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蠡与西施第32章 未雨绸缪
鸱夷子皮把谭三拉到家,请他在中厅坐下。席市把沏好的茶递给他。谭三看着屋子里、桌子上那么干净、整齐,自己那副肮脏、拉塌的样子,自生惭愧之心。
接着,席市把温好的酒、炒好的菜送上桌。子皮亲自为谭三斟酒递菜。
子皮端起酒杯,约谭三同饮。谭三的手有点抖,眼睛有点潮一哦湿一哦。他想:那几个老板,平时连饭店都不让进,经常用猪狗食打发我,就是想拿我当一哦槍一哦使,也不肯和我一同饮酒,一桌吃菜。今天鸱夷子皮不嫌我脏,不鄙视我下贱,与我同饮同吃,凭良心讲,我对不起他。在饭店,我像搅屎棍一样,给人家难堪,人家没骂我一句,没打我一拳,我还有什么话说。
鸱夷子皮端起酒杯,对谭三说:“谭大爷,过去慢待了,请原谅。今天咱们结个忘年交的朋友。你要看得起我,咱们连干三杯。感情浅,一哦舔一哦一一哦舔一哦;感情深,一口闷。”
谭三热泪盈眶,与子皮连干三杯。子皮亲自把最好吃的菜夹到谭三面前的小碟子里。
“谭大爷,咱们今天过过心里话。您要信得过你侄子,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说真话,不说假话。怎么样?”
“我说,我说。”谭三说不出更好听的,子皮从谭三说话的口气和他的表情判断,他已经心动了。”
“谭大爷,您最缺的是什么?”
“饭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心慌。”
“好,今后您的一日三餐我包了,让您吃饱、吃好,还有酒喝。”
“我怎么好白吃白喝你的呀!”
“谭大爷过去您干过什么?”
“十七岁当兵,让我喂马,一喂就是二十年。我伤了一哦腿一哦,不要我了,一个子儿没给我,就把我赶回来。”
“你养马二十年,经验丰富得很。”
“那没得说。养马这一套,比我自己的孩子都熟悉。”
“那我请您来我的养马场,不让你端草端料喂马,也不让您打水饮马,更不让您牵着缰绳遛马。你就坐在屋子里,该干什么,怎么干,告诉年轻人,让他们去干。他们要不听,回来跟我说。”
“那可不成,我又不是财主,坐在屋里不干活。再说,我一哦腿一哦伤全好了,走路、干活都不碍事。年轻人干活,丢三落四,靠不住,伤一匹马多少银子,不是闹着玩的。你们一一哦共一哦多少匹马?”
“总一哦共一哦七匹马、一头驴,现在有三匹已怀马驹,又有两匹要发一哦情,驴是种驴,还准备买一匹种马,搞一个配种站,一个养马场。”
“在队伍中,一个人管二三十匹马。”他看了里屋一眼,小声说,“配种这套我全知道,在队伍上我一哦操一哦持过。”
“这养马场、配种站全靠给您,由您指挥,下一哦面有两三个年轻帮手,如何?”
“我应了!”
“好,谭大爷,每月除管你酒菜、饭之外,再开给你三十两银子。”
“不要,不要,有饭吃,就足了。在队伍二十年,不就吃口饭嘛!”
“咱和队伍不一样,管饭,照发银子。”
“我还住庙里,来回远点。我住马棚吧,夜里还得喂马,马不得夜草不肥。”
“大爷,不让您住马棚,冬天太冷,专给你腾间屋,冬天生火到暖。夜里让年轻人喂马,您上年纪,夜里出来容易着凉。”
“没那么娇贵!”
“谭大爷,还有件事,我想问您一句,您愿意说就说,不愿意也没关系。去饭店是您的主意,还是别人的主意?”
“咳,别提了。我上了他们的当,他们把我当一哦槍一哦使。”
“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饭店老板,说你们抢了他们生意,让我去搅你们的买卖,还给我三百两银子做酬谢。”谭三把如何请他喝酒、吃饭从根到稍说了一遍,就是隐去了他如何敲竹杠的情节。然后把三百两银子都摊在桌上。
“大爷,你看这样行不行?他们几家也不容易,有饭大家吃,我也不能让他们过不去。这三百两银子你留着用,我拿三百两银替您还给他们。”
“我不要了,还给他们吧。你给我的,我没数,都在这儿,也还给你。”
“大爷,你这就见外了。这些银子就算我孝敬您老人家的还不成?”
“我除了身上穿的,连放银子的地方都没有,整天揣在身上,多不方便。”
“要不这样:银子是您的,我让席市替你保管,你什么时候用,只管从她那儿拿。”
“这样也好,我省心。有吃有喝,我用银子干什么呀?”
“大爷,那你从那天来?”
“现在就去马场。”
“大爷,急什么?庙里还有没有东西?”
“庙里一领破席,要它干什么?”
“先拿银子置办点衣服、被褥,白天有穿,晚上有盖的。”
“这些事,你们看着办,我去干活。”
“大爷,先剪剪头发,洗个澡,换上我的衣服。”
当晚,鸱夷子皮把“回头饭店”同一条街上的几家饭店老板,都请到家里来。开始,几个老板做了亏心事,心里发虚,以为子皮一哦摸一哦清了闹事的底细,要施实报复。可是,看子皮的态度又不像。几个人碰头后,认为是吉是凶,看看再说。
几个老板怀里揣着兔子到了子皮家。桌上摆好酒菜,看来事前是有准备的。
子皮端杯,约大家先过三盅。
子皮开口道:“诸位是本地人,我是越国人。大家能容我借贵方一块宝地落脚,我很感激。近些日子,杂事多,忙不过来,没有去府上拜访,多有得罪,还望诸位原谅子皮不懂礼貌。”
几位老板从话里,没有听出指责他们的意思,而是人家自责。
“谭三谭大爷,生活拮据,昨晚借用了大家三百两银子。从今天开始,他已经是我们养马场的职工,我替他把这三百两银子如数奉还大家,请不要介意。”说完,子皮把银子放到桌上。
几位老板都楞了,对这三百两银子,既不说拿,也不说不拿。
“我还有一句话,跟大家说说。你们饭店现在经营太死板,是否改进一下。我这里有屠宰场,各种一哦肉一哦、下水有的是,如果大家愿意进货,“回头饭店”什么价进货也按什么价给你们货。如果你们愿意,从明天起可以拉货,如何?”
“子皮老板如此宽宏大量,使人们无地自容。”一个老板看到子皮是真心,不是假意,感动地说。
“这说哪儿的话。咱们在一条街上,低头不见抬头见。我有饭吃,也不能看着你们饿肚子;我吃不上饭的时候,你们也会赏有一口饭吃。”
“子皮大哥,没想到你心肠这么好。我们小肚鸡肠,真对不起你!”
