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又多了一颗星星‖文/刘大志
天上又多了一颗星星
奶奶走的时候,我正在上初三,听头疼不已的数学课。班主任的突然介入,使课堂安静了下来。
“大志,来一下办公室。”说着,便退了出去。我站起身来,心跳的厉害。同桌拉了一下我的校服,问道:“你做错事了?”我摇摇头。出门班主任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叫我签字条,请假。“你回家吧,你爸爸叫你有事。”当时就感觉心里好像有答案了。因为那时,是奶奶瘫痪在床的第三年。
但我不甘心,主任签了字之后,我看着假条,眼眶里有眼泪冒出。心里想着最坏的结果,如果奶奶真的有事,我该怎么办。“铃铃铃”下课了。学生们一个一个的走出教室,我赶忙低下头,不想让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
她们去做操,我在门卫等家长。
不过短短几分钟,我一直在担心,让他们见到我的时候,不要说关于奶奶的事情。
我家没有车,但是来接我的,是一辆红色马自达。下来的人是三姑父。我眼泪就开始控制不住的流,站在那里,就等着他给我一个答案。
“你奶奶没了,回家吧。”
我肩膀颤抖起来,坐到了后座位上。原来车里还有她,她是从小和我长大的朋友,她已经不念书了。奶奶对她也很好,常笑着说,我有两个孙女呢。
就好像不想再撑下去了一样。我看着她,说:“奶奶没了?”她嗯了一句,然后拍了拍我,让我不要太难过。我也生气,在一起长大,居然让我不难过。你不知道我多喜欢奶奶吗?我转过头,看着窗外,默默流泪。
一进家门就看到跪在地上的爸爸。他带着白色帽子,给奶奶烧纸。没什么感受。除了难过,就是不能相信。
我站在门口,家里让我吃一点门口的米饭。我拿了几粒。这米饭,好凉啊。
我没进屋,眼泪有点决堤。
他们开棺,让我看看奶奶。我踮脚,看了看穿着那种衣服的奶奶,很慈祥,很安静。我没敢流泪。在此之前,家人告诉我,别在你奶奶面前哭,她会不放心的。我赶紧缩回脑袋,用手狠狠的抹了把眼泪。心里想,再没有人会像她一样疼我了。
后来,奶奶下葬。我看着他们把她抬起来,一点点火化。现在的记忆很模糊,就记得,二姑扭着肥胖的身体冲过去,被两个男人拦下,她瘫倒在地,不停的哭叫着。我看向他们,每个人都朦朦胧胧的。我拼命睁开眼睛,想要最后看看那势头越来越小的火花,却怎么也看不清。我放声哭了起来。
奶奶走的第二天,爸爸看了看我灯泡似的眼睛,低下头对我说,你奶奶给你写了点东西,在屋里头。
我奶奶以前当过校长的!因为这个,我上学的时候,老师让引用名人名言,我都会说赵可仁怎么怎么说,少不了被老师一顿痛批。
我打开信封,她的字迹不算清楚,笔迹也是断断续续的。估计是用我给她的笔写的。她从来都不用,就变成这个样子。
信里她叫我丫头,说锁着的柜子里有姑姑过年买的糕点,有你爱吃的酸三色,还说很想我,让我好好学习。
我又不争气的哭。昨天躺在床上的时候,还下定决心说 以后再也不会哭了。心都是为了自己在乎的人才会软吧。
那封信我谁都没说,被我夹在书里。在书柜的某个角落。虽不起眼,但很特别。那里面,有一个女人对我从小到大的爱。
现在的我离家好远,很少翻开那本书。但它像是封印的宝箱,一直被我放在心尖上。
最后,送给我奶奶:
如果每个人都是一颗小星球,逝去的亲友就是身边的暗物质。我愿能再见你,我知我再见不到你。但你的引力仍在。我感激我们的光锥曾彼此重叠,而你永远改变了我的星轨。纵使再不能相见,你仍是我所在星系未曾分崩离析的原因,是我宇宙之网的永恒组成。
奶奶,是你给了我满天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