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也就只剩华丽的外表了

长三角最为耀眼的明珠,东向濒临东海,南向面临杭州湾,西向与浙江、江苏两大经济强省接壤,长江入海口与他相接,交通便利、地理区位优越,仅凭一座城市之力撑起了统筹协调、宏观经济、产业经济、财政金融、知识经济、发展环境、发展水平、政府作用8大蓝皮书竞争力。

无论是人均财政收入、地方财政收入、对外开放力度、公共服务供给覆盖度,都在全国属于遥遥领先的地位。这种光辉辐射了几乎整个长江中下游平原,与其他区域比如西南、华北、东北、珠三角的中心城市分庭抗礼,甚至还比其中的大多数选手城市略胜一筹。

上海这样的一线城市,无论是城市旅游、求职、求学、求医、金融投资、个人发展还是更多的方面,其均衡的发达程度总会吸引非常多的人前往定居生活,由此带来人口结构的稳定维持而无惧所谓的老龄化。

再加上他本身日益开放的经济地位和金融与资本的向心聚集现象,对他的地位建构会越来越稳固,上海自近代以来的浮华也会长久地保持下去,难以磨灭。

但是,上海的浮华背后,并非是没有漏洞的,再华丽的衣装也有有缺陷的针脚,上海的发展与繁荣自身也并非无缝天衣,作为一个小而精的城市,无论是小还是精,这两个特点的背后都存在辩证的相反面,也就是某种缺点。以下就给大家详细分析。

1、财富结构的劣势

资本和财富具有阶级性和向心性已经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了,实际上在目前的上海,所有的浮华都是财富聚集向上翻涌,而不是向下溢出,资本和财富在头部的积累让富人们有了充足的剩余来运转这些资本,去创造出一个庞大的金融市场。

而庞大的金融市场向外进行扩张的同时,会对更多、更全面的功能区和城市设施产生需求,来辅助他们或者是衬托他们的繁荣面目。

金融圈产生了金融民工和相应的大佬圈层、大佬圈层和金融民工们产生各种日常生活需求、教育文娱需求、消费需求、乃至于潜在的性服务需求,包括金融业本身所需要的各种实业经济和制造业产业的雄厚支撑,都为其核心金融圈加上了一圈一圈的功能区和供应链条,使其结构逐渐发达和系统化。

各项服务的提供日渐成熟,而已然成熟的外商也受到市场需求力度和规模的吸引,而加入到功能区的相互竞争当中,形成一片繁荣昌盛的有机市场现象。

这些成熟的功能区一方面以其提供的成熟甚至是奢华细致的服务吸引着外地消费者流入,而另一方面又以其充足的岗位和就业机会吸引外来劳动人口或新劳动力人口的大波大波地迁入到上海的城市功能辐射圈当中或是附近。

在这个过程当中,初期,可能是资本和财富的发展与积累促成了工作岗位的提供,提高了人们的收入水平,可是伴随着资本以当下技术条件可进行扩张的剩余空间越来越小,财富上升越来越难,逐渐地马太效应体现地一览无余。

财富逐渐在头部集中,贫富差距越来越大,而我们的生活和消费实际上是被控制在上海这样一个城市当中动弹不得,富人们却拥有时刻入侵我们的生活空间的权力和自由,而我们向上爬的方式,因为自由上升的空间所剩无几,恶性竞争逐渐在同一阶层、具有同样愿望的人中发生,也就成为了人们常说的“内卷”。

在上海这样的一个浮华的城市之上,其浮华只是属于少数人的,而绝大多数都只能是制造浮华却让这种浮华不能属于自己的人,试问,那些建筑工人、普通职员、各功能区的服务提供者哪一个能享受到这种财富的外溢?

哪怕是那些自诩精英的金融人、白领阶层也不过是资产阶级、生产资料的真正占有者的打工仔,他们对于浮华的享受无非是攒上一两个月的月薪买一个Prada的宝宝然后回家放上香案供起来,这难道不是一种来自资本与消费的牢笼?

