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王的逆袭(十五)
七世忠良成画饼 谁知今日入西岐
黄飞虎被逼造反,他的目的地是西周。然后问题就来了,造反这个事,黄飞虎那是心不甘情不愿,一路上队伍的中坚其实是黄明。去西周是个口号,黄飞虎从来都没有过信心可以杀到西岐。这沿途的守将,都是黄飞虎的部下。老黄有些日子不好好上班了,未必都了解他们,但是几个成名已久的武将,是黄飞虎比较忌惮的,比如渑池县的张奎,青龙关的张桂芳、佳梦关的魔家四将。
黄飞虎都没信心,黄明哪来的信心?黄明也没信心,但是他背负的东西比黄飞虎少多了,随时随地可以找个山头当好汉,找机会还能招安。我们很容易受《水浒传》的影响,对招安这种事深恶痛绝。但是现实中不想招安的土匪不是好强盗,两宋之交,无论是岳飞还是韩世忠,都招安了很多山大王进入队伍。明朝的李自成、张献忠也曾被朝廷招安过。清朝的冯子材本是天地会的头领,当然了,清末还玩反清复明这手,也就是说说罢了。所以后来冯子材被朝廷招安了,还曾在镇南关挫败法军,成了民族英雄。战神刘永福,黑旗军出身。不仅被中国招安过,还被越南招安过。能打法国人,也能打日本人,还差点第一次在台湾建立中国人的共和国,当然也差一点就当了大总统。
所以对于曾经落草的人来说,可以随意在当山贼和当大官之间摇摆,多大点事啊。干得好一样是威震天下的大英雄,干不好最多就是阵亡,下辈子再说。也正是在这种心态下,黄明才能裹挟着黄飞虎走上了造反的道路。这也是一条不归路,标准的死亡之旅。、
黄飞虎没走多远,就被四路人马围上了。黄飞虎一看,完蛋了。背后是闻仲,打不过。左边是张桂芳,也打不过。右边是魔家四将,还打不过。前边是张凤,可以虐一下。但是这四支部队是在闻仲的调度下协同作战,不是给黄飞虎的选择题。按照正常逻辑,老黄的路就到这里了。肯定会被闻仲带回朝歌,至于还能不能当武成王,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黄飞虎如果被抓回朝歌,那就意味着身败名裂,将来在军队声名扫地,完全不具备威胁皇权的能力。
事实上朝廷已经不需要黄飞虎了,纣王坚信闻仲无敌。除此之外,姜文焕是出了名的猛,但是这么久也没打下游魂关。鄂顺差远了,在三山关也没讨到便宜。军队中有那么多毫无根基的中下层武将,也是时候让黄家交权了。再一个,朝中大臣对这件事的看法很一致。纣王有错在先,但是!黄飞虎不该领兵攻打午门啊。君臣都有错,纣王的罪没人能定,黄飞虎的过错是一定要追究的。老黄自从被封王位,这么多年来说他韬光养晦也好,说他尸位素餐也好,总之他没什么建树,只能躺在功劳薄上过日子。所以很多军官并不服黄飞虎,眼见黄飞虎出事,各方面军的司令对这位黄元帅更多的感觉是:你也有今天!黄飞虎就这么沦落成为了各位将军加官进爵的法宝,是人不是人的都想过去摸一把。
也就是说,老黄七代的人缘,在商朝算是冰消瓦解了。但是,老黄是玉帝看上的人,所以他必须得去西岐镀金。老黄一直拥有神兽五色神牛当坐骑,又有一身被封印的神力。虽然说老黄遇见会法术的必败,但是他在绝境中怒气冲天,还是被神仙感知到了的。这位神仙就是道德真君,他一看是老黄陷入绝经了,于是使出了超时空传送技能,把黄家军送出了包围圈,导致闻仲、张桂芳、魔家四将、张凤扑了个空。闻仲命令各方面军的司令都各回各的驻地,严密防守。
黄飞虎比较忌惮的事渑池县县长张奎,知道这哥们无解。所以老黄绕道临潼关,去摸一下实力相对较弱的张凤。张凤和黄家颇有渊源,是黄飞虎的干叔叔。张凤当年对这个身份很自豪,武成王父亲黄滚的结拜兄弟,那在军界一定混得开。现在完了,他成了反贼的亲戚,所以张凤在抓黄飞虎这件事上,表现的比别人都积极。可关键是张凤打不过黄飞虎,这就麻烦了。只要黄飞虎过了临潼关,那谁都会说是张凤念旧情故意放走的黄飞虎。
