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长篇连载·李跃峰】沙苑子（41）——李莫愁悬壶济世 黄紫霞祭奠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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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李莫愁悬壶济世   黄紫霞祭奠若愚

在樱桃峪和神仙在一起的日子，同样改变了莫愁。她不再像往常那样感情用事，而是更加理智泛爱了。她不再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医生的女儿了，而是开始认认真真地跟随爹爹李真人学医了。每天到晚除过挖药，制药，帮爹爹抓药照顾病人，就是抓住一切时间阅读《黄帝内经》、《本草纲目》、《千金翼方》等医药经典，背诵各类验方。她完全把儿女私情丢在了身后，而悬壶济世的理想则成了她今生唯一的目标。李真人看到了女儿的变化，虽然在没人时他也为莫愁暗暗叹息，但他还是倾尽全力支持着女儿，帮助着女儿。因为他知道，在莫愁的心里，只有一个男人，那就是王若愚。

一直以来，莫愁都怀疑是黄紫霞的绝情害死了王若愚，虽然王菊荷曾当面否定了她的想法，但失去了王若愚的悲痛还是不能让她从心底彻底放弃掉怀疑黄紫霞的想法。这次樱桃峪之行，不仅让她见到了她心爱的死去后成仙了的哥哥王若愚，更重要的是使她彻底打消了对黄紫霞的怀疑。黄紫霞又成了她最好的闺蜜和知己。

自从黄紫霞获悉王若愚已经死亡的消息那天后第二天，她就下定决心要去沙苑亲祭自己心目中唯一的爱人，夫君，但却被黄威和王夫人劝止了。经过协商，他们决定让黄紫霞在王若愚死后百日那天去沙苑亲祭王若愚。为了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黄紫霞也答应了双亲，在亲祭回家之后，她就和杜成定亲。

时光如白驹过隙，瞬间即逝。转眼就到了第二年的二月。

过几天就是王若愚的百日祭日。

黄威知道女儿紫霞的脾气，说到做到。为了能够了却女儿的心愿，也为了能给女儿和杜成定亲扫清道路，他十分重视这次女儿对王若愚的亲祭。他提前派人给沙苑监的监令吴用送去了亲笔信，要他做好一切安排，保证黄紫霞在亲祭期间的食宿、安全及一切费用。

年前，吴用按照黄威的安排，给秀才娘子送去了一百两黄金，两匹锦缎，二十担粮食。另外，再自己做主，给秀才娘子免去了未来十年的各种税赋。有了这些财物以及承诺，再加上在南山见到了已经成仙了的王鹏举和王若愚，秀才娘子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失子之痛了，反而快乐幸福了许多。过年时，她让王青云给老李送去了十两黄金、两丈锦缎和一担粮食，一是补偿老李为王家所做的牺牲，更重要的是想让老李全家过一个幸福安康的年节。秀才娘子的这个善举不仅让老李全家感激涕零，也让东西王寨的人传诵不已。

眼看就要到王若愚的百日祭日了。监令吴用也派人给秀才娘子带来了口信，送来财物，说黄紫霞要前来亲祭王若愚，让秀才娘子好好准备准备。于是，秀才娘子就提前十天开始忙碌了。她让王青云请王若愚的启蒙老师亲自给王若愚写了碑文；请南山著名的石匠刻了碑子；请村里最好的匠人用砖修葺了墓园；她自己则请来本家以及邻里的妇女蒸馍、做菜，准备哪天接待黄紫霞的家宴。忙得不亦乐乎。

在得知黄紫霞要来祭奠继父王若愚时，王青云就想把刘耀宗害死王若愚、打砸王家以及差点害死老李的事情告知黄紫霞，好请她替王家报仇。因为他不能直接接触黄紫霞，他就把这个想法给秀才娘子说了。秀才娘子叫来菊霞和莫愁认真商量了这件事，都觉得不妥。再说了，她们都知道王若愚已经成了神仙，那种当时要报仇的念头也早已消失殆尽了。于是，她们阻止了王青云。王青云这才把心事全部用在了接待黄紫霞的准备工作上了。

很快，王若愚的百日忌日就到了。

一辆三匹马拉的素色轿车奔驰在从西京到沙苑的马路上。

正是二月天气，阳光灿烂，春风习习。马路两旁田地里的麦苗开始泛绿了，枯蒿中间很明显地绽出了一簇簇嫩绿的青草。路旁的绿树的枝条明显变软了，给整个树木笼罩了一层薄薄的嫩绿色的雾。杏树、桃树已经绽开了淡红的花朵。如果你静心欣赏的话，甚至还可以听见嘤嘤嗡嗡的蜜蜂的欢叫声呢。

黄紫霞在芳姑的陪伴下，坐在轿车里默默不语。她根本无心欣赏车外的美丽风景，她的心早已飞到了沙苑监的东王寨，飞到了去年和王若愚在一起时的最幸福的时刻。

车夫不停地鞭打着马匹。

轿车如飞。

芳姑不时地掀开轿帘娇喊着：“快点，再快点。”

