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新视野》ll诗歌先锋·巫仕钰专辑ll总第599期
本期制作：孟新龙
万物都在向上生长(组诗)
文/巫仕钰（福建）
◎四月
越往前走，春天的颜色越深
布谷鸟的叫声，像种子
父亲将它一一安放在泥土里
在这个季节，一些花落了
一些花又开。蜜蜂是盗花贼
却阻止不了花香滚落山坡
天空有时放牧白云，偌大的草原在头顶
蓝得那么深情，让我一再有
携上白云去流浪的冲动
有时悬挂雨雾，让远山一矮再矮
突显了村庄。燕子飞进飞出
它要衔回最后一口筑巢的醉泥
立夏将至。渐暖的风翻遍所有旮旯
细细搜寻四月的密令。唯独
没有搜到父亲扶犁赶牛的号子
◎小满日
当小鸟歌唱
北方的麦子在灌浆，南方的早稻在返青
一场雨，就下了过来
天放晴了。带雨的梅子在枝头
羞红着脸，长成了待嫁的大姑娘
小荷尖尖，成了夏天的新宠
蜻蜓在风中书写恋情，树叶罩不住蝉鸣
万物都在向上生长，尘埃也是新鲜的
端午还没来，艾草已长成了树
两只蝴蝶飞停在石榴花上，捉杯对饮
杯中的阳光与山河，清澈明亮
我真怕它们喝醉。从此
再也上不了岸
◎走过莲塘
夏夜。我独自走向莲塘
白晃晃的月光，像一张网
捞起喁喁私语
这些年。我总是
看到你的背影，什么两小无猜
只是停泊在故事里的谎言
莲塘里，冒起一串又一串水泡
那是锦鲤的声声叹息
莲说，离开了水面
就注定今生难相见。我也想陪伴你
悔不该，迷恋蹁跹的蝴蝶与阿谀的笑脸
又细又长的腰，成了悬崖
再也回不去
夜渐深。莲塘的蛙鸣已累
人间安卧在月光里，只有那风欲罢不能
不停地摇动着莲叶上的泪珠
又不让其落下
◎有叫唤声缓缓划过
又是一个清晨。街上揽活的叫唤声
在窗外响起，像早起的小鸟
鸣叫着一路觅食。具体叫什么
含糊不清，先是录音小喇叭的叫唤
再听到摩托声，从楼下的街道缓缓划过
有几次想开窗瞧瞧，看是何许人
但作罢。我想，也许和我一样
是一只误入城市觅食的鸟
直至有一日，叫唤声迟到了许久
才发现，我真的怕那叫唤声不再响起
我会想：
那觅食的鸟已不在，要么
林子已消失
◎这一日
你坐在码头，看太阳升起，又落下
看暮色从四处赶来，看鸟们归巢
看夕阳的最后一道余辉，涂抹在鸟巢上
顷泻在江水里
看一朵云，在天空中飘泊
像一封地址不祥的书信，无法投递
看偌大的码头，空无一物
江中的灯火。近了，又远去
深夜。梦里，梦外，都是江水
汽笛声里，一只拉杆箱轻轻落地
正在打探你的名字
◎半个月亮
半个月亮，从15、16号楼中间
升起来。没有半丝云彩
天空蓝得是那么遥远，那么多情
半个月亮，像我儿时
留给母亲的半块月饼。而现在
母亲与我们走散已多年
月亮有时圆，有时缺。每到半圆时
我就想，那是母亲
回赠给我的，只要我
打开向月的窗口，它就会随我回家
◎山中杂记
给我一件袈裟，再给我一个背篓
让我下山去取水。小沙弥笑而不语
不要问我有多少香客
寺中的古松会告诉你
只有日月的轮替，过往的清风摇曳经幡
黄昏送走落日，油灯的火花装饰了月夜
此刻。小沙弥下山去汲水
小沙弥用月光汲水，汲到鱼
放回小溪里，汲到水与月光背上山
劈柴，烧水，扫地，与小沙弥一起念经
掸去经书里的尘埃，止住木鱼还俗的念想
大殿里的菩萨看着这一切。有些事
它记下了，有些事没有记下来
最后，我老去
小沙弥也成了老沙弥
◎有雨来自山谷
天空下起了雨，蚂蚁找不到家门
你递给它们一条枯枝。还有
你看见有两朵云，在渐渐地靠近
一朵白，一朵黑
一朵在放晴，一朵在下雨
不知它们，谁要安慰谁。荷花开了
蜻蜓不肯离去，是在守护夏天
还是依恋荷花带雨。此刻
黄昏抬着石阶，一步一步往山中去
万物都在悄悄隐藏身影。有风
从山谷而来，你想拥抱它
而它越过了你，推开了你身后的家门
有一只蚂蚁在等你
【作者简介】巫仕钰，福建清流人，诗写归来者。作品散见《诗神》《诗歌报》《浙江诗人》《海峡诗人》等刊及入选多种文集。
品牌战略联盟单位
中国唯美诗歌原创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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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中、短篇小说，散文，诗歌，赏析评论，中小学生优秀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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