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顶上的记忆
房顶,看到这个词,你会想到什么?我想,不同的年龄段会有不一样的记忆吧?
每次回老家,总爱房前屋后转一转,上房顶上坐一会儿。丫头总是问我:不知道房顶有什么好看的,每次来姥姥家,你就先上房顶。我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房顶高,看得远。
相信每个人都对童年有着美好的记忆。在我的人生路上,童年的风景最好,老家的风景最美,房顶上的故事最真。这些,丫头不会懂。那年春天,我曾带孩子们在房顶上“野餐”,我娘担心孩子们摔了,孩子们嫌太晒了,“野餐”还没开始,就草草结束。
房顶上看到的那麦田,那炊烟,那一条条小巷子。是我们这一代人珍贵的记忆,那童趣,那份情,是我们这一代人的独家记忆。嗯,孩子们不懂,我娘只会对着孩子们说:可别学你妈,小时候从房顶上摔下来多少次呢。
回忆真的真的是一件特别特别美好的事,让我不由得嘴角上扬。好多好多小片段,小故事,一时竟然无从下笔。小时候,没有手机电脑一些高科技的东西。玩泥巴,爬树,掏鸟窝,漫天野地的疯跑,任何地方都是乐园,房顶就是乐园之一。
自小就是男孩性格,不喜欢跳皮筋,丢沙包什么的游戏,就是喜欢爬高上低,喜欢高高的地方。还不会走路,就可以从板凳爬到椅子再到桌子上,当然了,挨摔那是家常便饭且不改初衷。
再大一点,我爬到爹的肩膀上,爹“扛”着我且串门儿,去地里干活,去房上晒粮食·······。再大一些,开始爬树,爬墙头,最后上了房顶便一发不可收拾。
房子是一家挨着一家,房顶是一个连着一个。有的中间有个小过道,加个助跑,一跳就过去了。从这家到那家,再到另外一家,在房顶上可以跑多半个村子。
春天,榆钱最嫩的时候,我们这些“上房高手”,可是相当受欢迎的哦!蒸榆钱是儿时的味道,在当时也是风靡的美食哦!大人们够不着,就会“求”我们这些小伙伴了。在房顶上够着不尽兴,总看着枝头的榆钱最好,从房顶又窜到树上。
大人们在下面就开始喊了:别上那么高,下面这么多,非要上那么高,看我一会儿不揍你·······。任务完成,把满满一篮子榆钱给大人,我们就在房顶上边玩边等着“美食”。
烟囱里的炊烟起了,紧接着诱人的香味飘上房顶了,我们知道榆钱窝窝蒸熟了。我们那时候上房下房从来不走梯子,都是从树上“滑”下去,自我感觉那样比较“酷”。榆钱的野味儿,加上面粉的香味儿,甜滋滋的。再蘸上一点香油,嚼在嘴里又是另一个味道。现在想着,都要流口水了。
夏天,夜空星星特别多,吃完饭就喜欢去房顶躺着看星星。那时候不懂杜牧的诗“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也没听说过《观沧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只是傻傻寻找奶奶讲的故事里,嫦娥广寒宫的兔子在哪里?阻挡牛郎织女的银河在哪里?
那个是北斗星,那个是“勺”星?流星许愿好像是自古就有的传说,偶见流星划过,也会许下一个傻傻的,特别“伟大”的愿望。欧阳修的《秋声赋》星月皎洁,明河在天,回无人声,声在树间,是最好的诠释。总会看着星星就睡着了,爹还得上房把我背下来,每次背我之前还要在我屁股上打一巴掌,说我生下来就是来折腾他这个当爹的。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小时候都是在房顶上晒粮食。收了玉米,在院子剥完皮提到房上晒。两个姐姐学习好,爹娘都不让她们干活,只管学习就好。我正好相反,只要不让学习,干啥都行,且干的很欢。那时没有脱粒机,玉米籽都是用双手搓下来的。跟爹娘在一块儿干活可有趣了,爹就像一部百科全书,经常给我讲好多好多新奇的故事。
有时候讲到人物打斗,我就跳起来又是踢又是空击拳的模仿,把玉米粒踢的四处乱溅。娘拿着玉米芯冲我就扔过来说:死丫头,就不能像个女孩儿一样安稳点儿,这都是粮食啊!
