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 | 翟妍:感谢生命里有个年轻的男人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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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妍
如果明天你就长大很多
我会不会觉得不知所措
你不再想让我握你的手
每天盼望从我掌心挣脱
你也会爱上一个人付出很多很多
你也会守着秘密不肯告诉我
——题记
有一个非常要好的同学,和我同年结婚,同年生子。不过她家的是个女孩,而我家的是个儿子。当孩子越长越大的时候,我常常望着她家那个出落得如仙女般的小公主羡慕不已,因为女孩乖巧可爱,很会讨妈妈的欢心。而我的儿子整日里顽皮淘气,就算一天给他换上两套衣服他也会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常常,他是个让我头疼的家伙。
有一次,与这位要好的同学闲聊,把自己的羡艳之情情不自禁地说给她听,慨叹当时我要是也生一个女孩该有多好!没想到同学听我这样一说,竟然对着我神秘一笑,说她已经垂涎我家儿子很久了,她说她总是幻想若是自己能有一个男孩常伴左右,那将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说完这些她又说,这可能就是生活中的缺憾美吧?也如那句所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和同学都已经是三十大几的女人了,即便国家二胎生育政策宽松,我们也再无生育愿望,所以对着自家的那棵小独苗,多多少少有些遗憾。
有一次去外地学习,为期十天。一个和我同住在一个房间里的文友对我说,有一天她下班回家,刚一进小区,就看见花坛边站着一个男孩,高高的个子,帅气挺拔。漫下来的晚霞照在男孩的身上,她对着男孩的侧影一直走过去,边走边想,哪个女人若是有这样一个儿子是多大的福气啊!待走近一看,竟是她自己的儿子——那么一个飒爽英姿的男孩竟然是她的!她突然很骄傲。她说在那以前,她从来没觉得有一个儿子是那么幸福的事儿。
偏巧,她讲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的儿子打来电话,说楼前那块菜地里的草莓熟了,他摘下四颗,吃了两颗,给爸爸一颗,另一颗准备留给我。也不知怎么的,我的眼睛湿了。
总以为,他还小呢,我会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爱他,可是,突然在一个早晨醒来,他仅穿着一条小内裤站在我面前,我发现他已经快赶上我一般高了。他棱角分明的面庞,微微含笑,浅浅的酒窝,漾出一个小男子汉的气宇来。他也会撒娇,也会见我疲劳了就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甚至贴过嫩嫩的小脸索我一个吻。我拥着他,心里溢着蜜一样的甜美,说,宝贝,让妈妈亲一下!他跳开,坏坏地笑着回一句,你总咬我。 是的,我爱他,总想咬他一口,这是无法宣泄我的宠溺的一种方式,他逐渐无法接受。而且,我越来越清楚,我能咬到他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和他一起走在街上,总会看到一些小女生偷偷斜来的目光,他在那目光里灿烂出几分得意,又跳到那目光外,带着几许羞涩,垂下眼帘。我喜欢看他白净的脸颊上刹那间映出一朵桃红,一个处子萌动的青涩,漾漾的青春,
美好初绽。他看不到的潋滟,将成为未来刻在脑子的不能遗忘的往事。我将替他保管好一切过往,等到他想好好回忆的时候,讲给他听。 有时,想握一握他的手,给他说我年轻的时光,那里也有他小时候的故事,他总是不屑地笑一笑,好像我记起的美好,全是为了逗他开心的胡乱说笑,他并不在意自己小时候的事,包括我总爱翻看的他小时候的相册,那里面他胖胖的自己和现在大相径庭,他有点不相信他有那样肥硕的过去,甚至怀疑地审视我说,妈妈,你又再“玷污”我。
他的青春,就是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甩着黑密的头发,以为十三四岁的年纪是可以摆脱妈妈的叨扰的,以为过马路的时候帮我拎着挎包就可以证明自己是大男人!他不知道青春的瑕疵就在于年少的轻狂和太过的自以为是。
但是,哪个少年不迷茫呢?我欣赏他的无知无畏!他会在无知里成长,会在无畏里成熟,等到他有一天不再属于我,我亦不能还沉醉地盯着他说,宝贝,让妈妈亲一下时,我会把千般的爱深锁心底,只要这个年轻的男人可以陪我慢慢度过炉火旁的时光或取一本书,慢慢诵读。 当我老了,那些在我年轻时爱过我青春容颜的男人都将不再爱慕我的暮年,唯有这个男人还会爱着我那朝圣者的心,爱我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
当我老了,再也没有男人会留意我在黄昏中的背影、低语时浅浅的忧伤,唯有这个男人会一直搀扶着我的臂弯,漫步闲游……
如此,儿子是上帝对我多好的恩赐啊,让我整个生命里都有一个年轻的男人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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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景华,笔名翟妍。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29期高研班学员。有中篇小说发表在《作家》《中国作家》《阳光》《青年作家》《鸭绿江》《长江文艺好小说》选刊,《满族文学》《广西文学》等刊物。著有中篇小说集《麦子熟了》,散文集《如果生命可以再度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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