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刘明琪:诗意吕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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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意吕刚
文/刘明琪 本文来源:教师报
我在师大中文系给八三级二班讲写作课兼班主任时候,任命吕刚做这个班的班长。一段时间过去,其履行职责尽心尽力,作用和效 果看起来也都不错。但后来我还是把他免了,换一个叫邵英的女孩儿接替了他的角色。我跟吕刚说,你不当这个官儿最好,依你的性情禀赋,你将来择业时最好也不要想着当官。我说这话的原因是他有一篇散文写得相当不错,我把它推荐给《西安晚报》,晚报很快就在头条位置发了出来。
我以为吕刚是块做作家的材料。
那个时候我讲写作课,课里课外从不鼓动学生去当什么作家、诗人。吕刚虽属例外,但这于他仍有潜在的人生风险,于我说来也有严重的误人子弟之嫌。
吕刚后来迷上了诗歌创作,大学毕业分配到西安文理学院任教。我推荐他跟师大这边的杨恩成教授研究唐宋诗词,杨先生约谈后亦十分满意,他偏是放弃硕士研究生考试,跟同事雒莉几个,往一处叫关山的地方支教去了。
大约有一年时间吧,吕刚偶或回来,会带着他的诗作给我,我读他清新、真挚、别致的诗句,感觉他是成长着也恋爱着了。果然支教结束,他又把女朋友雒莉带来看我 , 背影里还要听听我的意见。我夸赞雒莉端庄、秀丽、干练,说你吕刚娶她后若能服她安排,那么她还会是个非常优秀的妻子。
我的话后来就得到验证了。雒莉不光做了中文系主任工作搞得有声有色,当家理事也井井有条,还把儿子串串培养得蛮有出息,这就使得吕刚有更多的时间空间去读书、行路、写诗,去跟其他更多的男孩、女孩谈飘渺的诗和诗的飘渺与妙谛。
吕刚自己也没让我的判断和期许落空。这些年来,他在国内有影响的报纸和刊物发了不少优秀诗作,不意间出了两本诗集不说,他在网络系统的粉丝更是数以万计且不断攀升。前日下午我在师大文化中心翻阅资料,大型文学刊物《钟山》一次便推出他九首新作,惹我得意跟左右炫耀:看,这个诗人,他写的东西了得,他是我的学生!
夜里我于灯下再度品味吕刚更多的作品,感触最深的是他是一个有思想的诗人;他在艺术手法上追求创新,力成自我;他的诗句“语不惊人死不休”。比如这首《风中的戈壁》:“车子停下来/停在戈壁滩上/让我看一看/想象中的你与你给我的想象有何不同/坚硬的石头俯拾即是/柔软的植物若有若无//车子停下来/停在戈壁滩上/让我想一想/看见你的我与没见时有何不同/坚硬的脑壳触手可及/柔软的思想妙不可言/万有归于沉寂/发出声响的是风”。比如这首《1970年代纪事》(之一)只有三句:“人生的路啊/去表姐家的那一条/最熟”。还有就是他写李白、李贺、杜甫、白居易、王维等人的诗,每人就那么几句,其性格和形象便活灵活现,跃然纸上。
吕刚能成就一个优秀诗人,缘于他的天赋性情和不懈努力。吕刚蓄齐肩头发,原本帅气便更显飘逸、潇洒。他的领导、同事和学生都能接受他的一身装扮。如果你让他剪了长发留个平头、分头,他自己不会情愿他的一大堆粉丝也会觉得奇怪。
平日里吕刚率性读书率性走路。他的阅读面很宽,涉及古今中外五行八作,对庄周和弗洛伊德的研究颇有心得,说起曹雪芹和马尔克斯更是头头是道如数家珍。同侪常怀念亡故的海子;同城视沈奇为良师且成益友,读书每有心得,必相互告之,切之磋之。走路则不计远近,不论地名大小。记得有年秋天他跟我通话,一阵说在四川阆中呢,一阵说在青海格尔木呢,一阵又到了西藏日喀则,就像唐时李贺,回来行囊里装的,不单是羁旅劳顿,还有成熟的诗作和一个一个闪光的句子。
