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史文库》铁棺:大津岛上遇回天

前情提要伊-56返回吴港后马上进行整备作业和改装,以搭载特攻兵器人操鱼雷,其间还进入第三船坞进行清理作业和敷设防雷达乳胶,巧合的是“大和”号战列舰正在相邻的第四船坞里维修,斋藤军医长得以有机会目睹了世界第一巨舰的威容。

可尔必思

从海军医院看望伤员回到潜艇上时已是日落时分,四周变得阴冷昏暗,甲板上一片寂静,看来今天上岸的人员早已离艇了,与我同行的看护长一路上都心不在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探问之后才知道今天正好轮到他上岸。

“你早跟我说嘛,笨蛋,还跟我客气什么……”

“是,不过这不是突发事故嘛……”

我们正说着,一名下士官从舱口出来,一边行礼一边说道:“看护长,有个大胡子一直在找你,他说他先到可尔必思那里去了。”

“那你赶紧去吧,看样子早就约好了吧?”我说道。

“是!”看护长兴奋地向我敬礼,满脸愉悦地进入舱内。

这一天又忙乱又令人不快,我站在甲板上点燃香烟,边抽着边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每吸一口烟头都会泛起红光,莫名的不安感觉将我重重包围。最近事故频发,也许之前由种种偶然积累起来的运气已经耗尽了吧,那么以今天的事故为开端,不幸会不会接二连三地降临,将伊-56吞没呢?可能霉运、厄运也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吧?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脖子后面有阵阵凉意。

“军医长,借个火呗?”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啊,借火吗,不好意思,没有注意。”一个下士官拿着没有点着的香烟站在我面前,而我刚才完全没有发觉他的出现,大概思虑过深了吧。

“今天军医长的生意真忙啊。”他开玩笑说,若在平时我也会反唇相讥,但今天我有些身心俱疲,也懒着回话。我早就听说看护长和那个被称为“大胡子兵曹”的机关科下士官交好的事,不过还头一次听说“可尔必思”,那是什么呢?

“'可尔必思’是谁啊?”我向那个下士官询问。

他一听就乐了,笑着向我谈起了事情的原委。

那是捷一号作战即将出击之前的事,在搭载鱼雷的同时,上级配发的汽水、咖啡和果味饮料也运到艇上,有柠檬、甜瓜、葡萄、红茶等各种口味,此外每人都分到了被称为“可尔必思”的乳酸饮料,看护长想把分到的可尔必思送给基地队的朋友,于是用绳子绑好两瓶可尔必思,晃晃荡荡地从工厂本部往基地队走,在路上与一位来自女子挺身队、正在做临时作业的年轻女子撞在一起,那一瞬间扎着的绳子松开了,两瓶可尔必思掉到地上全碎了,那个女子直道歉:“对不起”,看护长却说:“没关系,不用担心。”两个人经此偶遇而相识,在潜艇出击之前关系就变得很亲密了。那位女子的姐姐的婆家在大胡子兵曹的住所附近开了一家游戏室,所以两个人只要有空就去那里约会。后来,看护长就管那位女子叫“可尔必思”。

听到有关看护长的情缘趣事,我的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暂时忘却了之前的烦恼。心情大好的我返回艇内,军官舱的大部分人都已经上岸了,第二餐桌上只有掌水雷长和潜航长,两人在嘟嘟哝哝聊天的声音在水兵舱都能听到。我跟他们打招呼,把短剑和军帽挂在通道旁的衣帽钩上,然后走到餐桌旁,这时连管长正钻入水兵舱。掌水雷长和潜航长改变了说话的声调,与坐下来的我交谈。

“军医长,真是对不起,给你带来了这么多意外的麻烦。……那个摔成重伤的士兵前不久刚获得了三线善行章。军医长也知道的,你来没多久就碰上那样的意外。……真是对不起。……我对部下的事太过大意了。……其他舰也多次提醒……更何况还是'大和’舰的人提醒的,这一切真是运气太差了。军医长你不在的时候……而且昨日还特意交待过,竟然还是发生了,真是太对不起了。……军医长……”掌水雷长带着哭腔不住地向我抱歉,在一旁的潜航长也不时地叹息,情绪慢慢地激动起来。

■ 善行章是日本海军表彰水兵功绩的一种臂章,佩戴于右臂上方,分为五等,以一至五条倒V形布章构成,另有表彰特殊功绩的特别善行章。左图为一等机关兵曹的臂章及二线善行章的实物照片,右图为一名获得三线善行章的下士官。

“军医长,……太对不起你了,请让我离开本舰吧,如果我不在,一切都会顺利的……”