那坚守行不行?饿死黄飞虎等救兵也好嘛。不行,那样也有通敌的嫌疑,别人会说张凤故意按兵不动,首鼠两端。张凤真没辙了,找来手下最猛的副将萧银,让他在半夜配合张凤作战,用长弓射死黄飞虎。只不过张凤忘了,萧银曾是黄飞虎的人。萧银早就有反心,正好趁此机会干死张凤,为将来投奔西岐献上了投名状。
黄飞虎带人继续走,过了临潼关就到了潼关。其实当初道德真君施法,直接把黄飞虎送出五关不就完事了么,可他偏不,为的就是潼关这点事。道德真君其实是个不道德的假君子,这哥们是个人贩子。在《封神演义》中,玉虚宫的十二金仙都热衷于收徒弟。这帮大仙过去不怎么收徒弟,现在那是玩了命的满世界找徒弟收。至于为啥咱后边再说,单说神仙收徒弟的形式。太乙真人收哪吒,那是先跟哪吒的亲爹李靖商议一下。广成子、赤精子收殷郊、殷洪,那是看在殷郊、殷洪的亲爹东欧不要他们才收走。云中子收雷震子,那是在其父姬昌同意下带走的。再看道德真君,见黄飞虎家院子里有个三岁孩子黄天化挺可爱,出手就给抱走了。这不是人贩子是啥?这叫道德?
总之呢,按说救人须救彻,道德真君救黄飞虎就不救彻,非让他在潼关下挨守将陈桐的火龙标。这陈桐曾经是黄飞虎的部下,老黄得罪过他。陈桐知耻而后勇,跟一个不知名的道士学会了使用神器火龙标。这次老黄根据道德真君规划的路线不得不走潼关,很自然的被陈桐一标打死。这时候,道德真君告诉自己的弟子黄天化,说你爹是黄飞虎,已经挂了,你快去救他,顺便把火龙标弄来,那玩意挺狠。黄天化这才下山救了黄飞虎、周济的性命,收了火龙标,斩了陈桐。按说就让黄天化保着黄飞虎出五关不就完了,那不行,道德真君已经等不及了,让黄天化取了火龙标赶紧回山。再后来黄天化下山,道德真君又把火龙标给了黄天化,黄天化用此标杀闻仲徒弟余庆,伤吕岳,杀陈庚,立下大功。
黄飞虎死而复生,继续前进到了穿云关。穿云关守将是陈桐的哥哥陈梧,他自认为不是黄飞虎的对手,还想报仇。那咋整,这哥们的计策跟《三国演义》里的王植企图杀关羽用的办法一样,先假意热情招待黄飞虎,然后打算半夜放火烧人。老黄这些年还真是不务正业,按说这各地守将都是他的部下。但是老黄对这些人一点都不了解,走到潼关,不知道潼关守将是谁,走到穿云关,明知道陈梧是陈桐的哥哥,还欣然接受陈梧的款待。倒是黄飞虎命不该绝,其妻贾氏的灵魂出现,告诉黄飞虎真相。老黄点兵出关,杀死陈梧,直奔界牌关而来。
界牌关的守将是黄飞虎的父亲黄滚。黄滚是个数学家,算账算的特别好。比如说黄飞虎造反,黄滚就开始计算得失。黄家七代军官,黄滚舍不得这份殊荣,黄飞虎自己作死,那就去死呗,黄滚不想让黄飞虎连累自己。黄滚觉得黄飞虎插翅也出不了汜水关,那不如让他把黄飞虎生擒,然后解送朝歌请赏,不管说此功能加官进爵,最起码能不被黄飞虎连累。这账头算的,真准确。
其实黄滚的做法非常符合程朱理学的观点,按照理学观点,人类最重要的情操就是忠,再往下是孝,再往下就可以忽略。黄滚绑子献给纣王,这叫忠,而且是大忠!在古代社会不仅不会被人鄙视,还会受人赞赏。比如戚继光斩子、海瑞饿死闺女这些事,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社会的主流思想认为这就是大英雄该有的情操。再说了,父叫子亡子不亡不孝。黄滚这样做,按今天观点看非常的流氓,但是按照古代观点看,非常的忠良。那要是反过来黄滚造反,黄飞虎绑了黄滚去朝歌请赏呢?一样是一段佳话,这叫忠孝不能两全。
黄滚就代表了传统理学士大夫的标准思想,不就是一个闺女嘛,死就死了,反正有儿子呢。不就是一个儿媳妇嘛,大不了再娶一个。怎么能为了两个女人,葬送黄家七代基业。黄滚觉得这是不负责任的,再穷不能穷领导,再苦不能苦干部。反过来我们再看绿林出身的黄明,绝对没有这份急君王之所急的情操,那绝对是君不正则臣投外国。黄滚你效忠你家主子就好了,别拉着我们。我们可是山贼出身,敢拉着我们,我们就拖你下水!