“过去咱们过话少,今后还免不了有的事给你们添麻烦。”
“好说,好说。”
“日久见人心。今后多联系就好了。”
几位老板揣上各自的银子,高高兴兴回去了。
自此,这条街上的几家饭店,不再发生你拆我的台,我咬你一口之类的事,哪家有事需要帮忙,随叫随到。几位老板和子皮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经过席市一番包装以后的谭三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新人,留着寸长的头发,脸上干干净净,浑身上下一身整洁衣服,脚上换上新袜了、新鞋,一下子年轻十多岁。
他很少再去定陶大街上闲逛,一心扑在养马场,陈虎和几个年轻人从他那里学来了不少养马经。新发一哦情的两匹马配了种。他带着陈虎从骡马市上挑选了一匹种马,子皮看了觉得很有眼力,的确是一匹上等种马,与此同时又选购了五匹母马,个个都是优等货一哦色一哦。现在养马场已发展到十二匹母马,一匹种马和一头种驴,而且已经有五匹母马受一哦孕一哦。
谭三在马场很上心,很认真。草要铡了喂,他说:“细草铡三刀,没料也上膘。”料要煮熟了喂,他说:“生料嚼不碎,吃什么拉什么,吸收不了;煮熟的料,一嚼就碎,不嚼也能消化。这是既省料又上膘的办法。”
谭三还从集市上买了几把挠挠,有空就给马浑身挠,从头到尾,从上到下。他说,这样,解痒痒,马舒服,身一哦体壮,马驹长得快。天热的时候,把马牵到河里,从上到下,梳洗得干干净净。他说,这样,马既凉快,不生病,还长一哦肉一哦。
他让年轻人隔三五天起一次马圈,把粪尿铲走,垫上新土,又能积肥,马圈又干净。马粪堆在一起,泼上水,让它发酵,然后给果树施肥,也给席市院里的葡萄、藤萝、枸杞之类施肥。
他有空,还在果园的闲地上种了一畦畦的大葱、辣子、芹菜、油菜、白菜、萝卜、大蒜,整个果园,被他整治得郁郁葱葱,美化了环境,又有经济实惠。他们这些人吃菜,基本上不用到街上去采购。
谭三是个会过日子的主儿,在队伍二十年,学会了不少东西,但伤了他的心,使他对人生丧失了信心,采取了玩世不恭、得过且过、吃了混、盼天黑的人。是子皮和席市的真情重新点燃了他心灵之火,使他又燃一哦烧起生活的激一哦情。他一天到晚干,夜里还起来喂马,一天睡不了几个小时,有时困了,就阖上眼,打个盹。
谭三变了,不,谭三恢复了生机勃勃的生活,复一哦活了青春的活力,焕发出了第二青春。在定陶上,谭三的变化传为佳话,而且越传越远,定陶周围三里五乡的人都知道了。随着谭三的名声远播,鸱夷子皮和席市的菩萨心肠,也为大家所公认,成了有口皆碑的美谈。
鸱夷子皮、席市和来铜、陈虎、郑零、小雨坐在一起,小雨偎在姐姐身边。要是过去,席市会伸出一只胳膊揽着他,然而,这次没有,她改变了过去对小雨过于亲一哦昵的做法。
子皮让席市先说话,席市说:“你们到定陶日子不长,做了不少事,来铜把饲养场、配种站搞起来了,郑零把饭店搞得利润翻了两番,陈虎的屠宰场从白手起家,到正常运转,都不容易,子皮几次提到大家为定陶开拓了立下了的功勋。现在风胡子海滨调查已经结束,绘制了海洋养殖开发草图。那是将来发展的重点。从下月开始,就要集中兴力去开发,除原有人马之外,加调铜仔、小零、西雨去海滨,原来的负责人是风胡子、蔡大一哦毛一哦,现在增加杨来铜。到海滨以后,一切听从他们三个指挥。不允许蛮干、乱干,更不许惹是生非。”
席市说到这里,小雨抬起头,看了看姐姐。姐姐一副严肃的表情,使他羞愧地低下头。
子皮补充说:“这里工作基本走上正规,屠宰、马场、饭店、将来处一哦女来后的商店都有陈虎兼管。如果没有问题,三日后启程,开到海滨。”
“姐……”小雨想说又羞于开口。
“西雨有什么话请讲。”子皮是公事公办的口气。
“我……我想留在定陶。”西雨嗫嚅着说。
席市仍严肃地说:“你留在定陶不合适,已决定调你去海滨,就不应该有什么价钱好讲。”
西雨低下头。铜仔和小零递了一下眼一哦色一哦,没敢替小雨说情。
别人都走后,子皮让小雨留下来。
“小雨有意见吗?”
“我……我想跟着姐姐。”
“老大不小了,不干正事,总跟着我干什么?”席市话中有些火气。
“我知道那天在饭店错了,往后不干了还不成?”
“你错了,为什么回来不跟我说,还想隐瞒错误。”席市这次心硬了,寸步不让。
“是小零担不让我对你讲。”
“她这么说对不对?”
“她是饭店老板,又是姐姐,我怎么办?”
“不管是谁的话,正确才听,不正确不听。”
“我知道了。”
“子皮见空气太紧张了,便说道:“小雨,你姐姐疼你不?”
“姐姐疼我。”
“姐姐疼我。”
“姐姐疼你,你该不该给姐姐争气?还是给姐姐丢脸?”
“该给姐姐争气,不该给姐姐丢脸。”
“你可知道,你办了错事,你姐姐连饭都吃不下去。你想想,该不该?”
“我不该,对不起姐姐。”
席市一哦抽一哦泣起来,小雨也哭了。
“知错改错就好。”子皮接着说,“主要是这里不需要那么多人,海滨正需要人,所以才让你也去。胡子、来铜、小零你都熟,他们和你在一起,但是,你要听话,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免得你姐再为你着急。再说,海滨要种海带、要养珍珠,你会喜欢那地方的。说不定,我和你姐都要到那儿去。”
“我去,不再让姐姐替一哦我着急。”
“小雨……”席市抱住小雨痛哭失声,小雨号啕起来。
这是长这么大席市第一次对小雨如此伤感。这一哭,震撼了小雨稚一哦嫩的心灵,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陈龙和来锡也计划调往海滨。根据各据点进展,原定三年左右完成的第一个战役,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超额完成了。鸱夷子皮和风胡子、冯大光在一次碰头时商定,提前两年半进入第二个战役。第二个战役的重点是在海洋养殖。仰止、白马、定陶三个据点的屠宰每月收入为五千两银子,三个据点的饭店收入为一万二千两银子,三个商店的收入为七千两银子。这样,加起来,每月的纯利润就是两万四千两银子,养马场、配种站收入不计算在一哦内一哦。有足够的资金从事海洋养殖的开发。“
陈龙在仰止开辟的屠宰场,设备、技术都已完备,完全可以正常一哦操一哦作和经营,他就准备一哦抽一哦身出来。母牛听说陈龙要走,心中快快然,总想尝尝他这头小一哦毛一哦驴是啥滋味。陈龙一大早骑马飞走了,气得母牛大发雷霆,把冯大光臭骂一顿。气得冯大光狠狠骂道:“你这条紧不够的母狗!”
