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500名老中醫龔去非憶業師冉雪峰先生論痿症(截癱)及效驗

業師冉雪峰峰先生醫學淵博,醫德崇高,誨人不倦,著述頗多桃李滿全國,早為醫林所景仰。抗日戰爭時期,先生與我先後由武漢來萬州(原四川省萬縣市)。我乃得讀先生多種著作,沐先生多方教誨。八閱春秋,春風惠雨恩深,故志之。

1934年春,余初開業於漢口市。族弟龔家足患截癱,自長沙歸,抵漢直到我診所,由人力車夫背負入室。視其上半身活動正常,雙下肢感覺及運動均完全喪失,小腿肌肉儼然枯瘦如柴,無關節變形,亦無疼痛,飲食二便正常。雲“曾住長沙湘雅醫院治療四個月,無明確診斷,亦無效,只好回家鄉”。言時聲淚俱下,神色慘澹。因其全身營養狀況較差,病情較重,自己殊少經驗,請業師(我的叔父)及當地老中醫齊堯臣先生會診,均診為虛寒痿證,處黃芪桂枝五物湯原方:黃芪12g、桂枝12g、白芍12g、生薑24g、紅棗8枚。處方畢,餘意認為病重藥輕,難於奏效,複拜謁冉雪峰先生請教(余仰慕先生,此時尚未列入門牆)。雪師對診斷無異議,亦同意用此方,但雲“芪桂五物湯,《金匱》治血痹重症之”身體不仁,如風痹狀“,後四字是說明有風痹疼痛的症狀,故倍用生薑辛散,通陽散寒,益氣行痹,以驅邪外出。今患者無疼痛,惟不仁不用,無邪可驅,不宜側重辛散,應側重溫養衛氣元氣,寓通於補”。遂將原方黃芪增至45g、桂枝12、白芍12、生薑12g、紅棗10枚,再加當歸12g,酒蒸懷牛膝10g、木瓜10g。並一在叮囑應使病人樹信心,守方久服,三個月後定見轉機。因病程尚不過久,患者又為未婚青年,飲食正常,估計終必治癒,只須注意營養、保暖。遂一一照辦。家足回黃陂縣家鄉,執此方每日一劑,堅持約半年,痊癒。今尚在武漢中藥材公司工作。

此例經驗,迄今已五十年,常憶及雪師教誨若歷歷在目。

痿為內科重證,在在《內經》有“五臟使人痿”之說,但偏於強調“肺熱葉焦,發為痿躄”。至張景嶽始明確提出“元氣傷敗者亦有之”因“元氣敗傷則精需不能灌溉,血虛不能營養”。雪師蓋據此而立“溫養元氣衛氣”的治則歟?抓住“無疼痛,但不仁不用”這一辨證關鍵,不主張與原方辛散驅邪,只改變其用量,酌加養血活絡之品,將辛散之方一變而為溫養。又根據病程不太久,病人年輕,飲食好,而許以“終必治癒”。起臨床思路與方法,足資啟發後人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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