前半身所学精心装修的，厚重的木材、雄浑的奇石、简单舒适的家具，讲究、开阔贯通的采光性、窗子虽少，一律开在南面，黑纱垂地，阳光若隐若现，略感神秘而又静谧、先进的通风系统、家里的空气比外边还要新鲜，透漏出一种既讲究原始质感又追求高雅品味的极简主义风格。从北向南，先是宽大的棋牌室、南墙靠窗的一角是办公区、旁边安放着茶壶、茶具套装，木制，古典中透着清香。餐厅套着卡拉OK厅、圆形亮净的旋转餐桌一次可容纳十五人就餐，厨房干净、构造紧致、功能齐全。一间石馆，隐设于餐厅南面，通过一道雅致的小门连通，馆内布局专业，作品摆放讲究、唯一有人的两张照片是一位春光满面的女士寿嘉华和馆主你以及一辆红色越野车的合影，在格调古朴悠远的石馆中格外显眼，你说这是一位和你有缘的人。见惯了熙熙攘攘，走进这里，几百件大小奇石或独居自赏、或组合互依、姿态各有不同，却共守候着一份静谧、一份幽雅，我惊叹于有缘生活在这样场所的你，心也会跟着静下来吧。继续往南是独立的主生活区、客厅、卧室宽敞优雅、各自独立、餐厅、餐具一应齐备。院子最南边是小巧玲珑的菜园子、西红柿已经转红、生菜、莜麦菜、小白菜、豆角、香菜、葱叶全都郁郁葱葱，满足一大家子日常生活足足有余，你说，翻地、施肥、种植，卡条、浇水、绑枝，你都亲历亲为，家里的日常打理也从不请人，自己亲自打理。

我佩服，一个男孩子，不，一个男人有着怎样的精力，既能照顾好事业，又能照顾好这些琐碎的家务，还能执着于一份优雅的爱好、是体质佳、精力充沛？还是爱心？你忽然对我说，要是有来生的话，要换个活法，一定换个女儿身，体验一下。为啥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不解的问，你说你妈经常说，其实就该把你生成个女娃，说你心细，能懂她的心意 。我想定是你生日就要到了，想妈妈了，想变成妈妈希望的模样。其实，妈妈正是喜欢你如此的心细如发，和她贴心。妈妈也肯定希望你能按照自己真实喜欢的模样去生活，我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不是正确，只是从自己身兼一个女儿和母亲的双重身份切实地谈着自己的感受。你说母亲告诉你，你出身在凌晨三点，那晚天降暴雨，你妈妈说，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说话时，你的声音好像越来越小，我赶紧安慰你，携风雨而至的人定是传说中龙族转世，你妈妈肯定很高兴……可是，微信那头，却再也没有了声音，我想，你定是想妈妈了，想到妈妈生你时的痛苦，想到妈妈对你的温柔和关爱，想到……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最温柔的地方，那就是对母亲的爱，对亲人的爱。我想说，我们坚持快乐幸福的成长就是对妈妈最大的怀念。那天，你带我去看了你家的旧址，几间旧土坯房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崭新的砖房，据说是内蒙古全覆盖项目。站在旧址，想起曾经那年十九岁就来此地教书，一次家访，来到了你家，你们兄弟俩跑前跑后洗鱼、炸鱼，或许你们自己的伙食每天都是炸鱼也说不上。因为教室西面不远就是水库，里面鱼多的很。我貌似有生以来第一次一次性吃了这么多小鱼，而且味道比较特别，说是油炸，好像还带着一些糊味。此时，你才告诉我说，那时家里不愁鱼，只愁没有炸鱼的油。我不禁后悔，那时候家访，为什么不知道提上一壶油呢! 门前院子里，各种果树枝捧鲜果、果香满园，一掩曾经荒滩的干旱和沧桑，记忆中，这里稀稀拉拉散落着白刺、臭蒿子、蒺藜草等。在刺眼的光照下，艰难的闪着白光，常年诉说着缺水的委屈。如今，满目的果树，郁郁葱葱，适应了沙滩的质地，有的携果争香，有的只顾茂盛无比：苹果树、山楂树、核桃树、梨树、灵武长枣、杏树、圆枣、金叶榆、馒头榆、水蜜桃、油桃等。那油桃已红得诱人，你摘了一颗，用手指头揉了几下便塞进嘴里，咬了一大口，说好甜，又摘了几个更红的递给我，说纯天然无污染，我也学着你的样子，搓把了几下，就入口了，果真甜水嘶嘶，不涩，果肉韧劲很大，你又挑着个大的摘了几个，说带回去让孩子们尝个鲜，记得其中一个忘了吃放了一周，吃起来依然水分饱满，甜的腻人。还有枣树、苹果树、桃树等都结了许多果子，还没有全熟透，但浑身带着许多小眼儿，鸟儿已经先吃为快了，我建议扎几个稻草人吓唬一下，你却说没必要惊吓小鸟，想吃就让它们吃吧，谁吃了也算，不浪费就好。