白马寨的屠宰仍由陈大嘴主持,人手不够,在零工,饭店来铁主持,商店来锌主持,来锡做好交接工作,准备和陈龙一起调往海滨。
来锡也已有身一哦孕一哦,她在来银之后,月数还浅,行动不受影响。
来锡与来银不同:来银开朗,来锡一哦内一哦相;来银长年在湖上,风里来,雨里去,能吃苦耐劳;来锡在家时间长,上有母亲和姐姐,独立工作能力差一些;来银心大量宽,鸡一哦毛一哦蒜皮小事存不到她心里,来锡心一哦胸一哦狭窄些,遇事容易打小算盘。姐妹相距六岁,在家时,来银像姐姐,又像半拉母亲,总是要处处照顾妹妹。如今结婚,各处一地,来银对来锡还是不放心,总怕她与陈龙处不好关系,见面总是千叮咛万嘱咐:多看人家长处,少挑人家一哦毛一哦病。
其实,陈龙与来锡关系很好,是一对恩一哦爱一哦夫妻。
陈龙在队伍上时,是跟着战略家孙武学过阵法的。阵法不同于剑术和射术,是统观全局,指挥进退的。这套方法可以动用到生意场上,把握市场行情,决定项目的增设与更替。子皮在组织安排人力时,忽略了发挥陈龙的作用。陈龙从不计较这些,让他干什么,他就把什么干好。
在处理夫妻关系上,他也很会调整两个人的关系。陈龙年龄比来锡大五六岁,他知道像大哥哥对小妹妹一样,如何体贴她,如何照顾她,让她高兴,让她心情舒畅。在她不高兴的时候,知道如何把她逗乐;在她发愁的时候,知道用什么办法给他消愁解闷;在她一筹莫展、手足无措时,他能教给他如何跳出困境。她把他视为大哥,甚至是长辈,作为自己生活的后盾、靠山。当然,有时就免不了撒娇撒痴。
陈龙很成熟,很老练,很有智慧,也很大度。他作为陈虎哥哥,没有因为陈虎早于自己结婚而懊恼,而没有因为小妹陈娟的婚变而大发雷霆之怒。他认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个一哦性一哦,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道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是生下来就注定了的,是任何人为的力量所不能改变的。他对他自己就做过这样的分析:如果没有遇到像范蠡那样的知遇恩人,他可能终生为屠夫,不可能成为领兵打仗的赫赫将军;如果没有越王勾践这样昏聩之王,他也不可能一下子从一个将军的宝座上重新跌落到屠夫的境遇。他认为,这都是命运的安排,是人力无法强求的。所以,他当屠夫时,没有因为自己职业低下而自卑,当将军的时候,也没有因为自己地位显赫而自鸣得意,沾沾自喜。他就是那种得失荣辱不形于一哦色一哦,无故加之而不怒,泰山崩于前而脸不变一哦色一哦,一哦胸一哦怀鸿鸽之志的大将之才。
鸱夷子皮有一天从梦中醒来,甚觉惭愧,一个大将之才没有充分发挥作用,完全是自己用人之误,立刻下令,调陈龙和来锡到海滨,并任命他为风胡子的副将,又去信给风胡子,让他充分发挥陈龙的作用,特别加一句:他的韬略不在你我之下。
就是在这种背景下,陈龙和来锡被调往海滨的。
鸱夷子皮由陈龙而想到处一哦女,当年请她出山之时,就为她不同反响的气质所动心。如果不是与西施的婚约在前,当时的范蠡完全有可能与这位具有丈夫气概的侠女缔结姻缘,处一哦女,她没有一般女子通有的脂粉气,没有大家日秀的忸怩,没有山野村姑的蛮横,而有一种超凡脱俗的侠肝义胆。她酷恋着陈虎,却控制自己的情感,不越雷池一步。她当上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没有傲物传才、以强凌弱的恣睢,而仍然礼贤下士,谦恭待人。后来解甲,回到僻野山村,身居屠夫之家,能够随遇而安,无牢一哦騷一哦,不抱怨,这又是何等一哦胸一哦怀,堂堂须眉也望尘莫及。这样的人,决不同于那些得势时骄横跋、一哦婬一哦逸侈迷,失势时趋炎附势、吹牛拍马,巴结逢迎之徒。这是国之栋梁,人之豪杰。
鸱夷子皮想:我错了,处一哦女一结婚,我就把她当成了一般家庭妇女。在若耶村时,用大多的一哦精一哦力和时间去解决大一哦毛一哦、天顺、陈娟、金青之间的男一哦女纠葛,而在人事安排上过于苍促、草率,欠仔细考虑。大光、胡子也不知道提醒我。不!他们把我视为头领、大哥,是说了算的总指挥,碍于情面,没有纠正我的失误。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为什么别人不敢讲话?我是不是太独断专行了,为什么别人总是顺着我的意志办事?
