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幽梦同谁近,千古情人独我痴”——红楼梦中的神来之笔
“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在《红楼梦》众多的人物中,秦可卿出场的机会并不多,但却是最具神秘色彩的一个。
她是“情天情海幻情身”,不但她与贾珍、贾荣父子的关系暧昧不清,她与宝玉的关系也是迷雾重重,由于她身份所限(宝玉的侄儿媳妇,按照辈分宝玉是贾荣的叔叔),并且早亡,宝玉与她接触的机会极少。宝玉与秦可卿唯一的一次近距离接触,是在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 饮仙醪曲演红楼梦”,而这一回信息量很大,并统摄全局,暗示了所有重要人物的命运。但最出神入化的是结尾部分,宝玉出太虚幻境后的描写。
这一回,起缘是因宁国府梅花盛开,在尤氏婆媳的盛邀下贾母携宝玉过去赏梅小聚,午后宝玉困倦欲睡,贾母便命下人好生哄其睡觉,秦氏(可卿)见状,主动带宝玉欲往上房小憩。但最终宝玉选择睡在了秦氏充满香艳气息的卧房里,期间梦游太虚幻境,梦中与警幻仙姑的妹妹名曰“兼美”,字“可卿”者共领授了云雨之事。原文:“是特引前来,醉以灵酒,沁以仙茗,警以妙曲,再将吾妹一人,乳名兼美〖甲戌侧批:妙!盖指薛林而言也。〗字可卿者,许配于汝。”
对于可卿的相貌,也是通过太虚幻境首次进行了描写:“更可骇者,早有一位女子在内,其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風流袅娜,则又如黛玉。”也就是说可卿兼有宝黛之美,故名曰“兼美”。入洞房后,二人云雨缠绵至次日,“柔情缱绻,软语温存,与可卿难解难分”。
宝玉出太虚幻境时,原文是这样描写的:只听迷津内水响如雷,竟有许多夜叉海鬼将宝玉拖将下去。吓得宝玉汗下如雨,一面失声喊叫:“可卿救我!”吓得袭人辈众丫鬟忙上来搂住,叫:“宝玉别怕,我们在这里!”却说秦氏正在房外嘱咐小丫头们好生看着猫儿狗儿打架,忽听宝玉在梦中唤他的小名,因纳闷道:“我的小名这里从没人知道的,他如何知道,在梦里叫出来?”正是,一场幽梦同谁近,千古情人独我痴。
红楼梦中精彩的描写比比皆是,但这一段却令人回味无穷,可谓是神来之笔!它为后来在第十三回,宝玉在半夜突然得知秦可卿的死讯,急火攻心、口吐鲜血做好了铺垫。
在现实中,宝玉与可卿,一个是孩童,一个是少妇;一个是尚且年少的叔叔,一个是风流袅娜的侄儿媳妇。平日他们少有交集,却通过一个春梦发生了某种联系。自此,秦可卿在宝玉心中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但又是莫名的、不可言说的一种情愫。
从迹象来看,年少的宝玉无疑对秦可卿是有性幻想的,但现实中的秦可卿似乎又不能与太虚幻境中的“可卿”完全划等号,这种隐隐约约、似是而非,却又有迹可循的手法,正是《红楼梦》独特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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