黄明玩这一手,一点不比宋江次。黄明假装投降黄滚,说其实是黄飞虎要造反,他们哥四个是不同意的。要捉黄飞虎,就得让黄滚假装要和黄飞虎一起去西岐。黄明和黄滚约定,就在酒席宴上,只要黄滚给个信号,黄明等四人就带着伏兵活捉黄飞虎。
黄滚也是气疯了,居然相信和黄明的鬼话。就在黄滚认真执行黄明的计划,宴请黄飞虎喝酒的时候。黄明帮助黄滚收拾了家当,烧了草料场。黄滚退无可退,顺便变得跟林冲一样狼狈。黄滚无奈,只能和黄飞虎一起上路,往西岐敢去。黄滚骂了一路的街,说黄家七代忠良都毁在黄明手里了。再往前走是汜水关,汜水关韩荣手下将军余化,人称七首将军,手持一杆戮魂幡,属于见谁秒谁的狠角色。黄滚一直在感叹,本来这一票反贼被自己押上朝歌,好歹自己不用死。这回行了,便宜韩荣和余化了。黄滚老这么叨叨,众将心中都不服。这一到了汜水关,黄家诸将争先恐后的去战余化,结果黄家诸将无一例外的都被余化用戮魂幡活捉。其实法术也并非无解,黄天禄但凡武功再高上一丢丢,就能打的余化拿不出戮魂幡,一枪搞死他!
黄滚一看这是要完的节奏,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这个身份地位如果在阵上被后辈余化给捉了,丢不起那人。于是黄滚去找韩荣送礼兼求情,看能不能把黄天祥给放了。韩荣说这事不好办,你们黄家七世忠良,高官厚禄,谁人不羡慕?现在你们找倒霉非得放着好日子不过去造反,那我也不好放人。黄滚大怒,老子好歹是一方元帅,这样求你都不给面子,那好,别怪我心狠手辣!我自首!
就这样,黄家军随着黄滚带着孙子自投罗网,宣告团灭。这就是练了一辈子武功,不如人家练几年法术。监狱里黄明等四人不再言语,黄飞虎就后悔自己没有被黄滚押上朝歌,黄滚也在惋惜,当初要是都听他的,好歹自己不用死。
本来余化压着黄家满门去请赏,那是何等的荣耀。但是黄飞虎得去西岐啊,这是天庭的既定方针。黄天化已经来过一遭了,这次来救黄飞虎的事太乙真人的弟子李哪吒。此时的哪吒已经是莲花化身,没有魂魄。所以戮魂幡对他不起作用,而哪吒刚刚跟师傅学会了拍搬砖呢。哪咤用砖拍伤了余化,拍碎了囚车,拍倒了韩荣,拍下了汜水关。哪吒一战成名,端的是板砖之神。
黄飞虎一行人,终于稀里糊涂、九死一生、嘁哩喀嚓、跌跌撞撞的出了汜水关,到了西岐。这件事的意义和影响远非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本节简单介绍一下黄飞虎如何出的五关,更深刻的内容,下节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