恐怕包括席市在一哦内一哦,她不是没有能力,不是缺少魄力,而在和我结婚之后,几乎成了我的附庸。当然,一方面我是在有意弥补这些年他分离之后造成的感情上的缺憾,抚一哦慰她一哦精一哦神上、情感上的创伤,驱散在吴宫受侮辱、被损害的烙痕与一哦陰一哦影,使她恢复正常的情绪与欢娱。我可是细想一想,我有没有为满足自己私欲而总愿意把席市留在自己身边的念头,而使席市的智慧和才能不能得到正常的发挥。在席市的问题上,我变成了名为她人实为自己的自私鬼,鸱夷子皮还是当年的范蠡么?检索这几年的所作所为,羞愧、汗颜。这些都不是用事情多,工作忙,环境不安定等借口所能推卸责任的。到海滨开发开始之日,首先检查自己的失误,这是不能自宽、自一哦慰、自己原谅自己的。
鸱夷子皮躺在床上,望着屋顶,仍在回忆自己的失误。
席市躺在床上,在思索自己为什么不能怀一哦孕一哦。眼瞅着阿凤、处一哦女、陈娟、来银、来锡。生的生,肚子隆一哦起,自己结婚这么长时间毫无动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回越国时,子皮因为环境不安定,故意躲开播种的日子;后来,狗贱死了,在定陶定居了,每次到日子都没有错过时机,怎么仍然平静如常呢?身上月月准时来,不见有中断的时候。席市其有点沉不住气了。她多盼望有个孩子呀!生个男孩,希望他像子皮;生个女孩,希望她像我一样美丽。她有时候做梦自己怀上孩子,醒来一一哦摸一哦,肚子还是瘪瘪的。还有的时候,她急得想哭,恨自己无能,连个孩子都不能生。子皮已四十有余,仍见不到自己的子嗣,心里是什么滋味。席市有话憋在自己心里,有泪水自己往肚子咽,尽量不给子皮带来烦恼与痛苦。
然而,纸是包不住火的。两人过日子,这么大的事,谁能不过脑子。子皮的心里话,对风胡子讲过,但是没有对席市明挑过,怕伤她的心。只要席市不提这事,子皮尽可能回避。
“大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这几年的几个失误之处。”
“什么失误之处?”
“用人不当,埋没人才。你不提醒我,风胡子、冯大光也不及时提醒我。我感到自惭形秽、懊悔难当。”
“大哥,今天先不谈这些。这些问题可以专门找时间谈。好吗?
“市妹,你想谈什么?”
“我想说咱们的事。”
“咱们的事?”
“就是你我的事。”
“你我的事?”
“你别给我装糊涂了。你说,我为什么到现在怀不上孩子?”
“这个……”
“到底是什么原因?你想过没有?”
“以后慢慢会有吧?”
“你别再哄我了,这都多少次了,一次也没种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没有孩子,还不一个样。我们不是生活得很好吗?”
“不好。我要孩子,我要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子。”
“要是真不能生,那该怎么办?”
“为什么?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席市,我问你:你在吴宫时,夫差给你服过什么一哦药一哦没有?”
“服过。夫差在和我同床前,总是自己服一丸,让我也服一丸,用酒顺下去。”
“服过多少次?”
“夫差跟我同床次数不如同旦儿多,旦儿比我服得更多。”
“你知道为什么服一哦药一哦?”
“夫差说是什么春一哦药一哦,男一哦女服了都有好处。我不知道有没有好处,只觉得服过之后急欲交接,急不可耐。”
“他是为了自己享受做一哦爱一哦的快一哦感,自己服一哦药一哦是壮一哦陽一哦,一哦性一哦器坚一哦挺,交接时间久长,射一哦精一哦畅快,快一哦感强烈而充分;女方服一哦药一哦,一哦性一哦欲增强,一哦婬一哦水大增,更能满足男一哦方的欲求。可是,你不知道,春一哦药一哦服多了,过量了,它会影响正常的生育,甚至会造成绝育。我估计,你怀不了一哦孕一哦,可能与过去服用春一哦药一哦有关。”
“这个该死的夫差,为自己享受,毁了别人的一生。”
“哪个帝王会考虑嫔妃的健康与安全,尤其像夫差这样一味贪一哦色一哦逐一哦婬一哦的一哦色一哦鬼,更不会顾及后果。”
“我真该在第一天夜里就有匕首一哦捅一哦了他!”
“那你还能活到今天吗?”
“连孩子都不能生,活到今天还有什么用?”
“话不能这么说。活着不仅仅是为了生儿育女。有孩子当然好,没有孩子也可以生活得很愉快。”
“我太对不起你了!”
“这说哪里话?你去吴国是我让你去的。当然,不是因我一个人,而是为整个越国的复仇、振兴与富强。你勇敢地做出了牺牲。如果讲对不起,首先是我对不起你,而不是你对不起我。其实,应该说,不是谁对不起谁的问题。我们都该想开些。本来我早想跟你谈这个问题,就怕你伤心,所以一直没有开口。既然你今天非开口不可,我想,把它挑明也好,不必再更多去考虑它。”
“那我想要孩子怎么办?”
“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绝对不能生,还不要错过时机,只要有一分可能,我们也尽力争取。”
“万一一点希望也没有,该如何?”
“这我也想过了:我曾设想,让阿凤、来银各生一个,过继给咱们,最好是一男一女。”
“你给她们播种吗?”
“哪里话,他们自己播种,自己收获,咱们坐享其成。”
“我希望要你的骨血。”
“那不可能。”
“我希望孩子像你一样英俊和聪颖。”
“其实咱们不抱养孩子也可以,把这个大家庭中的每一个孩子都当自己孩子加以抚养、培育,不也很好么?”
“那不是子孙满堂,而是子孙满地了。”
“以天下为己任。”
“大哥,你不是说,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么?今天又是好日子,答应不答应?”
