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原版《道德经》第八章:善贻且善成

还原版《道德经》第八章全文如下:

势大象,天下往。
往而不害,焉平太。
乐与饵,过客止。
固道之出言,啖何其无味也?
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而不可既也?
大方无隅,大器曼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道褒,善贻且善成。

本章由王弼本《道德经》两个不同章节重组而成,前五句对应第三十五章整章,后两句对应第四十一章末段。本章文本以楚简《老子》为底本,楚简残字参照帛书甲乙本作了补遗,并对楚简和帛书原文作了相应校订。

本章开始的九个章节,还原版《道德经》将向人们展示建立在“公平公正”原理之上的道的行为准则,也就是老子理论的价值取向。“公平公正”是老子价值判断的唯一标准,除此之外,老子理论不再有其他任何形式的价值判断。这与人们今天已经形成的各种价值体系有很大差异,各种善恶、好坏、对错只要不违背“公平公正”的基本原则,老子理论都将兼容并蓄。反之,一旦触犯了这一原则,无论以怎样的理由加以粉饰,老子理论都将旗帜鲜明地将其打翻在地。

“公平公正”原理也有两大内涵:

1)公平分配,以系统不受伤害为准则;(分配原则)

2)纠正不公,以系统受到伤害为标志。(纠错原则)

这一原理明确了“道-宇宙-万物”三者之间的关系。道创造了万物的同时,也创造了宇宙生态。“公平公正”是道维护宇宙生态的唯一标准。“公”与“不公”是以个体对其所处系统的影响来界定的:个体不对系统产生负面影响,则视为“公平”;一旦产生了负面影响,则被视为“不公”。“不公”指个体利益损害了整体利益,将被予以纠正,这就是“公正”。“公平”并不等于绝对平均主义。

相比之下,“对立统一”原理似乎得到了更为广泛的认知和理解,而“公平公正”原理,自《道德经》面世以来便没有被人们清楚地认识,以至于很少有人意识到《道德经》的诸多论断正是围绕着这一原理展开的。正因如此,《道德经》的相关章节被严重曲解,一系列重要概念被解读的面目全非。

“公平公正”也是“以老解老”与以其他理论解读老的分野所在。所谓“以老解老”,很大程度上就是坚持“公平公正”这一基本原理,任何差等化制度设计或价值取向都是对这一基本原理的践踏。

本章的主题是“道善贻且善成”,旨在阐明道为何能够成为万物的主宰。老子指出,道之所以能号令天下,是因为道无私的馈赠,体现了“得”与“舍”的辩证关系。道恩泽惠及天下,是谓“善贻”,故天下无不归往,是谓“善成”。

道与宇宙是一对正反,两者既对立又统一。所谓统一,就是相互依存,融为一体。既然相互依存,就不能是一味地发号施令,而是有取有舍,权威的背后是道对万物的“顺从”。道的绝对权威是以其对万物的无私奉献而促成的。

从这个意义上讲,本章是上一章“道可大小”的进一步发挥,辩证地诠释了道的绝对权威从何而来,重申了“小”是“大”赖以存在的基础,也为后续阐述“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的圣人之道提供了理论依据。

本章采用了自问自答的文体。王弼本第三十五章仅仅提出了问题,却没有给出必要的答案,而真正的答案则是第四十一章的最后一段。有问有答,才是完整的章节。这正是将两个不同章节重组为一章的内在逻辑。

有问有答的关键在于一个“固”字:“固道之出言,啖何其无味也?”而这个“固”字,几乎不见于所有的传世本《道德经》,帛书甲乙本又误将“固”写作了“故”,导致前后文意不通。所幸楚简《老子》完好地保留了“固”字的原型“古”字,为我们重组本章提供了不可多得的文献依据,使我们得以直面老子真义。

误导人们千载的“执大象,天下往”

“执大象,天下往”是人们早已耳熟能详的千古名句,遗憾的是它并非老子手笔,而是后人对老子的误读所至。“势大象,天下往”才是真正的老子金句。大象,道也,不可执也!千百年来,这个“执”字捉弄了无数风流人物,竟妄以为自己能手执大道,纵横天下,无往而不胜。

将“执”视为以人御天,无疑是痴人说梦,终将碰的头破血流。而将“执”视为执守大道,以人法天,虽然义理相通,但却脱离了本章的主题道论。本章至始至终都在聚焦论道,却以王者飞黄腾达开篇,岂非神智恍惚,不知欲将所云?

