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 | 消失了的汉口天一阁

汉口天一阁明信片（竖式）

这张明信片为雪景中的汉口天一阁，明信片的文字是“Tien J. Kouen Pagoda.-Hankow”，似乎在说这是汉口天一阁公园。原收藏者是一位外国人，收藏时间为1907年5月6日，那时汉口民居多为一层或二层房屋

在武汉的一些收藏者手里，有两张“汉口天一阁”明信片。这个汉口天一阁与宁波著名的古藏书楼天一阁有什么关系？它在什么地方？后来怎么样了？

汉口天一阁明信片（横式）

明信片上写着“the Temple of Heaven , Hankow”，意为汉口天神庙，也有译作汉口天坛的

关于汉口天一阁的文献记载

汉口天一阁最早见诸史志记载的是，曾任汉口警察局局长、热心地方风物文征的徐焕斗主修的，1915年出版的4卷本《汉口小志》。该志记载“天一阁，在歆生马路旁（今前进五路，1926年地图标为歆生路），楼阁三层，岿然水际，今已填塞殆尽。其下为东岳行宫，右侧为关帝庙”。其修建缘由，“闻诸父老，苦祝融为患，信阴阳家言，取天一生水之义，从事镇压者也”。

祝融是楚国火神，民俗为火灾的代名词。而据周易五行说，水火相克，“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取名“天一”就能旺水，克制火灾，这是一种心理企盼。宁波的天一阁亦是出于藏书楼怕火，以水避火的同样心理。

1920年出版的《夏口县志》也有关于汉口天一阁的记载。《夏口县志*补遗》中说：“天一阁，在循礼坊东岳庙，因戊戌八月十六日本镇大火，邑人建阁于此，取天一生水之义以镇火灾。”也就是说，在1898年的中秋后一天的汉口全镇大火后，汉口人按照周易理论，觉得应该修一座旺水而克火的建筑（通常是宝塔），以镇压火灾的发生，因此有了后来的塔式建筑天一阁。考虑到是中秋后动议，即使是很快动工，其建成也应该为1899年的事了。

天一阁旧址

在1938年的《最新汉口市街详图》上，天一阁位于中山大道民生路口的汉口总商会对面，其四周分别是厚生里、笃安里、方正里和平安里。上世纪90年代中山大道厚生里口与生成南里口之间的一个不为人注意的小巷子永成里口进去10来米，巷子右侧的江汉区合成里小学即天一阁旧址。

说到厚生里，很多老武汉人都知道，巷子口的餐馆是六七十年代汉口唯一的宵夜地方，一家街办集体性质的餐馆，它的刀削面、生煎包子、卤菜和靠杯酒最美味和实惠。

这个地方，90年代随着花楼街的整体拆迁，被建成佳丽广场（平安大厦）旁的大洋百货。

在一些老照片上，可以看到汉口水塔旁边的天一阁。比如建设中的汉口水塔（大约是1906年）,旁边就有天一阁的身影。

汉口水塔建设时的天一阁身影

水塔建成后，在塔顶拍摄汉口全景时，也可以发现俯瞰的天一阁八角攒尖顶。

从水塔上俯瞰天一阁

有一张辛亥革命时期汉口遭到大火焚烧时的照片，可以清晰地看到汉口水塔和天一阁的剪影。

1911.10.30 辛亥革命大火中的水塔和天一阁

汉口天一阁的暮年

武汉沦陷后的1941年，日伪政权曾发布一个武汉胜迹保存运动委员会的保存文物古迹128处名单，其中汉口17处，包括天一阁。《汉口特别市政府公告》写到：“天一阁位于本市厚生里，完好，由住持僧管理”。

曾长期在武汉从事记者活动（实为间谍）、撰写过多本有关武汉的书籍的内田佐和吉，1941年出版过一本《武汉巷史》（该书2012年由湖北人民出版社翻译出版中文版，李故静译），书中记录了不少武汉史实，还有专门一节写到汉口天一阁。

天一阁是中山路厚生里内侧、一座板壁结构的三层八角飞檐建筑的名字。为何这座不见踪影、也不是什么古迹的建筑能算作名胜呢？今天的人们可能不太了解。很久以前，这附近都没有像样的房舍，中山路也没有修通，那时天一阁已经建成。它以高出周围两层的气势耸立在江边，外面有池塘、里面有东岳行宫、旁边有关圣庙，庙后有繁茂的乔木，里面还特别备有客厅，池塘边有铁栏杆，是一处极具风味的地方，所以称为汉口首屈一指的名胜。

为何建造这样一座奇特的建筑呢？因为汉口常发祝融之灾，一些笃信阴阳学的慈善家取“天一生水”之意，建造了天一阁，以镇压汉口市内的火灾，当时可谓是大工程。

如今天一阁内的客厅被市立小学所用，池塘被填埋成一条小巷，关帝庙只残存在墙上的文字，破败的天一阁残喘着最后一丝气息。恐怕最终也会像晴川阁一样彻底倒塌，不见踪影。

这个时候的天一阁已经破败不堪，徒有其名罢了。

水塔、天一阁、新市场

有资料表明， 40年代晚期，天一阁还是有人叫。2007年，武汉的媒体上曾有一篇报道，叫《金兰谱见证老汉口名店名厨》。说的是采访德华楼名厨李顺炎（又名李顺元）时，看到一册“金兰谱”（拜把兄弟的帖子），写明“民国三十七年端午节在汉口市中山大道天一阁吉立”。兰谱的日期，按公历算是1948年6月11日。

又据《武汉文史资料》（第5辑）刊发的《八路军新四军中原军区武汉办事处对美蒋的斗争》（作者郑绍文）一文，抗战时期和1949年5月武汉解放以前的一段时间里，有一些人在地下秘密为中共工作，其中有程绍川（会计，曾打入日伪中江实业银行）、张春蕙（原法租界巡捕厅翻译，曾担任掩护联络工作）、释从明（汉口天一阁寺院住持，曾掩护电台）……等。

不过，从沦陷时期天一阁已经用作小学看，天一阁真的已经徒有其名了。如今，能否在大洋百货附近立一块记事牌，告诉子孙后代这里曾有汉上名胜天一阁。

打捞江城记忆 钩沉三镇往事

中山大道大洋百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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