在上班时间,你的个人自由和时间被资本家要求的生产和劳动占有,你的劳动所得不属于你自己,你也没有将自己的自由和意识符合于你的真正工作意愿。

在下班休息时间,你的时间被资本家提供的文娱和奢侈品消费占有,你赚来的钱最终又会以审美、高奢、视觉听觉味觉甚至是性娱乐的方洄游到资本家的手里,你在上海赚的钱一分也拿不出上海。

这就是上海那华丽的外衣下赤裸裸的现实,这也就是专属于大城市的孤独、空虚、狂欢、绝望。

2、农业机械化水平与工业成本

上海面积6340.5平方公里,截至2019年,数据显示,城镇化率高达88.1%,像这样一个繁华的超级都市圈,除去一些杂七杂八的荒地和湿地保护区之类的面积,其所剩下的农业产业面积真的足够上海使用吗?

现实就是,几乎不够。且不说究竟是什么地方供应了上海的基础农产品需要,毕竟这并不是今天所主要谈论的话题,实际上根据2020年版的《中国省域竞争力蓝皮书》显示,上海在农业机械化水平、农业增加值、工业成本费用率上,是存在明显劣势的。

这几项分别在统计范围内全大陆32省市自治区的第31名、第31名、第24名,尤其是工业成本费用率,是从上一年度的第8名跌下来的,与此伴随的结果就是工业增加值的增长率排名第22名。

我们都知道,工业制造业作为传统的第二产业,其前提和基础必然是农产品的提供,无数次历史实践证明,工业发展的积累主要来自于与农业间的“剪刀差”,农业的收入和农产品的市场价,是完全赶不上工业产品流通运转的收入的,而这样一个“剪刀差”的存在,就是对农业和农业生产者进行剥削的利器。

上海的农田面积本来就相对较小,农业机械化水平低下,几乎是直接地表明了上海的农业生产效率的低下事实。农业生产机械化水平较低是因为本身没有太广大的农业土地需求去进行机械化,而低水平的机械化又使上海周边的农业生产率得不到提高农业生产者的收入降低拉低了农业生产者的生活水平。

而很明显的是,上海政府也没有着力于去提升这样一个机械化水平,由此带来了对地域外的农产品购买的需要,也拉高了工业生产的成本。工业增长值的增长率在全国竞争力排行的跳水式下跌,即从8名滑落到24名,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于是便形成了这样一个尴尬局面:上海内部的工业制造业和农业之间的“剪刀差”不利于农民生产和农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而向外部拉动农产品供给的交通运输和储存保险成本又提高了工业费用成本率。

因此带来的上海农业生产部门的萎缩又不能给农业生产机械化以实际动力,形成了一套越陷越深的恶性循环,使人身在其中难以自拔。

3、调整城乡消费差距的落空

刚刚我们提到,上海主要存在着农产品部门萎缩和财富与资本向上累积的两大社会问题,而城乡居民二元格局问题的凸显化,则是前两者共同引发的一个更大的社会议题。

简单来说,城乡二元格局指的是城市因为户籍政策、财政政策、政治政策的多方面的优待,其现代化率和城市服务设施的发展都处于一个相当高的的水平,而且也城市功能也足够全面和发达,因其交通便利,横纵覆盖面广,上海这样的城市尤其如此。

而对比那些乡村社区,因为一度缺乏政策上的优待和资本市场的重视,便持续处于一个逐渐没落和落后破败的局面当中,而且伴随着农业生产率的提高,农村当中已经远不需要那么多的去从事农业生产的人口。

因此这些剩余人口,也就是剩余劳动力,会理所当然地大量从分散的地方集中性地流入到城市之中——这些新鲜的劳动力会拉动城市本身的进步。

而乡村社区则会伴随着人口的流失,逐渐地出现乡村社区人口年龄结构失衡、人口空心化等问题,并不断产生没有成年人照顾的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从而为社会带来很大的保障负担。

而且这些留守儿童因为其隔代家庭环境和经济条件,往往很难受到良好的教育,甚至他们长大后也会同他们的父母一样,去城里打工,留下上一辈已经打过工的父母和与他们童年同样是留守儿童的孩子,由此制造着贫困和留守儿童的代际循环,难以断绝。

更何况上海作为一个发达地区,仅仅把你的资本与财富全部集中在工业与制造业和第三产业里,而对农业人口的分配的忽视属实是不应该的。

如果一个无论是户籍还是居住地都本属于这座城市的农民,却得不到一个自诩“足够发达”的城市的任何福利分配,乃至其“城乡发展调控”这一单项在《蓝皮书》里直接被列为上海可持续发展的劣势项目。

不过我们也要认识到,上海农业从业人口的商品房拥有率已经在30%以上,已经超过全国平均值的10.1%,但是这些商品房拥有率的提高也仅仅是市场购买的财富初次分配行为,上海政府在主动调控城乡差距方面仍然是不足的,排位在全国范围内的第26名。

