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知青回忆录] 学徒(十一)

学徒(十一)

我们用担架把王亚昌抬到抚顺发电厂医院的救护车上,然后一起把王亚昌送到抚顺矿务局医院的急诊室,有人先去挂了急诊号。

矿务局医院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医生,这个大夫是一名实习的军医;具体的姓氏早忘了,大夫仔细地查看完王亚昌被砸扁的脚趾,对我们讲道:“这个脚趾有可能保住,我的意见是先不用手术,消一消毒,拔掉脚趾甲,原封不动地包扎好。也不用住院,你们先回抚顺发电厂医院,在哪儿住院观察一周,然后再来我这里决定是否做截肢手术;注意,一定要勤消毒换药,千万不能感染。”

既然有希望能保住脚趾,王亚昌和我们学员都很高兴!大家同意了这个军医大夫的意见,拔掉大脚趾甲后,又用救护车把王亚昌送回了抚顺发电厂医院。

抚顺发电厂医院外科大夫刘一刀听完我们的介绍,就主动张罗给王亚昌的右脚打一个石膏保护罩,我们大家同意了这个办法;于是王亚昌的右脚脚底、脚面和脚脖子全部用石膏包了进去,五个脚趾却全部露在石膏底板的上面,就像一只皮鞋切去了前尖上面的皮子。

安排王亚昌住进了抚顺发电厂电厂医院后,我们铸工班的五名学员便分了工,每人一天一夜护理王亚昌。护理的人员第二天休息一天,然后正常回铸工班上班,直到轮到下一班护理。

当天中午,清河电厂的二十多名在抚顺的男女学员,全都得到消息,大家都来到医院看望王亚昌。

由于刚刚打过了止痛针,这时的王亚昌已经一扫刚才的痛苦,在有希望保住脚趾和止痛药的作用下,和来看望他的男女学员们谈笑风声,好像受伤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事后王亚昌对那一天事故评价的原话:“那天早上班里安全活动,传达别的单位事故受伤情况,当时我心里突然冒出想法,如果出事故受伤就让我来挡,宁肯我受伤也不要伤了别人;没想到当天上午真就就砸了自己右脚。”

一周后,我们又用救护车把王亚昌送到抚顺矿务局医院。

抚顺矿务局医院,还是那天给王亚昌看病的军医男大夫接待了我们,把我们送到了外科门诊处置室,拆开王亚昌左脚趾上的绷带,那受伤的大脚趾,变成了摺摺巴巴一小团又扁又小的肉干,黑黑地像晒干的小冻秋梨,布满了干干巴巴的褶皱,比正常的脚趾小了三分之一。

大夫用碘酒反复地把脚趾消了消毒,然后拿起手术刀,在那个黑黑干干的小冻秋梨尖上,大概就是脚指甲的顶部吧,用手术刀狠狠地切了进去(不狠切,那已经干了的肉是轻易切不进去的),随着手术刀离开大脚趾的瞬间,只见一股鲜血从刀口喷了出来。

“好了,你的大母脚趾保住了!”军医男大夫很兴奋地大声讲道。

我们都看的目瞪口呆,就这么简单!从脚趾砸扁到现在,除了拔脚指甲、消毒换药外什么也没做。现在又割开一个口子,脚趾就保住了,简直神了!

“假如我切开的伤口没有出血,那今天就必须得做截肢手术。现在你们都看到出血了,就说明这个大脚趾已经是一个活体。只有活的脚趾才能出血,道理就这么简单。”军医男大夫和我们解释道。

大夫边讲边把切开的伤口包扎好说道:“回去还是要防止伤口感染,一周后如果没有变化,就可以回家养伤了。三个月后,来我们医院拍个X光片,看一看脚趾骨恢复的情况。不管脚趾骨是否恢复原状,你都是万幸的。没有这个大脚趾,走起路来会一颠一颠的,很影响个人形象。还没有对象吧!”最后男军医大夫又调侃了王亚昌一句。

由于保住了脚趾,当矿务局医院的军医大夫包完王亚昌的脚后,王亚昌高兴的站起身来,用右脚单腿跳跃着,自己蹦出了处置室回到了救护车上。

尽管保住了左脚趾,伤好后,王亚昌走起路来稍微快一点时,身体便开始一颠一颠起来,终身如此。

处理完伤口后,我们都兴高采烈地回到抚顺发电厂医院;尽管王亚昌受了这么大的痛苦,但脚趾保住了,就不算伤残。这样,除了王亚昌本人外,铸工班也只算一次轻伤事故,否者必须要报厂安监科备案的。一旦上报伤残,要影响修配分场全体职工的当月奖金和电厂年终的评比。虽然我们学徒工没有奖金,但工人师傅每月的那几块钱奖金,在当年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啊。(未完待续)

清风细雨(赵雨祥)

2012年10月9日于澳大利亚墨尔本

这张照片拍摄于2016年9月6日,修配分场全体1971年学员在开原聚会时留影,当年在抚顺发电厂修配分厂铸工班,把受伤的王亚昌背到医院的师兄弟们全数在此!照片中的师兄弟只有田成佳(已故)在修配分场铸工班一直干到退休。

照片左起:王亚昌(砸伤大脚趾就是他,退休后定居沈阳)、张铁威(沈阳铁中同学加师兄弟,退休后定居天津)、张兆复(退休后定居清河)、田成家(退休后定居清河区,于我们拍照3个月后,心脏病发作去世)、赵雨祥(沈阳铁中,退休后定居铁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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