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乡村振兴的寻根之作
——读郑长春长篇小说《青台镇》有感
乡村振兴,既要塑形,也要铸魂。加强农村精神文明建设,是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重要内容。在中央农村工作会议上,强调了要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加强农村思想道德建设,弘扬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普及科学知识,推进农村移风易俗,推动形成文明乡风、良好家风、淳朴民风。要切实加强农村思想道德建设,采取符合农村特点、农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有效方式,推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融入农村,提振农民群众精气神。要扎实开展形式多样的群众文化活动,深入推进文化下乡,广泛普及科学知识,推进农村移风易俗,旗帜鲜明地反对各种不良风气和陈规陋习,引导形成积极向上的社会风气,更好地构筑中国精神、中国价值、中国力量,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提供强大精神动力。而郑长春的长篇小说《青台镇》所开掘的就是这个思想主题。
《青台镇》站在历史辩证的高度,通过全景式地反映豫南古镇青台从第一次鸦片战争到抗日战争的百年风云变幻,深刻地对几个具有代表性人物命运的反思,反映了作者对农耕文明的思考和乡村振兴的期待。该书以张青屏、张台屏、张镇屏三个兄弟为中心,以历史转型、社会变迁、思想冲击为背景,以两个家族复杂的矛盾纠葛为主线,刻画了新旧交替时期社会底层人的生活状态,成功地塑造了不甘穷苦四处搏击的张青屏、坚守道义追求真理的张台屏、迷失自我剑走偏锋的张镇屏等典型人物,在古镇的沧桑巨变中,人性的善恶、真伪、隐私,人生的苦难、荣辱与沉浮,人情的冷暖、悲欢与得失,纷繁地交织,宏阔地流淌,读来令人心潮澎湃,不忍释卷。而书中最感动人的,还是张青屏、张台屏兄弟不甘为命运的玩偶,在苦难的生活中发掘自己被禁锢的价值,自强不息顽强奋斗的生命主旋律。
每个人或多或少的都有家乡情结,作家郑长春当然也不例外。他脑海中总是时不时地萦绕着故乡青台镇的影子,特别是在睡梦中,当本来已经模糊了的几十年前的家乡重现在眼前时,那特定的时光、特定的环境以及人物,都会清淅地出现在眼前。石桥、古寨、池塘,以及一幢幢老屋那掉了一片片泥皮的斑驳的房屋墙面、人们的一颦一笑,都活脱脱地呈现了出来,于是他的长篇小说《青台镇》在一种莎士比亚式的丰富、精彩人物情节描述中,实现了作家对中原历史和民风的理解与表现,从而使作品呈现出情节跌荡起伏,人物性格复杂多样的阅读力量。
有人说,《青台镇》写尽了底层社会之世情与繁华背后的深哀,它浓墨重彩地描绘了百年中国的沧桑世情,涉及了方方面面,例如百姓生活实录、男人奋斗之路、女子生活图鉴、官场隐形生态、商战制胜谋略、草根英雄出人头地大解析……几乎无所不包。评论家宁富海赞其为“八卦中的八卦,传奇中的传奇”;资深媒体人苏桓稼看过后评价道“于无常处知有情,于有情处知众生”。人世中种种有情,皆为世情。若想看透人性,通晓世情,了解中国底层社会小人物的生活状态和处事智慧,此生不可不读也!
著名作家周大新认为,《青台镇》是中华文化精华与中原厚重历史的精彩辉映。郑长春集数十年如一日研究黄河流域与长江流域的文明演变,写作力求雄浑壮阔,既有实地的考证,又有艺术方面的创新。他是以游子之心解读中原,以平民眼光打量众生,以文人情怀书写故乡,强调的是心灵的契合、精神的回归,这种契和回归合也是中华文化的关键所在。可以这样说,郑长春实际上是一位中华寻根文化非比寻常的阐释者、弘扬者、捍卫者。他聚毕生之力创作《青台镇》,皆在宣扬中华文化之美,坚守乡村文化纯正命脉,可谓是乡土中国历史进程最忠实的书写者、记录着、传播者。
郑长春曾说:“我是一个青台的游子。”豫南古镇青台,像福克纳书中的约克纳帕塔法一样,已然成了一个游子心中的精神地标,而它也是郑长春用故事编织的文学幻境。在《青台镇》这本蕴积近十年的新作中,郑长春继续根植乡土,聆听四面风雨,挪借八方音容,用上百个形形色色的人物故事讲述一个古镇两个家族的兴衰演变,不仅感动了自己,也震惊着别人。郑长春讲故事向来爱采用实地物证与乡野传说相结合的形式,再加上自己的丰富想象,然后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地娓娓道来,令人浮想联翩,回味无穷。于是郑长春讲的故事中的人和事,看上去也有点像是真人真事。亦真亦幻,打破现实与虚构的边界,这正是郑长春想要的艺术效果。对于这一别出新裁的安排,郑长春解释说:“小说中的青台镇,实际上是我的一个梦,现实中的青台镇与梦中的青台镇是两样的。我创作的过程就是做梦的过程,创作出的小说,就是我梦中的喜怒哀乐。”小说中的“郑长春”更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梦游者,故事的寻访者和记录者,偶然路过人生百态,对争执不予置喙,对善恶不妄定论,始终冷静,始终淡然。作者的价值观就深藏在文字背后,这些故事也因为“青台镇”这一名称的介入而更接地气,更显亲近。