而“势”则不然,以道磅礴之势拉开帷幕,以万物望风而归引出话题,问苍天大地,谁主沉浮?其中玄机,又谁人知晓?——气势豪迈,却不失深邃犀利,直捣主题。

势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焉平太。

势,气势。大象,集万象于一身,指道。“势大象,天下往”意思是,大道气吞宇宙,令天下万物无不归往。

焉,作乃解,于是的意思。太,楚简作“大”,“大”通“太”。平太,即天下太平。“往而不害,焉平太”意思是,万物归依大道,各司其职,相辅相成,一片祥和。

道是个精美的设计师,不仅创造了宇宙,同时也规划了宇宙祥和太平的一片蓝图。天下往,万物不仅听命于道的权威,而且恪守各自的本分,一切都在按照道的设计有序运转。往而不害,不仅指道呵护万物,不加伤害,而且万物彼此也互不相害,和谐共生。

势,楚简作“埶”,是古文的“势”字。“埶”与“執”形近,被后人误读成了后者,即今天的“执”字。之后,以讹传讹,延绵至今。

楚简《老子丙》中的“埶”字,今天的“势”字——左半部作“上木下土”
楚简《老子丙》中的“執”字,今天的“执”字——左半部作“㚔”

“埶”在古文中有时也作“设”解,指设立。裘锡圭认为此处“埶”当读作“设”,为“设大象”,意思是立“大象”之法于天下,则万民归往。这种解读本质上与“执大象”并无不同,主语都是“王”而非“道”。而本章的主旨是论道,主语应该是“道”而非“王”,故“势大象”比“设大象”更合乎本章逻辑。

焉,楚简写作无“宀”的“安”字,读作“焉”,有别于有“宀”的“安”字,读作“安”。

楚简《老子丙》中的“焉”字,写作无“宀”的“安”字
楚简《老子甲》中的“安”字,写作有“宀”的“安”字

“焉平太”在传世本中读作“安平泰”,系误读误断。

道的魅力何在?它为何有着无穷无尽的威力?

言罢道为天下主宰、天地万物无不归往,老子接下来便连发两问,以揭示道为天下之主的内在奥妙。

乐与饵,过客止。固道之出言,啖何其无味也?

老子说,美妙的音乐(乐)和可口的美食(饵),能够吸引路过的游客坐下来尽情欣赏和品尝(过客止),这不难理解。但道如果把它单独拿出来,用嘴品尝可真是什么味道也没有(啖何其无味也),它又凭什么能吸引天下万物呢?这是老子把话题引向了道的魅力何在。

固,在楚简中写作“古”,古通固。固,是疑问代词何故,即为什么。出,把道分离出来。啖(dàn),动词,食。何,楚简作“可”,通“何”。

“固”字在这里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其疑问代词的身份决定了整个句式是疑问句。传世本因缺失“固”字,而改变了本章的问答式文体,从而打乱了全章的逻辑脉络。

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而不可既也?

老子的第二问是,道既看不见,又听不到,他凭什么无所不能掌控、又无所不能驾御?这里仍然是疑问句。

视,楚简作“见”,“见”通“视”。听,楚简作“聖”,聖从耳从呈,表示耳朵听到的声音,故又可作“听”解。既,尽也。不可既,指道有着无穷无尽的威力,与上文的“势大象”遥相呼应。

道的玄机就在于“善贻且善成”

上文老子连发两问,一问道的魅力何在?二问道何尝能有无穷的威力?下文老子就上述问题一一作了回答。

大方无隅。大器曼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老子说,没有条条框框的规矩,才人人都能遵守;不需要费力去推动的事,做起来才没有任何阻力;能让天下万物无不遵从的号令,不是用声音来传达的,只能用心灵来感应;集万象于一身的大道,不可能有具体的形象。

这里,老子首先回答了道何尝能有无穷的威力。

方,指规矩。隅,本意棱角,借指各种条条框框。大方无隅,表示大的规矩反而没有太多条条框框。

器,指工具,引申为作用。曼,通无。《杨子·法言义疏·五百》:“周之人多行,秦之人多病。行有之也,病曼之也。”意思是,周人有德行,秦人失德行,有德则有道,失德则无道。这里,“曼”作“无、不”解。大器曼成,意为大的作用反而表现不出它在运作。

大音,指号令天下万物的命令。大音希声,道能够号令天下,但人们却听不到它在发号施令。

大象,指道无处不在,无所不是,故集万象于一身,谓之“大象”。于是,道就是万物,道具有万形,万形即无形,故“大象无形”。

“大器曼成”帛书甲本字缺;帛书乙本作“大器免成”,“免”即“无”,与“曼”意同;传世本各版本均作“大器晚成”,“晚”系“免”字误读,意不同于“免”,故不可取。

道褒,善贻且善成。

道纵然魔法无边,但若道不能吸引天下万物,则你是你,我是我,你纵有天大的本事,又能与我何干?于是,老子抛出了他的点睛之笔——“无私奉献”。道衣被万物不为主,恩泽天下不求回报,这是道对天下万物的无私馈赠,是成就其绝对权威的玄机所在。