车夫沿途在驿站换了三次马匹。

申时末。

吴用带着师爷和东王寨的刘里长站在沙苑和同州交界的地方焦急地等待着。他们不时地把手搭在额前，遥望着远方。

远方腾起了一片黄尘，在向前不断延伸着。渐渐地可以听到细碎的马蹄声。马蹄声渐渐响亮起来。轿车的影子也渐渐清晰了。

“来了！来了！”刘里长兴奋地喊叫着。

吴用和师爷的脸上也一扫刚才的困顿和焦躁，而是兴奋和快乐。

“快！快！给脸盆倒好温水。让厨师准备上菜。”吴用急忙给师爷吩咐着。

师爷小跑着进了旁边的驿站。

马车很快就来到了跟前。

车夫使劲地拉住马缰绳。马车在车夫拖长了音的“驴——”的呼喝声中慢慢停了下来。

吴用他们小跑着来到轿车跟前。

轿车的帘子掀开了，露出了芳姑美丽的面庞。

“小姐说了，麻烦你们了。我们不停了，要直接到王若愚先生家里去。”芳姑对吴用他们道。“走吧。”她又对着车夫道。说完，就放下帘子。

“驾！”车夫甩了一个响鞭道。

马车又向前跑去，很快就飞般地远去了。

吴用他们失望地望着远去的长龙般的灰尘。

轿车穿过沙梁，绕过沙湖，涉过小河，终于来到了东王寨村口的土地庙前。

轿车放缓了前行的速度。

黄紫霞掀起了轿帘，深情地望着窗外的一切。土地庙、莫愁家的院子、尤其是那通往她和王若愚缠绵恩爱过的沙湖的蜿蜒的沙路，把她引往了那快乐而幸福的过去。可是，这一切都不存在了。她那美丽的眼睛里溢出了一串清凉的眼泪。

轿车在王若愚家的门口缓缓地停下来了。

听见马蹄声的菊霞、莫愁她们小跑着出了院门，来到轿车旁。

芳姑跳下车，揭起轿帘。

黄紫霞扶着芳姑的手，缓缓地下了车。

莫愁泪眼模糊地望着身穿素服，高贵端庄美丽的黄紫霞。

黄紫霞也泪眼模糊地望着对面更显得泼辣美丽的莫愁。

两人不约而同地伸开双臂，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也哭在了一起。

站在一旁的菊霞也泪眼模糊。但她还是掏出手帕，抹掉眼泪，哽咽着道：“莫愁，你看你。人家紫霞老远从京城赶来，还没有吃饭，没有喝水，你就惹得人家哭。不要哭了，赶紧引紫霞回家吧。”

莫愁赶紧放开紫霞，掏出手帕擦擦眼睛，笑着道：“你看我，这是怎么了？一点礼貌都没有，只顾着自己哭了。走，咱们回家吧。”就拉了紫霞的手，向家里走去。

黄紫霞一边低头随着莫愁走着，一边拿着手帕擦着眼泪。

门口很快就聚集了许多村民，尤其是小姑娘和老少妇女，都在看这个从京城远道而来的小姐。

饭菜很丰盛，都是沙苑的特色饭菜。有带把肘子、蜜汁轱辘、水盆羊肉等肉食，也有辣子烹豆腐、油炒花生豆、酸辣白菜等素菜，也有油炸馓子、油馄饨、石子馍等面食，还有枣沫糊、油茶、小米粥等汤饭。这些饭菜，之前黄紫霞大都吃过，而且她也很喜欢吃，自从回到京城后，她甚至在梦中也品尝着沙苑的美食。但她今天一点食欲都没有，她的心思全在王若愚身上。她恨不得马上就去王若愚的墓地去拜祭，可天已经晚了。她只好听从莫愁她们的建议，第二天早上再去拜祭。

吃完饭，她给秀才娘子打了招呼，特意让芳姑提了特意准备的礼物，去莫愁家看望了李真人。李真人又给她送了一坛子沙苑子茶。

晚上，她特意和秀才娘子睡在一起。她们说了一晚上王若愚的生前事迹。秀才娘子也给黄紫霞述说了菊荷以及王若愚成仙的事迹。当得知王若愚成仙之后，黄紫霞的悲伤就减轻了不少，她终于能够在心里接受回去后嫁给杜成做妻子的这个事实了。

很快，王若愚家的公鸡就叫鸣了。紧接着，村里的大大小小的公鸡就都开始此起彼伏地欢叫开了。黄紫霞悄悄地穿衣下炕，倒了尿盆，拨旺炭火，然后拿起扫帚仔细地打扫了院子。她已经从内心深处把自己当成了王若愚的妻子，当成了秀才娘子的儿媳妇。她要利用这仅有的时间，来尽自己作为媳妇的责任。

