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彩娟作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纸刊备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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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文/崔彩娟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句中国人传唱了几千年的诗句，每每读起，内心深处便溢满了柔情与温馨，眼前便浮现出我的爷爷和奶奶！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用在我爷爷奶奶身上最恰当不过！100岁的爷爷和93岁的奶奶，他们携手相牵整整77年了！几万个的日日夜夜，风风雨雨，从青丝到白首，从红颜到暮雪，一辈子相濡以沬，不离不弃，将繁华看透，将时光坐老！这一切，自然而然，看花开花谢，看日出日落，从从容容，平平淡淡……
“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那一年，爷爷23岁，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带着满腔热情，在学校里授知解惑，传播新文化，还担任着夜校扫盲。
那一年，奶奶16岁，虽不是大家闺秀，却也算是小家碧玉，长得聪慧可人。挣脱了家庭束缚进了扫盲班，率先脱掉了“又臭又长”的裏脚布……
在花样的年华里遇上了儒雅的爷爷，后来成了村里的妇救会主任……
解放初期，村里来了“三五支队”，爷爷便从学校回到了村里，投笔从戎跟着工作组的同志们打土匪除恶霸……
家乡“石龙喷水”的崖顶上，龙潭瀑布下，周边的祟山峻岭留下了工作组同志们和爷爷的足迹……
“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在我的眼中，你永远最美，任何人也替代不了”！
在旁人眼里，爷爷奶奶真的是郎才女貌！唯一遗憾的是，自从他们第一个孩子夭折后，便无所出。三代单传的爷爷家便蒙上了一层雾霾……
太婆，太公整天唉声叹气，而爷爷对奶奶却始终如一！
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念下，太公太婆无奈把眼光投向了女儿的长子（我的爸爸）身上……
那一年，爷爷39，奶奶32。
于是，我爸爸在他13岁那年离家弃祖，顺理成章地来到爷爷奶奶的身边……
此后，一家人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我爸爸身上，爷爷奶奶更如同己出！抚养爸爸长大成人，娶妻成家，待我妈妈更亲如闺女……
姐姐的降临，犹如天赐礼物！太婆，太公，爷爷，奶奶一家人争抢着抱，像古装戏里抢“彩球”似的，于是“彩球”就成了大姐的芳名。接着有了我，“千金变万两”，恩宠无比！直到有了妹妹，有好事者竟鼓动奶奶，送走一个女的，再生一个男的……没想到奶奶断然拒绝：我自己没有小孩，我做不出！继而爷爷和奶奶跑到村上，乡里，恳求让我妈再养一个……其实他们多么希望家里能有一个男孩！（当时的计划生育政策已经是很严厉的！）
禁不住奶奶的“眼泪鼻涕”，乡镇干部终于让步，只要你村里每户人家都答应，并不仿效就可以。没想到了，第二天，一张盖满村民手印的纸就送到了村干部手上，原来，是爷爷奶奶挨家挨户去求的！（这盖满手印的字条，我小时侯还看到过，不知爸妈如今还珍藏否）
于是，才有了弟弟！“独木能成林”，寄寓了一家人的厚望，“成林”就成了弟弟的大名！
该弟弟上学了，为了得到更好的教育，把弟弟送到镇里亲奶奶家念书，于是又有了一种念头，把户口也迁回祖地……
没想到爷爷奶奶竟满口答应，还东奔西跑为爸妈筹钱。有人背后问奶奶，你就不怕他们回祖地后不管你两老口？没想到奶奶竟说：“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清楚！”
那一年，爷爷72，奶奶65。我们一家从山上来到爸爸的祖地安家落户……
爷爷奶奶把他们的淳厚纯朴也带到了新家，和周围的左邻右舍和睦相处，很快便赢得了尊重，成了大家心目中真正的娘舅娘妗！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张爱玲说：“我一直在寻找那种感觉，那种在寒冷日子里，牵起一双温暖的手，踏实向前走的感觉。一生一世的牵手，多么温暖，从青春年少到步履蹒跚；从红颜到白发，在彼此默默注视中慢慢变老，还有什么比镌刻着岁月冷暖的这份情更珍贵呢？
”是啊，无须羡慕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也不必羨慕朝朝暮暮的海誓山盟！单是从白发苍苍的爷爷奶奶脸上的笑容就可以看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从人生初识的相看两不厌，到时光将爱情打磨成亲情。牵了手的手，没有岁月可回头。当激情消退，浪漫殆尽，只有心灵深处的取暖才能绵延。爱是衣带渐宽终不悔的执着；爱是为伊消得人憔悴的不悔；爱是微笑向晚，携手共阑珊……
曾记得去年，99岁的爷爷因为身体不适来到了离家百里之外的市医院……
第三天，我爷爷便闹着要出院回家，甚至在医院楼下的公园里不肯回病房……
那时正值深秋，一阵风吹来，树叶纷纷飞舞，让人感到丝丝凉意……
“不知道笑妹在家可好”爷爷叫着奶奶的小名喃喃自语：“说好过三天回家的”
原来，三天回家是我弟弟送爷爷来医院时顺口说的，没想到却成了爷爷奶奶之间的约定！
机灵的弟媳妇马上掏出手机，打开视频，让爷爷奶奶“见面”……
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长流，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岁月如梭，与卿舞；光阴茬苒，与卿随；洗尽铅华，与卿享。
没有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浪漫，没有魂断蓝桥的刻骨铭心！只是一种在夕阳下并肩漫步的感觉，平平淡淡，相濡以沬，把许许多多毫不动人的日子走成一串亮丽的风景……
又是一年重阳节！什么也阻挡不了我们兄弟姐妹们回家的脚步！
透过车窗，老远就看到爷爷奶奶正倚门而望，斜辉下，他们头上的白发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醒目！
今年，爷爷100岁，奶奶93岁！他们道骨仙风，耳聪目明，康健如常，是方圆几十里都公认的神仙誊侣！
愿时光能缓，愿岁月无恙！愿爷爷奶奶安康久久，幸福久久！
作家档案
崔彩娟，女，1972年生人。出生在神仙居住的地方——浙江仙居天姥山的脚下。现在浙江台州临海开了一间小面馆，喜欢在柴米油盐中抒写风花雪月。左手烟火，右手诗意，用一颗初心，慢煮岁月。珍藏一路上那些染指的馨香和植根于心的葱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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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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