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书有益)文章这个东西,要写就好好写,不要尽“扯淡”

“扯淡”文化十种

从前有“帮闲文人”之说,不少作家都以戴上“帮闲”的帽子为羞。其实,对世事,对人心,无论“帮忙”与“帮闲”,总还是“帮”了一点的。也就是说这类作家以及他们写出的东西,高低是有一点用的。若是由“帮闲”退化为“自闲”,只玩味“自我”、“同伙”的那一点杂七杂八“趣味”,写出的东西只有对作者本人的“自娱”价值或一伙人的“互娱”价值,价码就差多了。若是又无什么文采,以淡话、错话、醉话、梦话、脏话为才气,那就只能算作“扯淡”。遗憾的是这种“扯淡”文章颇不乏。何谓“扯淡”?讲理不如举例。诸如:

一、做了名家或自以为做了名家,时时被报刊扯去做招牌,或主动钻到什么版面上做“名家票友”,写出的东西几乎没东西,只是在那里卖弄他(她)的那个“名家”牌子。比方说,写些他(她)和什么政界要人、商界阔人、文界名人、外界洋人的“交往”呀,炫示他(她)和什么大人物、俏人物、奇人物的“交情”呀,其实那“交往”、“交情”又只限于他(她)曾到谁家讨过一杯茶,与谁留过一张影,和谁扯了一阵闲。

二、有一种文学形式叫散文,散文中常见一种“小记”、“偶记”、“琐记”“随感”,若是果有深意,果有文采,写一花一草、一蝇一蚊也无不可。但若是专一在那里玩“名家”之“雅”,写出的东西只在炫示我是“名家”,我是“雅人”—连打喷嚏、出汗都有“公诸于世”的价值,于是便将一些仅仅描述养猫养狗、喝茶饮酒、逗抽抽、玩鸽子、品尝臭豆腐之类的文字推上报端,这至多只能叫做“雅扯淡”。

三、还有一类玩“学问”的文章,全然不理会那“学问”有无一星儿实在价值,全部写作意图只在于证明“我有学问”。例如,《庄子》是庄子本身的作品集,《红楼梦》的成败只和曹雪芹、高鹤本人有关,此外写出多少部(篇)“庄子三伯考”、“曹氏外祖母论”也无太大价值。然而,有人的“学问”又偏偏属此类。

四、文学作品追求“主题淡化”、“情节淡化”、“内容淡化”,有无道理姑且不论,但这个“淡”总该有个极限才是。若是“淡”到连蹲马桶、躺在床上搔痒也铺陈几千字、上万字,用了一大堆稿纸写出的东西只向人提供一个淡道理,如“我想老婆”、“她想找个情夫”之类,似也只能归在“扯淡”类。

五、有的作品几乎并无实在内容,通篇的“文采”都在于卖弄“现代语言”—调侃、戏谑、裹语、俗言、荤话之类。若是将此“相声效应排除掉,几乎没有任何正经情节、实在情感、像样立愈。这样的作品,简直是“惟扯淡”式的。

六、有一类“理论文章”,通篇都是由舶来语建造的“概念迷宫”,貌似博大精深慑人魂魄。其实你只要将它所阐扬的“玄理”译成中国人都懂的常言、朴语,其实有三五句话就能说清,而且那道理也未见怎样高深,连张大娘、李二嫂也未必想不出。

七、最烦人的是一种“圈子文章”,某甲赞某乙,某丙吹某丁,“老兄老弟”、“老姐老妹”叫了个亲,原因只在于他们是“一伙”。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八、眼下的文学作品(包括文字作品和声像作品),最醒目的是两“派”:一曰“炫富派”。一曰“哭穷派”。前者推给读者观众的都是阔气场面、阔气人物、阔气行为,举目皆是大厦、轿车、老板,或是单一地讴歌发财心、享乐欲。若是作者有幸闯到外国,搞了一点小款子,讨了个洋老公、洋老婆,更是要变相来一番“衣锦还乡”,卖弄一些“中国人在X国”、“在X国的中国人”之类。另一种是“哭穷”文学,写的无非是他(她)多么有大德大才、有“高层次”素质,而又多么穷得可以、穷得不该,在物质生活上,比外国的“同行”有“天壤之别”。其实,这两“派”的共同点也是很醒目的,都是围绕着“钱”且歌且舞,且怨且诉。

九、购一部长篇小说、买一本杂志,看看卷首的“内容提要”,或是封面上的图片、简介,很神乎也很邪乎:不是在内容上“九死一生”、“惊险绝伦”、“广集秘史”、“冶艳空前”,就是在艺术上“打破传统”、“突破模式”、“笔法新奇”、“语言创新”。翻开正文一看,无非就是那么回事儿,堆积了一些很模式的诞事、秽事、小道传闻、胡打乱闹而已;至于语言,也无非是借几句“古”、弄几句“洋”,此外再加上一点野话、荤话而已。

十、有些意在表现“现代观念”、“现代风采”、“现代生活方式”的作品、很想浪漫一下子给读者观众看。可惜,满脑子“小农意识而又要卖弄“浪漫主义”,是很难“跳”得很高的。于“一不留神”之中便会回到俗鄙上来。例如写“爱情波澜”,无非是让一男一女先玩一通“雅”,作“海边追逐”、“舞场遣兴”、“互谈哲理”、“共研艺术”态,但这一切又十分短暂,很快便回归小农式的“炕头”上来—上床、性交、怀孩子,弄得私生子、瞒生子、弃儿在小说里、影视片子里满天飞。这样的文“坛”,人为建造得再神秘、再神圣,对社会、对人生也无半点积极效应;这样的文“场”,喊得、唱得再热闹,对广大社会成员来说也只可作“玩笑”看。

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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