更何况上海城市里不仅有上海本地的农业人口,还有更多的是外来的务工人员,而上海,几乎吸纳了整个长江中下游流域,包括其他区域的农民工人口,他们被困在城市里,他们的数据却被排除在对上海的统计之外,这是一种不公平的被迫沉默。

城乡二元格局的面貌,而这样一种面貌在上海这样的超一线城市里,也体现得同样明显。就比如,在去上海野生动物园和迪士尼公园那一路上,你能说那些破败、空旷的乡村面貌与其他三线城市会有的城郊面貌有什么区别?

更不要说如同“这里的中心是上海”“我们离上海很近”这类话语,对这些上海农郊地带的农村社区人口有任何的实际意义吗?实际上是几乎没有的,他们就是上海浮华的表象之下,另一类被埋没的人口,被遗弃在那里而越来越孤独。

他们既没有奢靡的消费,也没有996的生产,是整个社会里最缺乏话语权大环境的人群之一,尽管这些农民工确实已经得到了工作,但上海给他们提供的工作远不足以弥补这其中的差距。

他们穿梭在五角场的建筑之间,无论风雨都在工地与休息区之间两点一线,上海这座城市不属于他们,他们在上海的政府调控力数据里,也同样没有位置。

4、职业学校毕业生数与大专以上教育程度比例的对比

说起来也是上海作为一座教育发达的超一线城市的特别现象,那就是大专以上教育程度比例远远比职校毕业生人口要具有规模优势,也就是上海的整体劳动力平均受教育水平,被大规模的头部院校毕业生拉得很高。

两者间的差距有多奇怪?职业学校毕业生数排位27,大专以上占比的全国排位却高居第2名,简直就是个倒三角金字塔。

这种奇怪的逆行三角会带来什么后果?这些高等院校出身的毕业生,会扩充这座城市里的白领、金融、技术岗、行政岗、法律公关精英,可是伴随着这些脑力劳动就业规模的扩大,体力技术劳动岗位的就业将会十分缺乏。

尽管上海有意挽留制造业产业为金融行业的发展做好铺垫和靠山,但依然抵挡不住越来越高的受教育水准往脑力劳动岗位挤,而体力岗位会因为职校毕业生的减少而备受冷遇。

而职业学校毕业生的缺失,准确来说,他们是在流失——上海内已经缺乏充足的技术人口去补充实业制造业的需求,与其他的城市刚好形成了逆差,几乎是除了北京以外,第二个需要担忧实业流失的城市。

可见的未来是,这样的趋势很可能会让上海的就业结构和产业结构空心化、变成一座空中楼阁,制造业向外转移并提高了交通所花费的成本。

而这一切都来自于这个神奇的现象——学历金字塔顶端的人口占比居然比下层的占比还高,这个现象放眼全国除了北京就是上海,为什么上海的既来的竞争力高于北京?就是因为上海还保留着充足的实体制造业,而北京的可持续发展已经在这种奇特的比例下已经出现竞争力下降的隐患了,上海又该何去何从?

虽说很多城市已经在产业结构调整方面取得了成功,但上海依然处在这么一个转型升级的紧张阶段,如果受教育结构和就业意愿结构没有得到及时的调整以及产业结构转型的匹配、产业本身的升级化改造,就会面临“结构塌陷”的危机。

上海当前华丽的外表之下,其实面临着很多的问题,在资本上升的空间所剩无几的时候,在人们逐渐陷入恶性竞争的内卷牢笼的时候,从他们的自身境况出发,会开始产生“我们要怎么活”的思考,产生在GDP过热之后冷静下来对社会公平问题的实质思考。

我们不妨撕下上海这座城市的鎏金华美的外壳,去看看其实质,或许里面满溢出来的都是人们燃烧年轻精力的疲累黑烟,或许上海本质上就是一个煤火日夜不息的镀金大铁炉子,但是,我们依然要去面对这样一个现实,一个能促进“中国城市化下一步该走向何方”思考的新现实。

这种反思或许是痛苦的,或许是要经历几代人对社会的大换血,但我相信,上一辈人,也就是70、80后用他们的拼搏与对财富的纯粹追求创造出来的GDP辉煌,我们这一辈人、下一辈人,即90后、00后也将会在上一辈人的基础之上,创造出一个更新的社会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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