“不要说傻话!掌水雷长,大家不是都非常信赖和尊敬你吗?不能因为一时受挫就灰心丧气。”我给他打气,让他打消调离的念头。

“军医长,我不行了。我被艇长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艇长说让我离开。……军医长,拜托你让我走吧……”掌水雷长就像喝醉一样,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要求我同意让他调离。

潜航长寸步不离地陪着掌水雷长,不住地安慰他,鼓励他。我吃过晚饭,去上了趟厕所,等回来时他们俩已经上岸了。勤务兵交给我一封折叠整齐的信,打开一看,上面写道:“军医长,我们在之前到过的地方等你,请一定要来。”时间已经不早了,不知道厂区内的公车是否还在运行。我站在工厂入口处那个有名无实的公车站附近,望着北方的群山,突然感到背后发冷,不知何时秋天已经结束,眼下已是冬夜了。

在一派忙碌中,清爽宜人的晚秋随着军官舱里每天撕掉的日历而飞快地流逝了,时间进入12月。12月1日,炮术长和分队士同时晋升海军大尉。自从发生事故后,我一直担心军官舱的氛围,虽然表面上依旧和谐,每天笑声不绝,但大多来自第一餐桌,而第二餐桌时常沉默,甚至给人一种低声下气的感觉。不过,在庆祝两人晋升的聚会上,第二餐桌也奉上了助兴节目,潜航长表演了夹杂着玩笑的手势戏法,掌水雷长更是展示了拿手的豪饮绝技,一口气喝光了一满杯威士忌。

人操鱼雷

12月上旬,伊-56解缆离开军港,为即将展开的联合训练做准备,小心谨慎地进行了潜航和深潜测试,在深潜时发现了三四处漏水。次日,伊-56前往德山湾大津岛的第二特别基地。开战以来负责特殊潜航艇训练的第一特别基地位于吴港的仓桥岛,简称“一特基”,第二特别基地是名为“丸六”的人操鱼雷的训练基地,简称“二特基”,相比一特基保密性更强,连通往基地的道路都被严密封锁。

■ 保存至今的人操鱼雷“回天”一型(上图)及其结构剖视图(下图),这种特攻兵器是以九三式氧气鱼雷为基础改造而成。

在中午时分,伊-56在大津岛前方的海面抛锚。“解散,休息!”的号令后,我上到甲板,舰桥附近聚集着水雷科的下士官兵们,手指着大津岛对面零散分布的小岛兴奋地叫着。

“在那,在那,看,那个岛右边,正高速航行!”

“速度可真快啊!有20节左右吧。……啊,潜下去了……”

“在哪呢?先任。”

“现在正在那个小岛的右边潜航……不会这么快浮上来吧……”

“看,在这边,这边……”

“啊!浮起来了,浮起来了……咦,这是朝哪里开啊?”

“速度慢下来了……正朝基地掉头呢!……哈哈,看到那个小小的潜望镜了……那就是鱼雷吧?”

“人操鱼雷还真的存在啊……坐上那家伙不就没命了吗?”

“不是说在撞向敌舰之前,有按键装置可以把乘员抛入海中逃离吗?”

“哪有那种好事。”

“就算有那种装置,如果鱼雷爆炸也不免被波及,还会被卷入沉船的旋涡。”

“你操什么心啊,又不是让你驾驶,别太担心了。还是说你想写血书申请?”

“算了吧,那种事情,光是潜艇我都受够了,那种小东西更加受不了……”

“……”

大家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新奇的人操鱼雷。

人操鱼雷放慢速度向岸边靠近,鱼雷经过的海面上扬起细细的波纹,透过清澈的海水可以观察到青白色的航迹既浅又短,这就是日本海军氧气鱼雷的最大特征。我一面想着,一面将目光移向人操鱼雷那小小的驾驶舱及其前部细小的潜望镜。

大津岛面积不大,有约三十户渔民,一半民居零散分布在岛屿中央小高地的半山腰,剩下一半沿着岛屿南侧海岸线稀疏分布。在民居村落右手边隔着稍远距离的海边有七八栋大型简易建筑,与低矮的民居迥然不同,那就是二特基的营房设施了,其中一处离高地很远,远远望去可见明晃晃的白色木柱,应该是兵营宿舍。我登上舰桥,打开10倍双筒望远镜的防水盖,透过镜头观察首次看到的二特基,我从基地建筑看到民居,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建筑物上张贴的宣传标语在镜头里清晰可见,每个字都看得清清楚楚。

■ 作为“回天”训练基地的德山湾大津岛全景。

我将望远镜由岛上转移到周围海面,在岛屿左侧的海上有一座大型浮动起重机,大约有20米高,这个人造物体破坏了濑户内海美妙的自然风光,在外形丑陋的方形驳船的甲板上固定着起重机的四根支柱,我想应该是利用这台起重机将人操鱼雷吊放到潜艇甲板的台架上。混凝土栈桥从基地中央宽阔的空地延伸到海中,混凝土中混杂了不少砂石,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绿色苔藓。