“求之不得。”
二人情语绵绵,温柔百倍,你贪我一哦爱一哦,乐极情浓,氤氲调畅,快一哦感倍加。
陈娟接近分娩的日子了。中国自古有一条不可更改的陋一哦习一哦,女儿不能在一哦娘一哦家生孩子。因为天顺不是倒插门到陈家的,所以陈娟必须另外找个地方生孩子,过满月之后,再回来就可以继续住在一哦娘一哦家。
风胡子联系的结果,觉得去仰止太远,仰止人多太乱,就决定让陈娟到若耶村西家来生。本来风胡子家可以接待,但陈娟过去对风胡子曾经合情脉脉,万一到风胡子家来,陈娟仍控不住意马心猿,一哦捅一哦个漏子,会造成风胡子家庭不和。风胡子十分珍视他与来银的纯洁感情。
梁天顺赶着马车把陈娟拉到西家,郑家翁一哦妈一哦暂时搬回郑院去住。西、郑两家老人热情欢迎陈娟夫妇的到来,他们不太清楚其中的纠葛,把他们当自己人一样对待。风胡子代表大家庭的头儿,也来表示欢迎。陈娟对风胡子仍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
陈娟本来又高又大又白又胖,挺着大肚子,就更突出了她的高大和胖。她身一哦体好,接近临盆,行动并不受多少限制。西一哦妈一哦和郑一哦妈一哦给她传授经验,越是快生,越要走动,这样,生得痛快。所以,陈娟从来到西家就不闲着,一会儿走到这儿,一会走到哪儿,天顺怕她走在路上出事,一直跟着她。他们自从说出了心里话之后,都想开了,在离开前仍保持友好关系。陈娟对天顺跟着她,也没有什么反感。唯独他去风胡子家去的时候,她不让他跟着。她希望能单独见到风胡子,甚至来银最好也不在。但是来银也已有一哦孕一哦,一般她不离开家。所以,陈娟没有找到单独和风胡子在一起的机会。
在陈娟的心里,天顺在生理上不理想,大一哦毛一哦在人品上不理想,而在生理和人品上都理想的就是风胡子。她虽然跟风胡子并没有偷一哦情做过试验,但凭直觉,凭陈娟对风胡子体态和副一哦性一哦征等方面的观察,认定风胡子是个一哦性一哦欲强烈的人,是自己理想中的人选,但风胡子自从与来银结婚之后,把对旦儿的一腔热情完全倾注在来银身上,来银深深感到风胡子的一哦爱一哦是那样浓烈,她完全沉醉在一哦爱一哦的暖流之中,而且对风胡子的为人也百分之百的信任。所以,尽管陈娟来家,她也不相信风胡子会动心。来银从不用拈酸吃酸的方式表示对风胡子强烈的一哦爱一哦,而是用无限的温柔和风情牢牢拴住风胡子的心。风胡子和大一哦嫂阿凤来往那么多,而且关系那么亲密,来银都没有怀疑过他们会有不正当关系,给风胡子以充分的信任。风胡子也感受到来银对他强烈的一哦爱一哦和充分的信任。这一对夫妻的良好关系是建立在强烈的一哦爱一哦和充分的信任基础上的,所以是牢固的,是轻易攻不破的。
陈娟走在路上,觉得有东西顺着一哦腿一哦往下流,她快走几步,赶到西家,西一哦妈一哦、郑一哦奶一哦赶快做准备,等她们赶到屋里时,陈娟的孩子已经生出来了,没听见她叫一声,羊水流了一一哦裤一哦子。
西一哦妈一哦、郑一哦妈一哦帮她剪掉小孩脐带,让她躺到床上,用碎布把羊水和血污擦干净。
孩子是个又白又胖的儿子,一落地就可着劲儿哇哇大叫。陈娟生孩子没怎么费劲儿,所以也不感到累,只感到肚子饿。郑一哦妈一哦把煮好的鸡蛋拿来,陈娟也不客气,一口气吃了十个。郑一哦妈一哦又给陈娟端来一碗姜沫的红糖水,让她喝下去,驱驱寒气。
陈娟觉得一点事儿没有,生完孩子就要下地。西一哦妈一哦、陈一哦妈一哦拦住,说什么也不让,说:“这不是玩的,月子里落下病,不容易好。”
天顺跑进来看自己的儿子,在小一哦脸儿上亲了又亲。陈娟说:“给你生得儿子不错吧?”
“不错,不错,太谢谢你了。”
西一哦妈一哦、郑一哦奶一哦听了,不解其意,笑着说:“两口子,还这么客气干什么?孩子是你们俩的,缺谁也生不出来。”
天顺赶快说:“是,是,就是的。”
就在陈娟生孩子的第二天,陈娟没在屋子小解,怕有味,又仗着自己身一哦体好,就出来到院子厕所里解手。结果,一回到屋子,浑身打战不止,嘴唇发紫,呼吸急促,接着是浑身一哦抽一哦风。郑一哦奶一哦和西一哦妈一哦一看不好,是产后风。天顺要急着找郎中,两个一哦妈一哦妈一哦有经验,这是急症,找朗中就来不及了,赶紧给陈娟盖上厚被,又熬了一碗浓浓的红姜汤,立即让陈娟喝下去。唯恐不够,发不出汗来,接着又熬了两碗,都让陈娟喝下去。陈娟喝了一碗,嫌太辣,不想喝。西一哦妈一哦、郑一哦妈一哦急了,一哦逼一哦着说:“喝不喝?不喝就灌你!是辣重要,还是命重要?再不听话,非死不可!”陈娟知道两位一哦妈一哦妈一哦是好意,皱着眉头,把三碗红姜糖水都喝下去,辣得嘴都合不上,头上很快冒汗了。
西一哦妈一哦一抹陈娟脑门儿,潮乎乎,西一哦妈一哦笑了,“有汗了”。郑一哦妈一哦也赶紧一哦摸一哦摸一哦,“有救了。”
陈娟一会儿出了一头大汗,浑身都出汗了。她热得烦燥,想伸出手胳膊,被郑一哦奶一哦摁住,说:“要忍着,不能伸出来。汗要出透。”陈娟不再打战,嘴唇也不紫了,呼吸正常了。
这时候,西一哦妈一哦对陈娟讲:“孩子,你不知道这产后风的厉害,抢救不及时,不到一个时辰,就能要你的小命儿。请郎中都来不及,必须用偏方,熬姜糖水让你出汗,汗一出就算保住命了。孩子,坐月子不能着风,谁让你去到外面解手?孩子刚才对你态度太粗一哦暴了。”
“不!两位一哦妈一哦妈一哦,是你们救了我一条命,我感谢都来不及呀!”