当鸡叫第二遍的时候，莫愁就来到了王若愚家的门口。这时候，黄紫霞已经打开了大门，在打扫大门外的卫生。

“紫霞，让我来。”莫愁赶紧跑上前夺扫帚。

黄紫霞坚决不给，道：“你就不要抢了，让我来吧。如果若愚哥在世的时候，这就是我的本分。现在他虽然成仙了，但我还是他的媳妇。我要尽我做媳妇的责任。再说了，下午，我就要回京城了。回去以后，我就成了人家的人了，就没有机会尽这个责任了。”说着，就又开始打扫起来。

莫愁没有再抢，就陪着黄紫霞，捡拾捡拾地上的枯枝和垃圾。

不久，天慢慢亮了。芳姑也披散着头发伸着懒腰走出了院门。当她看见紫霞在扫地时，就慌忙跑上来，赔罪道：“小姐，都怪我睡得太死。再说，我也没想到你起得这么早，还在扫地。是我该死。来，让我扫吧。”

黄紫霞扫完最后一扫帚地，把扫帚递给芳姑，道：“你把垃圾倒了。我和莫愁姑娘先回去了。”

说着，两人相伴着回了院子，又一起帮菊霞做了早饭。吃完早饭，黄紫霞就在菊霞、莫愁的陪伴下，在王青云的带领下，带着芳姑去了王若愚的墓地。

春天的沙苑，是绿色的沙苑。柳树的枝条碧绿鲜嫩，微微摇摆；杨树的枝条也已泛绿，绽开了嫩嫩的芽尖；槐树的叶芽已经鼓起了深绿的芽胞，仿佛在等待着心爱的人儿一到，就露出自己柔嫩的面庞；路边、树林里的小草也早早地就探出了调皮美丽的头颅，竞相比赛着自己的绿和勃勃生机。就连树上的各种鸟儿也都闻到了春的味道，使劲地高歌起来，悦耳动听。

黄紫霞一行，很快就到了王若愚的墓地。

王若愚墓上的桃树已经开满了粉红的花朵。

黄紫霞一到墓地，就跪在了墓前，大声痛哭起来。

“若愚哥，你为啥不问问我就轻信那信上的内容，抛下我去成仙呢？你让我等得好苦啊。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你我就没有了活着的乐趣。若愚哥，你知道吗？我爹爹和妈妈要我嫁给当朝大将军杜克复的儿子杜成做媳妇。我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的。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我一直都没有答应他们。直到得知你成仙了，我才在心里答应了他们。但请你放心，即使我嫁给了他，我的身子给了他，但我的心却永远还属于你的。若愚哥，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你不是已经成仙了吗？你就现个身给我看看好吗？”

就在黄紫霞跪下去的时候，莫愁和菊霞也一同跪了下去。她们听着她的哭诉，也在一旁默默地流着泪。

也许是黄紫霞请求的结果，王若愚墓上的桃树的花朵纷纷落了下来，在微风的吹拂下，就像下了一场桃花雨。桃花瓣纷纷扬扬，洒满了黄紫霞她们一身，整个墓地也都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桃花瓣。

“若愚哥，你听到我说话了？那你为什么不现身让我看看你呢？”黄紫霞惊喜地道。

黄紫霞回头向四周寻望着，但没有一点王若愚的影子。

但王若愚墓地上的桃树，却很快地长出了一枚硕大的鲜红的桃子。

“紫霞，你快看，若愚哥哥墓子上的桃树结了个大桃子。”莫愁突然喊道。

黄紫霞她们惊喜地站了起来，都静静地望着那枚桃子发呆。

“小姐，我给你把桃子摘下来。”芳姑兴奋地跑上去，一把就把桃子摘了下来，捧到了黄紫霞的面前。

黄紫霞连想都没想，就把桃子吃了。等到吃完以后，她才觉得自己的突兀，忙不好意思地道：“我怎么就把桃子吃了呢？真不可思议，也不好意思啊。”

菊霞忙道：“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本来，那枚桃子就是若愚为你结的，就是要你吃的。”

莫愁也道：“就是的。咱们来的时候，桃树只有花，没有桃子的。就在你给若愚哥哥说话的时候，桃花才落的，也才结的桃子。”

黄紫霞这才不再言语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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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跃峰，笔名（网名）山野俗人，陕西省大荔县人，“吃在大荔”和“大荔文学”主编，曾在国家各级报刊发表作品，获省级以上奖励多次。其中，中篇小说《梁燕妮》于2010年获得了首届全国“铜锣湾”杯“孝问苍生”孝文化征文大赛二等奖，栏目剧《咱们村的监委会》获得了2011年全国廉政短剧大赛铜奖，短篇小说《书怨》获得了2009陕西省首届“益秦”杯“与法同行”征文大赛优秀奖。著有长篇小说《追逃》、《蝉变》及《沙苑传奇》三部，中短篇小说数部，散文百篇，诗歌几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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