刚才那条人操鱼雷关闭了引擎浮出海面,附近负责回收鱼雷的人员开始忙碌起来。鱼雷驾驶舱的舱盖打开,操纵员从里面爬出来,我注意到他头发很长,几乎垂到了肩部,他身穿与潜艇了望员同样的飞行服,左胸上有一块小小的白布,上面应该写有姓名和军衔吧,字太小看不清。工作人员穿着白色作业服,我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心中没有任何惊奇的想法。相比人操鱼雷,似乎周围明媚美丽的风景更吸引我呢。

由于眼睛长时间接触镜头,体温让镜片上结出水雾,模糊了视线,我将双眼从望远镜上移开,这时旁边的下士官说:“军医长,可以了吗?给我看看吧。”于是,我把位置让给了兴致勃勃的他。

联合训练

很多潜艇汇聚到二特基进行联合训练,我最初以为是什么特别训练,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所谓的联合训练就是人操鱼雷的搭载和释放训练,之所以说释放而不是发射,是因为人操鱼雷是有人操纵的,我们也得知人操鱼雷的正式名称为“回天”。我本以为联合训练没什么难度,但训练开始后我很快意识到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错误的。人操鱼雷与我们之前的想象相去甚远,在技术上有很多缺陷,令特攻队员吃尽苦头。

联合训练的第一步是搭载“回天”,先用大型起重机把人操鱼雷吊起,缓慢安放在潜艇后甲板的台架上,再用宽15厘米的钢带将其绑好固定。在搭载作业后,我缠着炮术长让他给我详细介绍一下“回天”,就在这时几名特攻队员登上潜艇,他们打开“回天”中央的舱盖,对内部进行仔细检查。我从一旁窥视鱼雷内部,操纵舱的空间仅能容纳一人,前后舱壁涂成白色,其中前舱壁左侧有一个红色箭头,箭头下方写有“启爆装置”的字样,在即将撞击目标前拉动启爆装置,就可以解除雷头的保险,1.6吨炸药的威力足够摧毁一艘战列舰。如果撞击后没有起爆,还可以使用一旁的“第二启爆装置”,采用电击发方式引爆炸药。

■ 伊-363潜艇甲板上用于搭载人操鱼雷“回天”的台架及其紧固装置。

操纵席周围杂乱无章地布置着各种机械仪表,有深度计、启动装置,调节鱼雷深度、航向和速度的控制装置等等,将本来就十分局促的空间挤压得更加小。在操纵席前方近处装有小型罗盘,正好位于特攻队员的两腿之间,在释放前会通过电话将该罗盘的角度与潜艇罗盘调整到一致,在这个看起来像玩具似的罗盘正上方,还安装着一具长1米的小型观测潜望镜。在大致了解了“回天”的结构后,我们对于这种特攻兵器能够取得成功深表怀疑。不过,当时“回天”已经投入了实战,并且取得了战果。

就在搭载训练的这一天,我首次获悉“回天”袭击美军前进基地乌利西环礁和帕劳岛航道的消息。我看到了“回天特别攻击队菊水队”战斗详报的副本,上面记录称伊-36、伊-47搭载的“回天”袭击乌利西锚地取得成功,但在帕劳海域作战的伊-37失去联系,至今没有音讯。在战斗详报中用了半个版面的空间印刷了根据航空侦察绘制的乌利西锚地敌舰船分布图,在舰船标志上写有B、C、D等表示舰种的字母,可见表示战列舰和航母的标记有好几个,而释放的“回天”数量是5枚,但战果无从确认,只能将锚地内升起的烟柱和听到的混沌爆炸声勉强当作攻击成功的证据。

■ 后人复制的“回天”操纵舱内景,注意操纵席座椅及其前方的潜望镜。

与战斗详报一起送来的还有最先提出改装“回天”的仁科关夫中尉的遗稿誊写件,仁科中尉作为乌利西攻击队的队长已经战死了。“回天”的另一位倡议者黑木博司大尉则在德山湾的一次训练中遇难,当时因为速度过快导致鱼雷扎进海底的淤泥中,由于“回天”无法后退,所以黑木大尉和同乘的樋口大尉窒息身亡,据说仁科中尉出击前在胸前的口袋里放有黑木大尉的照片。

在特攻队员和整备员认真检查了“回天”之后,就准备进入释放训练了。在全员潜航配置下,潜艇一会儿上浮,一会儿下沉,我完全不知道在做什么,但有一点是很清楚的,潜艇的行动非常谨慎。我依旧在军官舱里待命,为了打发时间而读起《黑铁文库》。说实话这书的内容还真是幼稚,无论看多少遍都很难留下深刻印象。

突然,先任将校从发令所召唤我:“军医长!军医长!特攻队员情况不对劲。”接着,我又听到传令兵叫道:“停止潜航,上浮!”