陈娟流一哦出了热泪。
天顺也感动地说:“二位老人是她的再生一哦妈一哦妈一哦。”
“瞧你说的,我看她,眼看我们西施、旦儿。小零一样亲。”
“一个姓是一家,不是一姓也是一家。”
“对,咱们就是一大家子。”
经过这次危险,陈娟乖多了,不再那么任一哦性一哦了,对这个由多种姓氏组成的大家庭更有感情了。
在西柳坪还有杨家的老两口设计的另外一个世界,来金从五里湖取来了饲养甲鱼和其他鱼种的经验之后,年轻人忙年轻人的事去了,老两口除去带孩子的任务外,参与了阿凤、金仔两口的网箱养鱼。他们知道,金仔和阿凤在家里不会待多久,就会让子皮调出去,另负重任,那么西柳坪的网箱养鱼必然落到我们老两口身上。与其到时候被动接收,就不如现在就插手,将来形成自然过渡,免得接不上茬,造成损失。老伴说,“咱老棒脆,忙得过来吗?”“姜还是老的辣嘛!”“辣个屁吧,到晚上累得直哼哼。”“活动开筋骨就好了,开始总有点不适应。”
金仔和阿凤在清水湖的一个边角上用竹篱笆围一个箱,又在里面加一层网,哪怕再小的鱼也无法跑出去了。他们用范蠡和西施在五里湖的办法,放下去三层鱼苗:上层为草鱼、中层为鲢鱼、下层为鲤鱼。鲤就是范蠡在五里湖让草、鲢两种鱼杂一哦交培殖的新鱼种。
这插篱笆、挂网、拔草喂鱼,杨家翁一哦妈一哦只要腾出手来,能去的就跟着去。阿凤怕老人累着,就劝说:“你们两老人,在一边看看知道怎么做就行,不必亲自动手。”
公公说:“安生不如听听,听听不如动动,自己不动手,以后抓瞎。”
婆婆说:“你们都走了,我们干不成,那不歪了。”
公公又说:“别看我们年纪大,真干起来不比你们差。”
婆婆接公公话茬:“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四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婆婆忽然想起什么,说:“我得回去,看看岩西醒了没有。”
婆婆三步并两步到家,一看小孙子睁着眼躺在床上,嘴里“嗯”“啊”着,自得其乐。她解一哦开绳子,打开小被子一看,小屁一哦股底下尿一哦湿一哦了一片。
婆婆给岩西换上席子,重新裹上小被子,再用绳子捆了。告诉小孙子:“岩西,等着一哦奶一哦奶一哦知道你尿完就饿了,一哦奶一哦奶一哦给你煮饭去。”
岩西躺在床上,小眼转来转去,看看这,瞅瞅那儿,一会儿拿出手来,要放在嘴里一哦吮一哦手指,可一哦奶一哦奶一哦早有予防,用小布包着小手。岩西一哦吮一哦不到手指,小肚子饿,怎么办?只有“哇哇”哭起来。
岩西一哭,一哦奶一哦奶一哦听见了,赶快跑来,把岩西抱起:“小嘴饿了,该往里添东西了,一会儿都等不及了,小馋猫,小饿狼,等一哦奶一哦奶一哦煮好,就填你这个小窟窿。”
一哦奶一哦奶一哦一手抱岩西,一手搅动小一哦奶一哦锅。刚端下火还不能吃,还得晾一晾,不冷不热才吃。
岩西好像有点等不及了,小手直摇晃,小嘴直叭哒,小眼盯着一哦奶一哦瓶不离开。一哦奶一哦一哦奶一哦一手抱着岩西,一手一哦操一哦作,把一哦奶一哦倒进一哦奶一哦瓶,还要挤出点桔子汁,拌在一哦奶一哦里,既有味,又助消化。
这手续一二三都做好,一哦奶一哦奶一哦还不放心,又怕太烫,岩西人小一哦肉一哦嫩,不禁烫,自己要亲口尝尝,温度合适,才把一哦奶一哦瓶嘴递到岩西嘴里。
小岩西得着一哦奶一哦嘴,咕咕吃得好带劲儿,一哦奶一哦奶一哦看着好高兴,似娇似嗔地说:“小饿狼,好像八辈子没吃过饭。慢着点,别呛着!”
岩西稍仰头,一哦奶一哦奶一哦把着一哦奶一哦瓶,一口气的把一瓶一哦奶一哦喝了个一哦精一哦光,叭哒叭哒小嘴,眼睛慢慢阖上了。
“乖孙子,吃饱就睡,睡醒再玩,一哦奶一哦奶一哦抱你去看大鱼。那儿还有你一哦妈一哦妈一哦和你臭爸爸。”
一哦奶一哦奶一哦放下已经睡着了的岩西,又去刷一哦奶一哦瓶,一哦奶一哦锅,洗席子、尿一哦湿一哦的一哦裤一哦子,脏了的兜肚、围敦儿。这一切都忙乎完,端起杯子喝口水,小岩西又醒了。
小不点儿就是睡的快,醒的快。一哦奶一哦奶一哦又打开小被子,看看拉尿没有。又找着盆把一把,岩西挺乖,气一憋,小一哦脸憋得通红,屎就出来了。拉完屎,又尿一泡。一哦奶一哦一哦奶一哦给他揩完屁一哦股,再裹上小被子,才抱起来。
岩西还小,怕小眼经不住太一哦陽一哦晒,头上顶个小布帽,一哦奶一哦奶一哦抱着岩西出了门。
来到清水湖,指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说:“这是水,水里有鱼,又有虾,还有螃蟹,还有大王八。”小岩西看着水好玩,还不知道鱼虾王八是什么,一哦奶一哦奶一哦说这些,他都没什么反映。老人恨不得把世上的一切教给孙子,可早了点儿,他还没到认东西的时候。
到了网箱养鱼的地方,岩西看看一哦妈一哦妈一哦扑着要找,阿凤只好放下手里的活,把孩子接过去。
阿凤把儿子抱在怀里,亲他的脸,一哦摸一哦摸一哦他的小鼻子、小耳朵,把他的小手拿起来,贴在自己脸上。儿子往她怀里拱,阿凤笑他:瞩岩西没羞,快有小一哦弟一哦弟了还吃一哦妈一哦妈一哦的一哦奶一哦。”
公公婆婆听见阿凤的话,互相递了个眼神,笑了笑。因为阿凤怀一哦孕一哦的事,只是她和金仔知道,还没有向老人透露消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随口出来的一句中,泄露了重大机密。
阿凤记着鸱夷子皮的对风胡子说过的话,她才急于再次怀一哦孕一哦的。他同情席市的不幸命运,她愿意为减少鸱夷子皮和席市的一哦精一哦神痛苦而甘心情愿自己多受点累。
阿凤逗着儿子,儿子的小手在她的脸上一哦摸一哦着玩。小手软一哦软的,一哦肉一哦肉一哦的,一哦摸一哦得她脸上痒痒的,麻麻的。
过一段时间之后,阿凤找个避风地方,把一把岩西,刚一把上,小鸡儿就喷一哦出尿来:“好儿”,憋紧了吧?差点儿尿在被子里。岩西乖,不尿被被,被被尿一哦湿一哦了,自己受罪。阿凤把小被裹好、捆牢,又抱起来。见金仔手闲了,就把孩子递过去:“岩西,让你爸爸抱抱你,他光在外边跑,还没抱过你几次。”金仔:“好,我来抱这块臭一哦肉一哦儿,试试比前几个月重了多少?”金仔把岩西抱在怀里,额一下,说:“嗬!小家伙长了不少,重了好几斤!”金仔母亲笑着说。“小孩,一出一哦娘一哦肚子,见风就长,快着呢!你小儿时候,三个月就十斤重了。”
金仔抱着孩子,仔细看看小一哦脸、小眼、小嘴,到底像谁?看了半天,说法上个所以然,就问阿凤:“你说咱孩子像谁?”阿凤说:“你说像谁?像小狗吧?”一句话,逗得公公、婆婆、金仔都乐了。婆婆说:“都当爸爸,净说傻话。你的儿子不像你能像谁?”
“是像我,你看这鼻、眼、嘴都像我。”
“傻样儿!”