如果人类本身的心智、见地没有提升,只是技术进步的话,当然物质财产会越来越丰富,那样人类的风险会更大。某种意义上说,《青台镇》就是在为我们这个苦难而又豪迈的民族树碑列传,它生动地叙述了我们这个民族长达百年之久的奋斗历程,为我们活画出一幅清末民初中国农村社会形象的历史画卷,既是一部家族史、风俗史、个人命运的沉浮史,也是一部浓缩了的民族命运史和心灵史。
“月奶奶,黄巴巴,爹织布,娘纺花。”这是《青台镇》中的民谣。类似这种意味深长、形象生动的民谣在郑长春小说中比比皆是,可见作者对乡村文化的热爱和了解之深。民谣大多是口头文学,它表达了普通百姓对时事、事物的真实感情,大多简短、明快、上口、易于流传。好的民谣代代相传,就像是活化石一样,记载着当时的一段历史人物或事件,成为文学瑰宝之一。郑长春历十年岁月完成的长篇小说《青台镇》,以史诗式结构,地域性叙事,在新旧中国百年变局的宏阔历史背景下,以地处黄河流域与长江流域之间的青台镇为典型环境,以张、李两个家族三个兄弟的四世的恩怨情仇为线索,浓墨重彩地塑造了张东山、李泰然、张青屏、张台屏、张镇屏等血肉丰满的艺术形象,是一幅中原人从传统走向现代、从苦难走向光明,从封闭走向开放的恢弘画卷。
叙事时空的大跨度设定,赋予《青台镇》以强烈的史诗品格。依据黑格尔的理论,史诗式叙事的重要要素不仅在于要涵盖特定时代的所有重大事件、杰出人物以及与之相联系的民俗风情,“是对象本身所处的关系和所经历的事迹……”然而,与当下已经存世的同类作品相比,郑长春表现出强烈的结构意识。作家打破了通常固有的线性叙事模式,而用一种哲学俯瞰的姿态,对历史的演进进行了横截面的主体编码。故事从道光年间三个女婿的中秋酒会对青台镇这方舞台上风云人物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的影响切入,然后以回溯的目光,再现了自第一次鸦片战争到民国抗日战争百年间青台镇的风雨沧桑。那是一种“笔落惊风雨”的历史大写意,咸丰动乱的血雨腥风,生灵涂炭;中原年馑的饿殍遍野,哀鸿横天;辛亥革命对中国国民心理的冲击;袁世凯称帝的悲剧以及军阀混战中原对乡村“殃及池鱼”式的影响等重大事件,都在作家的写作格局中获得了多侧面和多层次的展示,都因为与作品主人公命运遭际、与青台镇社会关系演变的内在和必然联系而不再概念化和抽象化,带给读者以可感可触可思的温度。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青台镇》是一部百年中国沧桑变局的艺术影像。而作家“板块”状的结构,给作品打上了浓重“伤痕”烙印。
地域性叙事新视角,赋予《青台镇》以鲜明的创新品格。这是因为,任何史诗叙事最终都要通过人物性格的变化、心理的发展和命运的起伏来完成审美表达的,“人是不朽的,这并不是在生物界惟有人才能留下不绝如缕的声音,而是因为人有灵魂……”故而,近现代中国发生的所有重大事件在作家笔下,都成为酿造故事的土壤和背景,而青台镇则成为作家美学诉求的一个内涵丰富的象征体。地处八百里伏牛山怀抱、万里茶路重要沿线,北通京津,南达湖广,南船北马,西岗东河,凭着横贯中原、四通八达的特殊地理位置,使得这里汇集了中原的起居、服饰、美食、民俗、风情、方言等文化精粹。然而,与当下某些作家一味书写乡村封闭、落后和狭隘的惰性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郑长春笔下的青台镇被涂以鲜明的时代色彩,即便是在农耕文明占据主导地位的晚清岁月,它也同外部世界发生着一种相得益彰的联系。于是,我们从作品中看到,这是一方虽然缓慢,却走向近代的土地。当外来户张东山以他农民的眼光对长子张世仁进行启蒙教育,让他习武学文的时候,这个勤学务实的农家子就明白父辈的一片心血,终于不负众望成为光宗耀祖的人物,从而把青台镇人的目光引向外部。
对于人性复杂和多面的悉心发掘,赋予《青台镇》以丰富的美学品格。在任何时候,小说叙事的核心都是“人”,都是关于人、人性和人的命运的感性书写。《青台镇》在其庞大的史诗叙事诗结构中,先后刻画了包括形形色色官员、商人、掮客、百姓等一百多位人物,都有着鲜明的个性。他们人性架构确立乃至坍塌的历程,实际上是选择生活和被历史选择的过程。
尽管如此,在传统观念深重的青台镇,讲道德、尊道德、守道德的乡约民俗照样潜滋暗长,向上、向善的力量无处不在。《青台镇》中的张家,一直保留着代际传承的家风,张东山不但自己乐善好施,而且要求自己后代守德友邻,到张世仁这一辈,更用儒家的“仁、智、礼、仪、信”给自己的五个儿子命名,“与人为善”气韵充盈于世代血脉。就是在张青屏走投无路时,依然表现出来的大格局、大视野、大胸怀,更是让一个具有正义感的草根形象跃然纸上。这种艺术追求,给予了《青台镇》以鲜明的文学性和思想性。作品所承载的儒释道精神、信仰之美、社会担当和真善价值观,都对于我们弘扬以优良传统文化为核心的民族精神和以艰苦奋斗、拼搏向上为核心的时代精神有着十分积极的意义。正如美国学者伊恩·瓦特所说:“小说背后所反映的是对时代、历史以及人的精神状态的表达诉求,这才是小说的现实走向。”(河南南阳市社旗县委宣传部 李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