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落在村庄 | 付振双
文/ 付振双
黎明前,夜幕沉沉,要不是几盏灯的光照亮夜的一角,那么,睡梦中的城市往往缺乏生气。至少和我心目中的村庄相比,年轻的城市缺少了人与时光的互动。
要是在村庄里,这样的时刻,几声公鸡的啼叫,呜呜的风声,噼里啪啦的雨声,混在一起,简直像一支曲子。时不时地,木门沉闷地“咯吱”几声,牲口棚中的驴、羊、牛长舒一口气,为曲子增添了些许灵动。村口的老汉睡得早,起得也早,一洗漱完就下地干活,等别人来到地里时,他早已锄了好大一块地的杂草。他多少年如一日,面朝黄土背朝天,虔诚地伺候着庄稼,享受着收获的喜悦。
除了庄稼人的身份外,他还算个“能工巧匠”。光看他的农具,犁杖、锄头、板斧和镰刀之类,买来后自己配上把手,安装好,绝对把手溜光,使来顺心顺手。他的后院,常年种着榆树,专做各种把手。他时刻关注着榆树长势,有的树稍有弯曲,他马上给吊坠上石头,绑着树干和石头的铁丝被拉得绷直。这么耗费工夫一心造把手的,也就这个老汉了。
在这样的日子,村庄真正热闹起来,该算孩子们上学前后了。勤快的大人起床烧好饭,专等孩子起来吃。吃好早饭,孩子或披着雨衣,或打着伞,招呼这个,叫唤那个,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就去学校了。雨具花花绿绿的,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底下人有说有笑,是行进的色彩。
印象中,赶上这样的早晨,母亲会戴个旧草帽,披件衣服就往雨幕中钻。稍后,她抱来些柴火,蹲在灶膛旁,试图点燃柴火。一次,两次,发潮的玉米秸秆终于着了。她洗菜,切菜,给锅里添水,一阵忙碌。农家的饭食简单而营养,滋养着我们,以致在往后的多年中,大锅柴火饭仍是我们难得的享受和不变的念想。
古老的村庄变换着容颜。当年,从土路到水泥路,用了好些年,等从水泥路变成柏油路,又用去了好些年。还有那条将村庄一分为二的小河,如今河床修葺一新,遍布栏杆,同过去挥手说了再见。它是这块土地上千万个村庄中的一个,也是千万个亮点中的一个。雨中的村庄,古老与现代相拥,坚守与希望同在。
一夜秋风,一夜秋雨。秋雨中的村庄,有田野的金色之外的色彩和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