岩西不知爸爸怀里不舒服,还是跟他不熟,伸出小手,还要找一哦妈一哦妈一哦。阿凤对婆婆说:“一哦妈一哦,先抱着岩西,我和金仔把割下来那些草扔进箱里,不然,到下午就晒干了。”
婆婆接过岩西,说:“我们先回去,他该吃饭了,家里也该做午饭了。”
金仔说:“爸,你也先回去,歇歇吧!这点活我们俩就干了。”
金仔爸爸想;人家小两口,说不定讲什么悄悄话,我在这儿碍眼,先走就走吧。
“阿凤,你刚才的话,爸、一哦妈一哦都听见了?”
“什么话?”
“你说完就忘了?你对岩西说,快有小一哦弟一哦弟了,还吃一哦奶一哦,没羞!”
“我是这么说的?”
“我听得一清二楚,爸、一哦妈一哦离你更近,能听不见吗?”
“那恐怕就保不住密了。”
“保不住就保不住,保住又有什么用?”
“爸、一哦妈一哦会不会笑咱们生孩子太秘了?”
“不会,他们还巴不得你快生、多生呢!”
“那就随便吧。”
“反正再保密也保不了几天了,三个月以后就开始拱怀了,谁还看不见?”
“还是人工饲养的鱼长得快,两三个月就见个儿了。”
“湖里的鱼能吃到什么东西,我们往箱里,一天能扬多少青草。这草鱼就这样,你喂得多,它长得快。”
“养鱼比网鱼划算。”
“湖里鱼光网不养,越来越少。有的人家吃这顿,不管下顿,网眼很细,连鱼儿子、鱼孙子都打上来吃掉。过不了多少年,湖里鱼会绝种。”
“这叫杀鸡取蛋。”
“应该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可有的人,自己不栽树,还见树就砍树。也不想想他的子孙后代怎么生活?”
“有种庄稼的,就有吃粮食的;有挖河的,就有开口子的。前边搭桥,后边过人;前边扬土,后边迷眼。有烧香拜佛的,就有毁神拆庙的。树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世界上这么多人什么样人没有?一母生九子,九个儿子难道都干好事?”
“人心都是一哦肉一哦长的,怎么不想正道,光想歪门邪道?”
“没有邪道,也就没有正道;没有坏人,也就没有好人;没有平地,也就没有山岭;没有男,也就没有女;没有天,哪还有地?”
“没看出,你还有两下子,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金仔,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老实人。可你就是有点儿老实的过头,不大动脑子,显着傻点。其实,世上的事,想一想,就那么个理儿,不想不明白,一想就明白。你就是干得多,想得少。这一点你应向风胡子学,他表面笨乎乎,傻呵呵,其实,他心理把人把事琢磨的一清二楚。”
“他对来银妹怎么样?”
“他对来银像当年他对旦儿姐一样,决不会有一点不好。”
“你怎么知道?”
“我住在那儿,看得见,听得见,也感觉得着。来银还亲自对我讲过:她说风胡子有一颗金子一样的心。”“在赤堇山咱们对风胡子就有所了解,这人是不错。”
“恐怕你了解还太浅,你要是了解深了,从他身上还能发现一般人所不具备的东西。子皮大哥看他看得很透,对他很欣赏,也很佩服。你想想,让子皮大哥真正佩服的能有几个人?风胡子却是其中之一。”
“你知道的事真不少。”
“我跟当相国时的蠡大哥骑着马跑过一趟,也跟着风胡子跑过一些地方,他们说话,办事及至于为人,都使我学到不少东西,我在心里是把他们当成自己老师的。”
“哦,这一点,我没想到。”
“金仔,咱们既为夫妻,应该无话不讲,对不对?”
“对。有话你尽管说。”
“风胡子、陈龙、陈虎、来铜。这些人都和你年龄不相上下,这些人,受子皮大哥影响,都有不小长进。风胡子年龄大几岁,原来底子也比你们好,他的长进更显著,可以说,在你们几个之中最突出的一个。陈龙、陈虎从一个普通屠户之家,一跃而成为将军,是子皮大哥发现的埋在沙土里的珍珠,使他们闪烁出人生的光芒的。来铜是你弟弟,他接受子皮大哥的影响多,他也长进很快。在打仗时,你虽任命军需将军;但我觉得,你不如风胡子、陈龙、陈虎、来铜进步快。我不是说你不勤快,而是说,你不善于用脑子,你不善于思考问题。所以,显然你比起他们有点落后。今后你若能勤动脑,你会时步更快。作为夫妻,我提出这点希望,对与不对,你自己再考虑吧!”
“你提出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值的我认真思考。思考好了,再对你讲。由这儿我倒想起一个问题:夫妻之间不应该仅仅是吃喝拉撒睡,生儿育女,应该有更宝贵、更高尚、更理想的东西。”
“你说的对。咱们的谈话,算是一个开始。”
金仔、阿凤侃侃而谈的时候,杨家来了个不速之客,这就是家居五里湖的钱伯庸,是范蠡西施在五里湖时的邻居,金仔取养鱼之经时,找得就是他。
金仔不在家,但钱伯庸一经自我价绍,杨家翁一哦妈一哦就全明白,热情接待,准备酒菜。
金仔和阿凤进门,见一哦妈一哦妈一哦在厨房菜,而见屋里爸爸和人说话,就问:“一哦妈一哦,谁来了。”
一哦妈一哦妈一哦卖关子说:“进屋你就知道了。”
金仔一进屋,见是远道而来的钱大哥,紧紧一哦握手,说道:“钱大哥好,路上够累的吧?”
“不累。”
“真难为你,这么点小村,也能找到。”
“鼻子下边有嘴,边走边打听,只要地名没错,还有找不到的?”
“钱大哥老当益壮,走这么远路,也不觉得累。”
“好汉不提当年勇,我二、三十岁时,走南闯北,哪儿不去。范蠡是不是嫌我老了,不中用了,你们搞得轰轰烈烈,也不知道告诉我。”
“不,我们离开五里湖,到了定陶时,范蠡(现在的鸱夷子皮)大哥就说过:什么时候也忘不了钱大哥,是我们在危难之秋,拉了我们一把,真如同再生父母、恩重如山。草创时期,我们不能烦扰他,成功了,一定报答他。”
“这说哪里话,我们是兄弟情谊,还图什么报答。这样,我不成了坐享其成的老废物了吗?”
