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陈道口（3）

20日白天，陈毅对彭雪枫说：“这次作战，必须严格战场纪律。”随即口述了若干条款，由独立旅政治部主任刘兴元记录后，交彭雪枫整理。彭雪枫很快整理出《消灭王光夏战斗时奖惩军律》，原文如下：

　一、奋勇先登者奖。为：（一）奋勇砍铁丝网者；（二）迅速越外壕者；（三）不顾一切攀登围墙者；（四）巷战获胜者；（五）领导冲锋者；（六）白刃决战者。

二、活捉王光夏者重赏。

三、临阵退缩者罚。为：（一）观望不前者杀；（二）擅自后退者杀；（三）造谣惑众者杀；（四）夸大敌情者严办；（五）借故离开火线者严办。

陈毅看后说：“好！立即颁布。”

制订这样的战场纪律，在新四军历史上极为罕见，在我军军史上亦不多见。足见当时局势的严重和陈毅破釜沉舟的必胜决心。

初战告捷

10月20日17时，陈道口东、西、南三面，均响起了冲锋号，新四军对陈道口据点发起了进攻。位于南面的4旅10团此番只是佯攻，目的是吸引老圩子守敌注意力，掩护兄弟部队攻击东、西小圩子。因此该团阵地上枪炮齐鸣，喊杀声震天，但实际上部队并未发起冲击。

从西北方向攻击西小圩子的7旅19团，战斗一开始就出了点状况。本来按战斗预案，17时吹响的第一道冲锋号，是火力准备的信号，同时破坏组开始向敌前运动。17时30分吹第二道冲锋号时，突击队才开始冲锋。但作为突击连的1连指挥员迫不及待，在第一道冲锋号响起后，己方火力准备刚刚开始，破坏组还在向前运动时，就指挥部队发起了冲击。此时，天色尚亮，守敌的火力点还未被压制，因此1连在敌猛烈火力下，瞬间就伤亡了30余人。

19团团长胡炳云见状，当机立断，急令轻重火力压制敌火力点，掩护破坏组加紧前出。关键时刻，19团细致的战前准备和良好的军事素质就显现出来了。

19团将配属的4门山炮，以及全团的迫击炮、掷弹筒和轻重机枪，都摆在距敌二三百米的地方，并构筑了良好的射击掩体。因此接到命令后，山炮在近距离上直瞄射击，弹无虚发，一个接一个地敲掉了守军的火力点。轻重机枪集火射击，也压得守敌抬不起头来。

趁着敌火力被压制，各破坏组推着活动掩体加速前进。这种活动掩体是在方桌四脚上安上轮子，左、右、前三面及上部盖上5层厚棉被，并用水浸透。步枪在30米外便不能击穿。破坏组每组3人，2人负责推着活动掩体前进，第3个人手握大刀，待随活动掩体运动到铁丝网前，挥刀将铁丝网砍破一个洞，再从洞里钻进去砍下一道铁丝网。就这样，外壕前的3道铁丝网悉数被19团攻破。

来到外壕边，19团的运梯组将梯子架在壕沟上作为便桥，待突击队过壕后，又将梯子竖在圩墙上。为掩护突击队登墙，19团将全团的特等射手集中起来，组成掩护组。只要守敌在圩墙上一露头，就立即开枪射击。密集的火力压得敌人抬不起头，还不了手。红2连在刘富贵连长的带领下率先登墙，迅速扩大突破口，打敌反扑。为加快部队进攻速度，胡炳云命爆破组在圩墙下实施爆破，将圩墙炸开了一个大缺口。胡炳云亲率2营从这个大缺口鱼贯而入，顺着街道与守敌逐屋争夺。在纵深战斗中，19团投弹组的战士们身披手榴弹衣，用密集的手榴弹雨为部队开路，炸得守敌狼狈逃窜。战至19时30分，西小圩子全被19团占领，残敌逃入老圩子。

19团是由南昌起义军余部、长征路上飞夺泸定桥的红4团、八路军115师343旅685团一路发展而来，是一支有着光荣革命传统和卓越战功的老部队，在此战中尽显英雄本色。相形之下，由343旅685团平型关战斗后新组建的第2营发展而来的独立旅1团，当晚的表现却并不如人意。时任团长胡大荣对攻坚信心不足。在19团打得热火朝天之时，1团却在敌人火力压制下犹豫不决。胡大荣本人也脱离了指挥位置。在陈毅、彭雪枫的再三催促下，团部参谋将胡大荣找回了团指挥所。面对上级的质询，胡大荣仍然不愿坚决执行命令，并想等兄弟部队啃完“硬骨头”后，自己的部队再去“吃肉”，因此他在电话里向陈毅慌报军情，声称1团“再有8分钟就打进去了”。经验丰富的陈毅察觉有异，遂派彭雪枫急赴1团阵地督战，结果彭到现场后发现1团不但毫无进展，甚至连填壕组都未出动。

获悉真相后的陈毅怒不可遏，当即决定将胡大荣撤职，命周长胜接任。这个决定通报各参战部队后，引发了强烈震动。

知耻而后勇的1团，在新任团长周长胜的指挥下，从东小圩子东北方向重新发起了进攻。他们推着安上了轮子的梯子形木桥，冒着敌火力奋勇前进，将其架在外壕上。为加快部队过壕速度，爆破组将炸药安放在壕边大树根下，将树炸倒后置于壕沟上，部队踏着树干过壕，迅速冲进东小圩子，连续夺占数座碉堡。经过激烈巷战，终于在天亮前拿下了东小圩子。共计毙伤俘顽军292人，缴获步枪100余支，轻重机枪3挺，电台一部和大量军用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