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润润《秋思》
那里架起了一座桥,桥下不是滔滔江水,而是一条南北贯通的高速公路。家乡这几年搞开发,沿湖靠山,或组织,或自发,都积极向旅游业靠拢,而这所有的建设都基于这条省级公路的通行。经过几年的敲敲打打,家乡浴尘土重生,就发展而言,远非昨日山底的“车船终点站”可比拟。
夏日的余热刚过,玩完“热胀”把戏的白昼又开始对“冷缩”情有独钟。难得饭后天还明朗,一路蝉鸣蛐和,行至桥头。有别于其它被树和房屋紧紧包裹的路段,这里南北通透,风,畅行无阻。夕阳下,那桥如一位博学且历经世事的老者,透着与世无争的静穆。
桥中静立,远处的景被夕阳的余晖挑染着色。一辆私家车从脚底呼啸而过,沿着既定的轨道通向远方。它会去向哪里?车上有几个人?是归家,还是远行?一米高水泥护栏上人为架起的绿色铁丝网,在力的作用下微微向外凸起。这铁丝网,最是讨厌!架在半空中,像极了猎鸟者为鸟儿设下的陷阱,无形中扣下枷锁,阻了自由。极目远望,前方的路终是被远山所阻,目不能及,而我想要的答案也无从寻起。低垂眼睑,无人清扫的桥面,石子和泥土编织的镂空薄被轻覆其上,轻撇嘴角,为自己的痴傻低笑出声。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曾经一位女教师的辞职信风靡全国,也撩拨我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家乡,是个你无论走到哪里,放眼望去,与天相接的是山,还是山的地方。于我眼中,这个坐落在大山脚下的乡村,被倒扣在一个碗里,世界只有碗口那么大。怀着焦灼的心,扯着自由的大旗,张牙舞爪却赤手空拳地撞击碗口,梦想撞开一个缺口,逃离这连时间的流动都能看到纹理的一亩三分地。然而,逃离后呢?焦躁的我无非是从一个碗逃到了另一个碗里。 “心若被困,天下处处是牢笼;心之所安,矮瓦斗室也是人间天堂”。
天终于暗透了。远处,不见路,不见车,只见车灯像只只硕大的萤火虫在黝黑的山间穿行。安静的山林间,响起浑厚动听的歌声“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