“钱大哥请喝酒。我代表子皮大哥为钱大哥接风洗尘。”
“子皮兄弟不想要我,我也要挤进来。他想推也推不出去了。”
“我听说,开发海洋养殖的第二个战役就要打响了,各路人马齐聚吴淞口,在吴淞口与崇明岛之间的长江两岸打一次大仗,风胡子已经作了初步勘察,绘制了开发规划图。子皮大哥正安定后方,组织人力。估计在这个月底或下月初,大队人马就开去了。”
“好!在五里湖我就看出,子皮不是等闲之辈,是干大事业的人能交上他这样一个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子皮大哥对钱大哥的为人也十分敬佩。”
“论本事,子皮在天上,我在地下,差远了。”
“我们推他当头,也当老师,努力向子皮大哥学一哦习一哦。”
“看不出,风胡子蔫儿蔫的,还挺有本事。”
“钱大哥有所不知,风胡子是我妹丈,是子皮大哥最器重的人,吴越决战时上万把宝剑都是他率领上千的人马在赤堇山铸造出来的。这人面上粗、憨,心里又细又一哦精一哦,看事看得透,做事拿得稳,是难得的将才。听说这次海洋大战,子皮大哥任命他总指挥。”
“了不起的人物。你们在五里湖时间太短,对他了解不多。”
“以后又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是你们看不起我,把我甩了。”
“不是,钱大哥。”
“开玩笑。你们离开五里湖之后,大约有三个月左右,一个打鱼船在太湖三山背后打上来好多鲶鱼,而且网网不空。他就怀疑,是怎么回事?他脱了衣服,顺着下网的地方,潜到湖底。你知道,太湖水域大,并不深,外太湖最深也只有4米多,太湖平均水深只有两米左右。估计三山背后水深超不过三米。这个渔民潜水之后,发现仍有成一哦群一哦鲶鱼围在一个地方,他游近一看,原来是条沉船,沿船上有大石头、有绳子,知道是有意沉下去的,他想到,沉船时肯定船上还有人,腐烂的一哦尸一哦体是最招鲶鱼的。他把网上来的鲶鱼,统统到墟场卖掉了,自己一条也没吃。他说,想起来就恶心。看来那两个冤鬼都喂鲶鱼了。”
“过去的事不提它了。我看五里湖倒是个养鱼的好地方。”
“太湖是块宝地。水里有鱼有虾,有荷有菱,水底还有著名的太湖石,太湖无处不是宝。”
“什么时候咱们搞一次太湖大战。”
“现在人多手稠,没有用武之地了。还是子皮想法对,向海洋进军,海洋有无限广阔的用武之地,你有多大本事都有地方使。我还要参加你们的海洋大战,出不了大力出小力,干不了活,给你们收拾工具,看看大门总行吧。”
“钱大哥经验多,给多出出主意就行。千人力,不如一条计。计策好,就可以节省很多人力。
“老朽了,还能有什么好主意,敲敲边鼓,呐喊助威,足矣。”
下午,阿凤摇橹,钱伯庸、金仔坐于船上,游弋于清水湖上。钱伯庸看了他们的网箱,觉得设计不错,篱笆加网,双层保护,不致使小鱼流失,这是比五里湖网箱提高一步的地方,钱大哥夸金仔很会动脑子,金仔不敢领受,赶快说:“这是阿凤的主意。”对阿凤,钱伯庸还是第一次见面,并不熟。可觉得这女子,说话能讲在点子上,办事稳稳当当,在平凡之中透露着不凡。
“弟妹摇过橹吧?”
“钱大哥,我是曹娥江上长大的,是渔家出身。”
“怪不得,看你摇橹那么自如。”
“这清水湖,水至清则无鱼。不对,这清水湖鱼多得很。水很深,还藏着大鱼。”
“有没有河通到湖里?”
“就有几条小溪,都是从周围山上流下来山溪,没有大河通到这里。上古地壳变动,这里是火山喷口,湖底有泉出一哦水。湖究竟有多深,从来没有测量过,有的地方至少有几十米深。”
“它比太湖可优越多了。”
“各有利弊:太湖水域广,人湖的河流多,供鱼可吃的东西也多,所以鱼类要比清水湖丰富,这一点清水湖就比不了。清水湖多是山溪,少有污染,水纯净,这对鱼的养育、繁殖又有很大的好处。”
“金仔,想不到,你对这方面还有一定研究。”
“说不上研究,随便说说而已。”
“阿凤是渔家出身,对鱼一定一哦摸一哦得透。以你看,子皮兄弟培殖的鲤鱼怎么样?”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鱼,还没有亲口尝过究竟是什么味道。单从外形看,它比草鱼和鲢鱼都好看,而且从喂养上看,它生长较快,也少生病,是一种比较适合饲养的鱼种。子皮大哥干哪一行就是哪一行的行家,没有他做不成的事。”
“子皮在五里湖栽的竹子都成株了,好多家跟着学,院子里都栽上了竹子。人们都说:‘种竹养鱼千倍利,不忘西施与范蠡。’五里湖的人们都想念他们。以后他们有空,都回去看看大家。”
目前他忙不过来,恐怕得等海洋开发安排就序。”
阿凤插话说:“子皮大哥的雄心你还看不出吗?他要在海洋打一次比吴越决战还大多少倍的大仗。他的后半生恐怕要交给汪洋大海了。海洋养殖仅仅是他计划中的第二个战役,第三个战役是造船、航海,第四个战役是什么,他还没透露。原计划第一个战役,六个据点的扩大经营,准备在三年一哦内一哦完成,实际上只用了半年多,就实同利润三万两白银。有了资金,第二个战役马上就要打响了。子皮大哥干什么都会干得很出一哦色一哦,干什么都如成竹在一哦胸一哦,他走一步,能看出三步。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又是个有智谋的人。”
“看来,弟妹对子皮了解得很深。你很有见地,看到了子皮身上最闪光的东西,最宝贵的东西。”
“她跟子皮大哥接触多些,她又善于动脑子,比我强。”
“你们夫妻俩都不错,都有可贵的地方。”
“钱大哥过誉了。我们跟子皮大哥比,连他的十分之一也比不上。”
“我们都比不上。在治理国家上,他是管仲、姜尚、乐毅,在生产、生意上,还没有前人可比。”
钱伯庸与范蠡、西施的交谊,打破了交战国双方的战争伤痕,钱伯府与金仔、风胡子、阿凤的情谊,在扩大和加深打破国界的友谊。用现代语言讲,叫国际友谊。又因为中华民族是包括吴越在一哦内一哦的一个大国,按周天子的观念,应该是诸侯国之间的友谊。
不管是什么名义,看来友谊总比战争对人民更有利。
钱伯庸从阿凤、金仔的话中,更深刻地了解了鸱夷子皮的为人。鸱夷子皮在钱伯庸心目中的形象更升华了。
阿凤和金仔也因为有这样一个异国之友而高兴。
钱伯庸来西柳坪一趟,看到了鸱夷子皮率领下,搞的如此朝气蓬勃,他年纪虽大,也跃跃欲试。他想,把一儿一女也带进来,受受锻炼,长长本领。这个意见对金仔和阿凤讲了,他们答应一定向子皮转达。这他就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