潜艇扬起艇首开始上浮。我走进发令所时主压载水舱刚好排水结束,低压排水泵发出嘈杂的声音,潜艇已经浮出海面。这时,我听到传令兵的声音从司令塔传来:“要下去了……”不一会儿,身穿飞行服的特攻队员就从司令塔下来,身体摇摇晃晃的,无法像正常人那样站立起来,脸色发红,像是喝醉酒一样。我扶他在罗盘旁边坐下。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是,感觉很恶心……”

“想吐吗?”

“是……”

我马上推断是有毒气体中毒,立即检查他的脉搏,正如我的估计。即使在基地时也时常发生中毒事件,在供氧不足的情况下开动机械就会产生一氧化碳,极可能是鱼雷引擎的废气逸出,使特攻队员中毒。如果仅仅是鱼雷的话,完全不用考虑这种情况,但有人操纵时就很危险了,设计上考虑不周的缺陷就暴露出来。不仅仅是燃料不完全燃烧产生的废气,也许还有高辛烷值汽油中混有四乙基铅的有毒物质,究竟是什么造成中毒还不清楚,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令人胆颤心寒。我给特攻队员注射了强心剂,让他在通风良好的发令所里休息了半小时,待症状消失后,身体复原的他再度投入训练。

■ 从正前方拍摄的“回天”操纵舱内景,可见空间非常狭小。

在释放训练中,一枚鱼雷释放后,声呐室报告说引擎运转声音不正常,但透过水中的潜望镜,只能看到海水中人操鱼雷留下的气泡。我在心中祈求一切顺利。一旦释放就与“回天”失去了联系,就算鱼雷浮出水面也只能随波逐流,等待回收。潜艇里的我们除了焦虑地祈祷外什么都做不了。在顺利释放了最后一枚“回天”后,潜艇很快上浮,但是海面上什么都看不到,虽然正值冬天,艇长的额头上却渗出汗珠。炮术长回到军官舱里,一进来就说道:“真是够呛啊!”一旁的先任将校则小声地自言自语:“人操鱼雷就是战争的邪门歪道。”

艇内充满着阴郁的气氛。我没有说话,边听边想,在这么短时间里就征集了数以百计的“回天”操纵员执行有去无回的特攻任务,连我们潜艇艇员都不是很清楚,这些特攻队员是否了解这种兵器的可怕之处?即使如此他们仍会自愿参加吗?他们是否知道对于他们的牺牲,军方无需负有任何责任,即使如此他们仍会申请参加吗?登上伊-56参加联合训练的特攻队员有4人,其中一人是军校出身的中尉,一名是从高等学校学生中征召的少尉,剩下两名是自愿报名的下士官。艇员们对他们都另眼相看,既尊重又怜惜。然而,只要特攻队员们在场,旁人就会不自觉地感到呼吸困难,这种异样的反应在“回天”释放后就会立即消失。

■ 一群“回天”特攻队员的合影,其中不少人是从学校征召的预备军官。

释放训练结束后,艇长等主要军官离开潜艇参加训练总结研究会,其他艇员获得上岸洗澡的许可。我也一同上岸,在一家大得有些夸张的澡堂里简单洗了个澡。回到栈桥时看到三名水兵正围着一个人不住地劝慰,那是艇上的一位油压手,哭丧着脸,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

我上前询问,原来那名油压手上岸时被基地的下士官打了,在潜艇上犹如亲人般的氛围中,艇员间是极少动手打人的,行为举止在其他部队的官兵看也有些散漫,因此才会遭到基地人员的粗暴对待。这件事让洗澡后的愉悦心情荡然无存。我回到艇内为油压手的伤口做了处理,给他说了些打气的话,不过好像没什么效果。这个油压手是个乐天派,平时总喜欢开个玩笑逗人乐,可现在却沉默不语,看来受了不小的打击。幸亏释放训练很快就结束了,大家归心似箭,谈论着返回母港的话题,将基地发生的不快淡忘了。

起锚返回吴港时已是12月中旬,接着就是做临战准备,随着鱼雷装载到艇上,大家自然而然地干劲十足,此前还有人在闲暇时若有所思,现在艇内早已看不到这样的人,所有人都精神集中,目光如炬。

下期预告:再次出击的日子渐渐临近,而艇员们的精神状态却出现了波动,甚至有装病上岸的情况发生,出现事故后闹着要调离的掌水雷长一度精神萎靡,借酒消愁,令人非常担心,所幸在潜艇出击之前,艇内的气氛大体恢复到以往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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