褒,本意衣衫宽大,这里指道包容一切,没有遗漏。贻,楚简作“诒”,诒通贻,指道对万物的馈赠。“善贻且善成”中的第二个“善”字尤为重要,强调道的一切成功源自它无私的奉献。没有第二个“善”字,则失去了这层因果关系,变成了并列关系。

什么是道的馈赠?道不仅生养万物,而且守护万物,却不求任何回报,无私奉献,一视同仁,所以天下万物无不归往。——回答了上文提出的第一个问题“道的魅力何在”。

传世本此句多作“道隐无名。 夫唯道,善贷且成。”一句中出现了多处误读:不仅“到隐无名”与老义不通,且将“舍”与“得”的因果关系蜕变成了并列关系,将老子的辩证思想驱之九霄云外。相关说明下文将作进一步阐述。

本章勘正说明

  1. 本章相关章节重组

本章由王弼本《道德经》的两个不同章节组成,分别是第三十五章的整章和第四十一章的末段。

第四十一章有明显的战国后人改写痕迹,其中“上士-中士-下士”论道之说当非老子所言。

首先,老子的视野是以整体看世界,若要分析是否得道自然是以天下万民为样本,而不会选择“士”这样一个小众群体,以偏概全。

其次,《道德经》通篇,老子的分析手法是以“对立统一”为基础的二分法,从来不用“上-中-下”三分法。以“士”为主体,并以三分法加以说明,大有战国谋士的游说风格。

再者,“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此句字里行间充满了对下士不明道的讥讽之意,与老子“道无弃物”、得道或失道一律平等以待的处事态度极不相称,反映出作者本人并未悟得老子思想真谛。

故第四十一章的这一段未被纳入还原版《道德经》。

第四十一章自“建言有之”以下的两段,文意与老子思想相符,前段阐述了上德的若干特征,是论德,被编入德论的相关章节;后段论道,回答了道为何能主宰万物,与第三十五章的提问一问一答,相得益彰,故将此段与第三十五章合编为一章,以求完整。

2. 楚简残字的补遗及相关校订

本章楚简出现了两处文字残缺。第一处是:

古道——,啖可其无味也?

“道”之后,残缺三字。

此句王弼本与河上公本作“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帛书甲本作“故道之出言也,曰谈呵其无味也。”帛书乙本作“故道之出言也,曰淡呵其无味也。”想尔本与成玄英本作“道出言,淡无味。”傅奕本与范应元本作“道之出言,淡兮其无味。”又据范应元注文可知,王弼古本“道之出口”亦作“道之出言”,与今本不同。

相比较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首先,除帛书甲乙本外,其他版本均无“故”字。而“故”在老子原本中当写作“古”。“古”通“固”,是疑问代词,意为“为什么”。帛书将“古”作“故”解系误读,因为与前句并不存在因果关系。其他版本则因“故”在文中显得逻辑不畅而将其删除。还原版将“古”作“固”解使上下文逻辑相呼应,一气呵成。

其次,古本多作“道之出言”而非“道之出口”。这里“言”作语气助词,意同“焉”。“出”指将道与其他物体分开,独立出来,以便更准确地鉴别。“口”系后人因未解“言”之用法而误改,故还原版从“言”不从“口”。

第三,“啖”在楚简中的写法是“左舌右炎”,既非“左言右炎”,也非“左水右炎”,所以是“啖”而非“谈”或“淡”。“啖”是“食”的意思。帛书甲乙本将“啖”写作“曰谈呵”或“曰淡呵”是对三个字的连续误读。其一是对前句“言”字的误读,将“言”作言语解,为使上下文通顺,不得已又添加了“曰”字。其二是对“啖”字的误读,已说明。其三是对“可”字的误读,将“可”作“呵”解,而“可”其实是“何”的代字。后人又从“呵”演绎出“兮”或“乎”,皆误读。还原版读“可”为“何”。

楚简《老子丙》中的“啖”字——“左舌右炎”
楚简《语丛四》中的“谈”字——“左言右炎”

楚简第二处残缺出现在下句:

大方无隅;大器曼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

“道”之后字缺,目测,最多能有七个字。而其他各版本,“道”之后至少有十一个字,暗示此处可能出现了衍文。

此句,王弼本、河上公本、傅奕本、想尔本等诸多版本均写作“道隐无名。 夫唯道,善贷且成。”帛书甲本字残,帛书乙本作“道褒无名。 夫唯道,善始且善成。”范应元本作“道隐无名。 夫唯道,善贷且善成。”同时范注指出,严尊古本、王弼古本皆作“善贷且善成”,与今本不同。

因楚简最多只能有七个字,从义理推断,此句写作“道褒,善诒且善成”最为合理。理由有以下四点:

