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起一行：胡子宏生命日记（44） 不是我不坚强，痛苦在滋长
另起一行：胡子宏生命日记（44）
不是我不坚强，痛苦在滋长
所有的祝福，都不及你一个人的努力。一个朋友如是说。诚哉斯言，我知道我应该努力，可是，不是我不坚强，是痛苦在滋长。
就像此刻，下午四五点钟，我睡醒了，老婆喂我饭，强忍着疼咽下去，又吃了几块冰，喝了几口冰水。然后我在手机上敲一些字，算是今天的日记。
每一个大病患者都经历了死亡边缘的挣扎，那种非同寻常的痛苦，只有亲历者才能有切身体会。我哪里是最痛苦的？顶多是较痛苦的。只是我有机会把这些痛苦用文字表达出来而已……
上次化疗是25天前了，那时候，放疗才三天，身体正壮，尤其是口腔和喉咙还没有大面积溃疡，因此没有感到痛苦。三周过去了，因为放疗和靶向药的输入，身体逐渐发生变化，仅仅是口腔溃疡喉咙疼，就令我感到了痛苦不堪。当第二次化疗来临时，巨大的折磨就开始了。
口腔黏液多得吐不胜吐，每次吐出一口黏液后，不久，口腔里就会分泌出更多的黏液。跟以前不同的是，因为口腔和喉咙的溃疡，每次吐出的黏液都是有血的。口腔黏液是那种鲜红的血，有的是掺杂血丝，有的干脆是血液搅拌成的。喉咙里吐出来的黏液，是褐色的，血是陈旧性的。你想把那些黏液一口吐干净？不可能，它们的粘稠度极大，那种黏性似乎是鼻涕的百倍，你吐吐一些后，还要用纸擦。一晚上要用半卷卫生纸或者半抽的纸巾。
最大的痛苦，发生在8月16日晚上九点多。老婆陪着我从医院放疗回来，我先出了出租车，老婆忙着结账，我走到路边的草坪地，忽然，似乎像闻到什么味道，胃部蠕动，浑身颤抖，全什所有的力量似乎都集中在胃部的挤压上，晚上老婆喂的营养粉，从喉咙里喷涌而出。
呕吐的时候，身体是不受大脑支配的，营养粉从嘴里吐出来，而鼻腔里却充盈着苦苦的药水味道。眼泪同时也下来了。呕吐的感觉充盈着身体，欲罢不能。在吐出晚饭吃的那点可怜的营养后，我想直起腰，可是，胃部依然在挤压，吐不出食物，那就吐胃部和口腔黏液。总之，身体禁不住地一阵阵干呕。
我是蹲着的，老婆交了出租车费，竟然没有看到我蹲在不远处呕吐。看到老婆即将离开，我喉咙里使劲发出啊啊的声音。老婆终于听到了，赶紧过来，看我吐出来那么多营养粉，禁不住说，看，晚上好不容易吃了点，又给吐出来了。我伸手，含混不清地说纸纸纸，老婆手忙脚乱地翻出一团纸巾，递给我。我一边吐，一边擦去鼻子里流出的黏液。喉咙的疼痛早已忽略不计，我内心只渴求，别吐了，别吐了。
上述过程大约就是十分钟时间，但对我就是漫长的煎熬。觉得吐得差不多了，用纸擦干净口腔和鼻子里的黏液，我喘息着对老婆说，不是我不坚强，也不是我不懂情理，确实是化疗闹的。
又有邢台的手机号码联系我，我干脆不接。我的喉咙已经哑了，说不出话了。甚至，跟老婆的交流也是用手势。口腔溃疡的疼不怕，最害怕食物下咽时，闯过喉咙那条缝，如果食物略有粗糙，那种摩擦力就是疼痛。
放疗部位的溃疡已经出现了。因为胖，后颈部的肥肉挤成一条缝，溃疡就是从那条缝里发生的。这就严重影响了睡眠的姿势，不能仰卧，这样后颈部的溃疡就会化脓。右侧也不能侧卧，耳朵下面的淋巴结病灶还存在着，一旦压迫就不舒服。于是只好左侧躺着，换一个姿势都不能。
睡眠的困难是，晚上沉静不下来，而口腔溃疡喉咙疼一直让睡意来了走，走了来。有时候睡着睡着，不知不觉口腔动一下，疼痛来了，睡意就走了。无奈，我打开手机，听罗辑思维，听***奇谈，听郭德纲相声，有声音嘈杂着，思维有些疲惫，睡意就慢慢滋生。
感恩老婆，她在不厌其烦地喂我食物，甚至像训斥孩子那样严格要求我。痛苦不堪，但依然要吃下去，再挺两天，化疗的副作用减轻后，感觉也许会好些。
秋天来了，有时一阵风吹来，身体不禁哆嗦一下。凤凰涅槃，死里求生，无论是谁，都能经受我这样的痛苦。
谨此祝福，健康的人，对家庭和睦，对儿女成长，对周遭社会，珍重再珍重。健康的世界里，每一缕阳光都洒满着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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