爹对我非常宠爱,每次我被训,都会找理由把我支开一会儿,等我再回来,故事又继续·······爹还教我粘树上的知了,用一根长长的竹竿,一头抹上胶,看准一只叫的正欢的知了,一粘一个准儿。哎呀!怎么回事啊!每次想到爹就突然好难过。跳过跳过这个话题。
小时候,都是老大的院子,院子里种枣树,梨树什么的,在房顶上摘到的都是最大最好的。在这家偷几个枣儿,那家摘几个梨。自己也不吃,用来干什么?当然是用来捣蛋的啦!跟小伙伴趴在房边儿,看着巷子那头过来人了,放哨那个指挥说:准备准备,还有几步就到了。
瞄准那个就把“子弹”拿在手里,做好随时“射击”的架势,指挥长一声令下“射击”,“冲锋枪”的“子弹”“从天而降”。我们“射击”完,赶紧趴下,不敢呼吸。只听见“中弹”的人就开始骂了。而我们就跟打了胜仗似的,捂着嘴笑,又转移阵地,等待下一个目标。
我喜欢鸽子,那时候养鸽子,不像现在都养在笼子里,没有自由。我们养鸽子都在房顶上用砖砌起来的小格子。一只鸽子一个“家”。我经常坐在房顶上看那些鸽子飞进飞出。
有的小伙伴想偷鸽蛋玩儿,我跟他们打起来了。我是干坏事儿的行家,如果我想搞破坏,还轮得到你们?我喜欢鸽子,经常在房顶上撒一些谷子,麦粒儿,躲远远的看着它们吃。
慢慢的混熟了,它们不怕我了,我就盘腿而坐,看它们在我跟前吃东西,还走来走去的,能很清晰的听见它们发出的咕咕声。白如雪,黑如墨的羽毛,红褐色的小尖嘴,机灵的眼睛,可爱至极。
躺在房顶看鸽子飞,云淡天高,三三两两的鸽子回环来往。看那只灰鸽,像一架银灰色的战机,直冲云霄而去。再看那只白色哨鸽,飞过之后,在空中留下串串欢韵。鸽子陪伴我整个童年,少年时期。直到现在,看见鸽子,还是那么喜欢。
冬天的房顶是最好玩儿的,尤其是雪后。那时候的雪下的特别豪爽,扣麻雀成了一种乐趣。扫开一片雪,把筛子用一根小木棍儿支起来,筛子里面撒点儿谷子,我趴在雪窝里,小时候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冷,等着麻雀自投罗网。
下雪之后,房顶上特别滑,因为抓麻雀,从房顶上摔下去不止一两次。冬天,穿的也厚,院子里有雪堆,房子也不是很高。摔下去之后,屁事儿没有,拍拍身上的雪接着玩儿。爹娘吓坏了,三令五申,不许上房,再上房打折你的腿。因为每次都这么说,我的腿都是好好的,所以呢!恐吓这招对我无效。
抓了麻雀干什么?70后的朋友应该对树杈弹弓记忆犹新吧?真的承载了太多的童年乐趣。自己做更有成就感,在房顶上瞄准那棵树上有合适的树杈,爬上去试试粗细顺手,用小刀一点点“锯”下来。坐在房顶上,开始很认真的去皮,打磨,钻孔,捆上那种有弹性的胶皮管就成了。
最开始打树上的麻雀,它老飞,怎么也打不准。我们就把抓来的麻雀腿上捆一根细绳子,让它们飞起来,也不会飞的太高。慢慢找到门道了,也能打准了,有突然好心疼那些麻雀,后来就不抓麻雀了。再后来瞄准玻璃了,在房顶上瞅着谁家没人,射玻璃,咣当一声,射准了。还欢呼,还比赛谁射中的玻璃多。现在想想,那时候也是坏的够可以的。
人已中年,还是喜欢坐在房顶上,那些触动心灵的独家记忆,那些最初的美好,那些年干过的捣蛋事儿·········。
看过一部电影,什么名字不记得了,里面有句话说:春天来了,风真的不一样了,好像一夜之间就变得温润潮湿起来了。
是啊!人生如四季,童年是春天,是活力无限的。我的老师已过70,从没听他说过什么回忆。听老师说的更多的是,老了,风景正好,老了,可以享受清闲时光。
人已中年,还是喜欢坐在房顶上,42年风风雨雨。从小到大,从蹒跚到矫健,从幼稚到成熟,从懵懂到睿智。一笔一画,写成了故事。曾经以为“老去”是很遥远的事儿,弹指一挥间,突然发现“年轻”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
人已中年,还是喜欢坐在房顶上,一颗素心向暖,看天,看云,看眼里的事物。听风,听雨,感应一切给予内心的触动。一生,唯有读书喝茶旅行是最爱。读书不是为了显得多有文化,就是喜欢文字给予内心的那般清宁。
喝茶,不是为了显得多有品味,就是喜欢茶语里一生一会的素雅。旅行,就是毫无道理的喜欢,在旅行中遇见不一样的自己,完全可以深感欣慰和自豪。
人已中年,还是喜欢坐在房顶上,有时就是发发呆,总是无意把一些心思丢在时光里。柔情,淡意,不必谁来装饰,执意的独自欢喜着。总有人会问我:什么是最美好的时光?我想应该是像孩子的眼眸,像孩子的微笑,像每个人曾经拥有过的童年吧?
人到中年,还是喜欢坐在房顶上,闲闲的,听一听风,望一望远方,到夕阳西下,还像到月亮升起。旧时光拿来填词,拿来把玩,拿来闲话,拿来凝神。
中年,我在房顶,一隅清欢,化作我心情。静坐时光,素心如简,情怀依然。
好久没上房顶了
久违的感觉
春天来了
大寒已过天不寒
小草微醒弱风旋
岁月无情摧人老
冬去春来又一年
做个在时光中慢慢盛开的人
知世俗但不世故
有傲骨更有慈悲
见识了生活的凌厉
却依然内心平静向暖
曾经历过经历
于是有了现在光芒的样子
素心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