早前吕刚在文理学院为师为人口碑很好,可一个早上说动便动就跑到建筑科技大学去了。也许是校长徐德龙重视校园文化建设,在该校设立人文学院还拉贾平凹做了院长。其后吕刚顺心事多不顺心者也有,他都能顺其自然或一笑了之。比如评聘教授要求申报者须有博士文凭,吕刚是本科学历副教授职称,他便说“副教授也是教授,够咧,够咧”,绝不为一个“劳什子”再去费三年或两年功夫。
在建大,吕刚的洒脱还体现在他跟徐德龙校长的交集上面。徐是粉体研究专家,是院士,后又得中科院副院长职权,声名和威势不可谓不大。那年建大办内部刊物《馨火》,吕刚跟徐校长同为编委。前者后来写文章调侃后者,还把文章收在诗文合集里送达后者。“《馨火》的扉页是校长徐德龙院士的寄语。翻到正文,看见徐校长的《鹊桥仙》,写开会途中雨雪交加,有'嫦娥漫洒琼花'的句子。某日学生送来新一期《馨火》,翻到内里,又见徐校长七律一首,抒写这一年元宵夜的感怀。读到'但见嫦娥笑开怀'的句子,我也笑了。徐校长是搞粉体的,就是科学,偏偏爱'嫦娥',即是文学。这就不难理解,他要请来大名鼎鼎的贾作家任我校人文学院的院长了。”
我不知道徐校长看没看到这段文字,不过我是看过之后也是快乐地笑了。我和徐校长是拐角朋友,有次咱俩在一块儿喝酒,我有意提及吕刚,徐校长徐大院士大人大量,除了赏识吕刚,还说在文学写作方面,吕刚有资格做他的老师,这让我一时也“开怀”多喝了两杯。
吕刚对新诗有他独到的体悟和心得。他写过不少诗评和诗论文章。有一阵他学了驾照买了新车,常拉我去一些不知名的景点游逛、聊天。他跟我说现代人作诗,写新诗其实要比写古体诗难了许多;古体诗有字数约定有韵脚、对仗支撑,只要唐宋诗词读得多了,任谁都能吟出几句且蛮有样儿。新诗呢则必须出奇、出新、出味,发别人之所未发、发读者必击节赞叹才算是诗。我赞同吕刚的观点。我笑说箫云儒先生少年才俊,于散文有“形散神不散”之说,你能否就新诗写段“好为又难为”的文字拿出去发表。吕刚也笑,虽未必理论但身体力行则似乎毫不含糊。
当然吕刚并不囿于诗的天地和诗人的浪漫。他也操心养家糊口,操心儿子成长,操心百岁祖母和八旬爸妈的康乐安宁,更关心国家现代化建设,关注我们这个民族文明与法制进程,且其情灼灼,其言亦真,这让我常常为之感动,始知诗人心胸之大,惟思接千载、吐纳风云方能囊括。
刘明琪,男,1954年10月出生,陕西长安人。作家,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原总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新闻工作者协会理事。
1977年高考制度改革后考入陕西师范大学中文系,语文试卷作为优秀试卷代表陕西呈报国家教育部,作文《致科学大会一封信》由《陕西教育》杂志1978年第三期发表。
1982年1月留校任教,同年入教育部“写作与文艺理论讲习班”学习。1990年破格晋升副教授,1998年晋升为教授。历任陕西师大党委宣传部副部长兼《陕西师大报》主编,陕西师大影视中心主任,陕西师大出版社总编辑,陕西师大教育出版集团总编辑兼出版社、杂志社、音像出版社总编辑。
在《光明日报》《人民日报》《读书》《北京师范大学学报》《陕西师范大学学报》《新华文摘》等报刊发表或转载论文20多篇,出版理论著作《文体与创作》(合著)、《小说观念和小说文体》等。曾荣获全国图书评论论文一等奖,排名第一,责编《唐代美学史》获第十二届“中国图书奖”。
学生时代即加入陕西省作家协会,先后在省内外发表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等近200篇。著有中短篇小说集《开白花的夹竹桃》、长篇小说《金麒麟》和《五狼关》、专题中篇小说合集《下庄,下庄》、散文随笔集《善待世界》等。
知名评论家和作家阎纲、萧云儒、路遥、贾平凹、白描、邹志安、侯雁北等对其作品有专门评价并给予充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