首先,帛书乙本的“始”字当是“诒”字之误。“诒”表示馈赠,喻指道对万物的畜养与呵护。“善诒且善成”回答了道为什么能够主宰万物,是本章的点睛之笔,不可或缺。

另一写法“诒”作“贷”,“贷”义为施与,与“诒”意思相近,但“贷”可能是出现较晚的一种用法,楚篆或更古老的文字中尚未见“贷”字。

“褒”取的是衣衫宽大之意,喻指道畜养万物,无一遗弃,与上下文文意契合,承上启下。然而,帛书版传人对“褒”字作了误读,取“褒”义为赞赏;又为了附和前文“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遂添加“无名”以示正言若反,故而有了“道褒无名”。

“无名”二字当为衍文,义理上另有依据。老子的“无名”是个特定哲学名词,指万物平等,而“有名”特指万物不平等,下一章老子将对此作明确阐述。而此处“无名”的用法则与上述老子的约定不符,反映出后人对老子“无名”的误读。后人将“无名”理解为隐去名称,导致又进一步将“道褒无名”改作了“道隐无名”。

3. 本章涉及的郭店楚简及帛书甲乙本疑难字之考

乐与饵,过客止。

楚简《老子》中,“过”出现了三种写法,这里的“过”,楚简中写作“上化下心”;而在“为之者败之”一章中,“过”写作“上化下之”;在“过莫大乎不知足”一句中又写作“化”。据此推测,“化”楚人读作“过”,无论是“经过”还是“过错”之“过”,最初楚人应该都写作“化”,之后为了区别用法,“上化下心”用以表示“过错”,“上化下之”用以表示“经过”,这样似乎才符合造字的规则。若如此,楚简上述两处用法则刚好颠倒了,由此暗示,无论是“下心”还是“下之”都是后人的添加,老子原本很可能都写作“化”。

楚简《老子丙》中“乐与饵,过客止”中的“过”字
楚简《老子甲》中“复众人之所所过”中的“过”字
楚简《老子甲》中“过莫大乎不知足”中的“过”字

“化”甲骨文的写法好似二人相倒背之形,一正一反,以示变化。但楚人似乎没有这样解读“化”字,而是将其解读为两人面对面刚好走过。所以,殷周人将“化”读作“变化”,而楚人则将“化”读作“经过”。如此,楚人一定另有它字用来表示“变化”之“化”,这个字正是后面章节将出现的“上为下䖵”,今已废弃不用。“虫”代表动物,“上为下䖵”则表示两只动物在互动,喻义为雌雄交配化生繁衍,所以读作“化”。

楚简《老子甲》中的“化”字,写作“上为下䖵”

“过客止”帛书甲乙本作“过格止”,估计老子的原本写作“过各止”,“各”通“客”,而帛书传人误将“各”读作“格”。比如,楚简《老子甲》中“味无味”写作“未亡未”,而楚简《老子丙》中,“啖何其无味也”写作“啖可亓無味也”,“味”已有了“口”字,这让我们有理由推断“客”的原字写作“各”。

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而不可既也?

此句帛书甲乙本作“视之不足见也,听之不足闻也,用之不可既也。”河上公本、傅奕本、范应元本等作“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可既。”想尔本、成玄英本作“视不足见,听不足闻,用不可既。”写法虽略有差异但不该文意,唯王弼本与众不同,“不可既”作“不足既”,为“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足既。”王弼本文意逻辑上略显不顺畅。

然而,楚简与几乎所有版本不同,作“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而不可既也”。两种用法涵义大不相同,“而不可既也”是转折疑问句,强调的是道“为什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威力,而“用之不可既也”是承接句式,没有“为什么”这层意思,因此也不可能是疑问句。显然,后者完全脱离了老子本章的问答体逻辑,当系后人为了追求形式上的对仗,而忽略了逻辑上的対举关系。

大方无隅;大器曼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大音希声”之“希”字,楚简写作:

楚简《老子》中对应“希”之的写法

该字的释义莫衷一是,裘锡圭认为可读作“祗(zhī)”,形似战国晚期的金文“祗”字,“祗”与“希”因音近而相通:

战国晚期金文“祗”字

崔仁义则认为该字可读作“奡(ào)”,“奡”上首下夰,以示傲然昂首,贵则希言。

此两者说法各有瑕疵,难以令人信服,故还原版仍以王弼本“希”字为是。

“大象无形”,楚简《老子》作“天象亡刑”,帛书甲乙本作“天象无刑”,其他传世本多作“大象无形”。“天象”于义理难通,故“天”当为“大”字之误。“亡”通“无”,“刑”通“形”。故还原版从各传世本取作“大象无形”。

附一:王弼版《道德经》第三十五章:

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
乐与饵,过客止。
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
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足既。

附二:王弼版《道德经》第四十一章: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
中士闻道,若存若亡。
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故建言有之:
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纇。
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真若渝。
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
夫唯道,善贷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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