砖房后面更让我着实吃了一惊，印象中荒芜的大沙滩成了生机盎然的五彩世界。从南到北建起了一个诺达的矩形林园，从外到内依次种着各种树木，旱柳、国槐、香花槐等，整齐成列，根茎枝干高低粗细不同、树叶大小花色均不相同，树叶婆娑，整体布局高低错层搭配，采光充足，尤其是色泽搭配和谐亮丽，打破了多少年来牧区千篇一律的白杨和枣树清一色的绿，让人顿觉得眼前一亮，竟有了城市绿化的味道。你说，你是锡林高勒第一个成规模种植树木品种最多的人。我觉得种树的人是有情怀的人，种树是千秋万代的事情。你说爸爸妈妈本来已经随你们进城生活了，但是妈妈在73岁就去世了，之后爸爸要求回牧区老房子，说是妈妈临走时的嘱托，不明白妈妈为何做这样的安排，但是既是爸爸拿定了主意，你便只好送父亲下牧区。房子已经破旧不堪，你有些灰心，这怎么住人？父亲说，给他种一些树就行。你说你在一天之内买来了铁丝网，在这围起了方圆近20000平米的空地，又用一天的时间买来了旱柳树苗，当天就延着铁丝网内圈种了一大圈旱柳，我的眼里随即浮现出一个撸起袖子玩命挖坑、埋树、浇水，蹶得满头大汗的儿子用力、父亲捧茶的镜头，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你眼里含有一些骄傲，更多的是怀念，因为两年后，你父亲也去世了。我知道，你做了一件父亲高兴、母亲也一定高兴的事情。每年种树的季节，你都要叫上朋友们一起来，继续着一个当初的宏愿，因此便有了今天的规模，如今、种树已经成了一种不变的情怀，也是对母亲和父亲的一种思念。只是物是人非，叫人怎不伤心。

你说，目前，你主要接一些建筑类的安装和装饰工程，业余时间玩石头，你说玩石头让你对人生有了好多新的认识，同时也让自己安静了下来，看石头的时候，能忘掉一切烦恼，心无旁骛。那天，你给我逐一介绍着自己收藏的石头，那一个个大小不等、形态各异、看似艰冷冰硬的矿物，被你讲得声情并茂，你钟情于它们色彩之绚丽多姿、纹理之巧夺天工、神韵之惟妙惟肖、甚至还给他们赋予了深刻优美的内涵，在你眼里，那一方方都是瑰宝，加上浑然一体的底座，犹如画龙点睛一般，在你的引导下，我的眼中，那些宝贝似乎都活了起来，真的有了表情、温度、生命与故事：这个是单刀赴会、大滩玛瑙；那个是戈壁石组合、隆中对……你最喜爱的还是那件被你命名为“一马当先”的戈壁石尤物，你说奇石中世间动物俱全，但马却是罕见的，所以能收藏一件是十分难得的，完全靠缘分和运气。你还给我讲了石头作品立意的重要性，你说有个朋友，搞了个组合，是三个和尚，你打趣说到，这不是多余吗，三个和尚就没水喝了呀，两个和尚还可以抬水喝，朋友哈哈大笑、欣然接受了。你还说，还有个朋友，买了个石头，一只猴子伸着一只长长的胳膊，回去后，朋友给搭配了一个小桶，里面你盛满了水，想起名为猴子捞月，你又去打趣，说猴子捞月不是一场空吗，不如将桶拿走，起名为猴子揽月，岂不很有意境，这朋友恍然大悟。听得我兴致盎然、意犹未尽，忽然感觉玩石头没文化是多么可怕。

“一马当先”戈壁石你说，目前的重心和最担心的还是儿子的学业，儿子高一了，学习不是十分理想。你按时接送、按时做饭，早起送完儿子后，准时去营盘山走路五公里，雷打不动，之后拉升。你双臂健硕的肌肉，昭示着你惊人的自律，不禁让人佩服。你说你曾经一百八十斤，差点滑入糖尿病的队伍，硬硬坚持锻炼减肥，目前已是一百四十斤，一切正常了。想起有多少人抽脂减肥，饥饿减肥，身体出状况的惨剧不断，不禁一阵唏嘘。你说你患有肩膀粘连，走完路，一定要坚持拉伸，否则肩膀不舒服。双肩是因装修时给儿子搬学习桌的时候扭伤的。儿子个高，桌子是整板实木定制的，长近3米、宽1米多，高近一米，你本人身高只有一米七，没有请帮手，亲自安装。我想，儿子知道爸爸为了他的学习，如此辛苦和用心，受伤了，还必须每天坚持去做康复锻炼，回来还要工作、协助做饭，打扫家，接送他，一样不落，心中定会感动，好好学习、尽力做最好的自己吧。

为什么你的昵称叫阿拉恶人？我很好奇。你说，是相对应阿拉善人来说的，大家都是善人，总得有人当恶人，所以我就是那恶人了。我想你的意思应该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是要为家乡、为亲人甘愿自我牺牲吧，其实，你一直在为家庭、为他人服务的路上，一个普普通的父亲、一个爱玩石头、爱交友、勤快、善良、热爱生活、热爱亲人、喜欢飞鸟、怜悯猫猫狗狗的曾经充满梦想并一直为之奋斗的真正的阿拉善人。

作者简介段玉梅，笔名墨香，内蒙古包头高校工作。喜欢读书、直面现实、心中永远为纯真、纯情保留一份圣地、对生活保留着执着坚强的爱。用心倾听，用爱讲述他人和自己难忘的故事，敬重每一份心灵，追求通透的灵魂，喜爱运动，随笔定格对人生中印象深刻的感悟，以期共鸣、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