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傍晚

一个傍晚，和往常一样，我从公交车下来，车继续向前开走了，我走上一条石板路。路边是一排梧桐树，一直随着街道延伸着。经过了这条路，我也就到家了。

虽然有路灯，也不是很光明。这样一段路，没什么好发生。只那次，我遇见一个烤串的。一个中年男人，身材高大魁梧。他有一辆改装的带车棚的烤串车，看起来不错。他的车插在停车位里，不太好发现。

正好我没吃饭。我和他攀谈起来。“羊肉串怎么卖？”“四块钱一串。”“不是真的羊肉吧？是鸡肉？鸭肉？还是猪肉？”他沉默不语。“我看过报道，好多不是真羊肉。没关系，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我自己说了一通，他有点不适应。可能没遇到过我这样的顾客。其实我是兴奋，好久没遇到这样的街边烤串，我也很想和他这样说说话。

“有馒头片吗？”“有猪腰子吗？”“骨肉相连多少钱一串？”“鱿鱼呢？”“鸡肉饼呢？”“鸡翅呢？”……我几乎问了一个遍，他也一个一个回答。

他的手法和我见过的不同。先把串在油锅里炸一下，再放到铁板上烤。他说这是河南的做法。我们河南都这样做。又问我是哪里人。我们虽然刚刚遇见，却挺自然地闲聊着。很快，串也烤好了。他问我要辣椒吗，我说要微辣，多放孜然。我爱吃孜然。

就在上调料的时候，他突然把烤串塞到我手里，“完了，你快走！”人也跳了出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已经有一群人围过来了。一群人把他围在中间，而他站在那里不动，举起了双手。他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汉，一举起来双手显得更高大魁梧。

我听到有人喊：“原来跑这里来了！”

“你还跑吗？”

“不跑了。”

“车还要吗？”

“要。”

“拍照了吗？”

“我已经拍照了。”

我看到有人在拿手机拍照。事发突然，我一下子被惊到了。真担心因为买了烤串，我也受到牵连。真怕有人对我说，把你手里的烤串丢掉。本来也被包围在里面了，我慢慢退出来，才知道我是安全的。我鼓足勇气问了一句：“不是现在允许街边摊了吗？”

“谁说的。”有个人说。

我看不清那些人，我也不知道谁在说话。我心里慌着走了，拿着我的烤串。因为给得着急，鱿鱼掉在我的手上。师傅还不错，那么危机的时刻，还不忘把烤串送到我手上。还好我已经把钱转给他了。如果再晚一点，付款都不能了。

我又想起我和他刚才的说话。

“第一次见到你，以前没见到过。”

“我以前不在这里，今天那边不让停，我才到这里来。”

“现在闹新冠病毒，不是鼓励街边摊吗？”

“是的。但有些地方还是不让。”

“你以后还会来吗？你来我还会买的。”

……

回到家，我吃那些烤串。我想起他的手法，这是在油里炸过的。油在夜里黑黑的，根本看不清。烤串已经凉了，吃到嘴里很咸。也没有孜然味，一点都没有。应该是还没来及撒上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