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锋 || 我们卑微地活着(上)

嘉年华时光原创文学,文字爱好者的摇篮

----------------------------------------------------------

新朋友】点击文章标题下方蓝色字“嘉年华时”快速关注

老朋友】如果喜欢这篇文章,欢迎点击右上角分享到朋友圈

-----------------------------------------------------------

《我们卑微地活着(上)》

作者|刘锋

  天空中的雪花一片一片地在空中纷扬,然后轻盈的落下,今天是正月初六,节后的街道也已显出了和平时一样的,只是有许多人已经背起了行囊开始外出打工,一年一年,有些人满心的喜悦溢满在脸上,也有些人将一丝的无奈隐藏在心底。

  城市的人流在交换着彼此的方向,北方的人出秦岭往南方去赚钱,南方的人穿秦岭来北方淘金子,所以对于搞营运的车辆永远都是生意兴隆,而此刻,站在立交桥下,冒着满天飞雪背着简单的行李在等车的人群中有一个孤单的身影,那个人就是我。

  我要去的地方是个在秦岭脚跟的叫做金龙的一个小镇,这个小镇距离县城五十余公里,老家七十余公里。

  雪还在不紧不慢,纷纷扬扬,不大不小。

  客运车辆去金龙的县城班车四十分钟一趟,可是出山的长客车如金堆,孟塬,永济等总是不定时地从这里路过,票价其实都是一样。

  所以等车的人们一般不在候车室等车,都站在县河桥和洛中的那个十字路口,因为这里可以等到合适时间合适的车辆,因此我也不例外。

  车来了,是一辆外地车,这车经过金龙,车在我的前方停了下来,一个有点姿色的女人扯着渭南口音在喊:今天下雪去金龙的有顺路的赶紧上车,短途不拉。

  这时有几个和我一样背着行李的人先上了车,我看了看,发往金龙的县域班车真的还没有踪影,于是我也提着自己的行李上了车。

  心里想,坐在车里最起码比外面暖和,像这样的雪天,如果真的没有去金龙的班车,我便就要搁置在县城,朋友介绍好的工作可能就要面临失去的机会,所以我将装铺盖的包袱放在过道,换洗衣服的袋子放在货架上,找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立春的节气虽然已过,可现在却仍然有雪,过去的冬天总的来说还是干冬,连续四个月的干旱,有些坡地种的小麦早已干死,河边的和平地的也已经显出了奄奄一息的状态。

  而我之所以选择坐在窗边是想看一眼沿途过往的山和水,虽说我的心早已磨掉了所有的棱角,可临了总想寻找那感动中的一抹柔软,何况我去的地方是山沟,我的生存环境是整天要面对的机器轰鸣声,而这难得的一点宁静我又如何肯放过呢?

  客车在一个叫石门的地方稍作停留,我顺着窗外望去,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我的面前是一个小镇,只可惜不逢集,街道只走动着不多的几十个人,比起县城的繁哗这里要逊色多了。

  客车重新走动之后,我问坐在隔壁的一个男子:

  荣森厂子在哪里,是不是在金龙以上?

  男子说:不到金龙,离金龙还有三里路左右。

  于是我给那个有点姿色的操着外地口音的女售票员说到荣森给我停车。

  车在一个小山沟边停了下来,那个女售票员喊道:荣森到啦,要下车的赶快!

  我拖着被褥提着彩条布做成的袋子下了车,而看到的在不远处的一个厂子里,工厂里传出的轰鸣声,向人们展示着机器在正常运转,厂子在正常运营着。

  我拨打了朋友提供的电话号码,只听对方在吵杂声中传出(其实是吼出)的声音,他在忙着,让我顺着河边的这条土路直往里走,他过会再来找我。

  山沟的土路上,刮起的风有点刺骨,路上也呈现出一片灰色,不久前落下的那一点雪在这里的地上只是零星地摊在一块一块,对于这块干燥的土地,似乎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当我穿着手工做成的棉布鞋走进厂子的时候,工人们可能刚吃完午饭、一个个在一个大塑料盆里洗碗,而我就像一个不起眼的小丑站在那里,看着陌生的地方,听着机器的轰鸣声,心里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还好,就在我左顾右盼的时候,朋友介绍的那个人来了,他客气地问我吃过饭没有,当得知我已经吃过饭时便和我一起回到他的办公室,站在屋里,吵杂声小了很多。

  这个人说他姓木,主管生产,他和我的朋友是很好的朋友,而且从朋友那里得知我一直在企业干活,而且又做过几年财务,便准备让我做车间统计。

  不过这几天先让我熟悉环境,只干一些临时性的事情,看行不行,又补充说工资从今天开始算,我很友好的表示同意,心里便充满了对朋友的感激。

  只是木主任又说了一句话,我们这里的居住条件有点差,望能体谅,新的住宿楼还没有完工,待完工后一定安排我住到里面,现在就先找个房子将就着住一下吧。

  我们顺着一间间的宿舍找去,从没有锁的有二十平方米的房子里看去,许多都没有空出的床位。

  最后在靠近山坡的一个后门处的一间小屋里找到了一张空床,木主任随手拉亮了白炽灯泡,有点暗的房间里顿时有了光亮,我发现在一张床上胡乱的摆着几张硬纸板,而另一张床上则铺着简单的被褥。

  木主任对我说,这张床上的工人家在附近,人家一般是下班后骑车回家去,只是上夜班时在这里住,平时只有你一个人,先将就着,我还有事,先过去了,并顺手递给我一把钥匙。

  木主任走后,我将携带的行李堆放在墙角的那辆摩托车上,开始整理床铺,这张床一头用一只倒放的大油桶支着,另一头用一个废弃的配电柜支着,床或许已很久无人使用,或许是大风起时刮进来的尘土无人清扫。

  所以我用所带的擦脚布擦完,又打了盆水重新擦了一遍后,就将硬纸板铺在床上,再铺上褥子,铺上电热毯,然后铺上一张半新的旧床单,床便收拾好了。

  待一切收拾完毕后,我锁上了门,又一次站在这个我即将要生活的地方,天有点阴沉,是因为在这不久前刚刚下过一场雪,所以附近的地和远处的山都落上了一层薄薄的雪。

  我随意地走着,不知不觉便顺着渠沟到了一处山顶。

  山上有树,不是很多,多是那种被人称作是硬杂木的栲树,松树和别的树,只有零星的几颗,其余的便是一丛一丛的小灌木。

  在我的左方有一个很大的用水泥箍成的水池,一条直径约有5寸的塑料管从底部穿出,伸入厂子的一个车间,我的背后是矿渣,而在离此不远的更上一处在一条大路的尽头有一个山桠,并且用石块一层一层往里收缩着砌成了一面斜坡,我知道那是尾矿库。

  而在我的右方有一条小溪,里面有一条白色的塑料管在溪中静静地躺着。

  在一个报废的洞口的前方,有一处比较坚固的平板房,从墙上的标语“注意安全,严禁烟火”,我知道那可能就是存放油罐的地方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担着桶的女人顺着我刚才上坡的路走了上来。

  到溪水潭边时将里面的塑料管提起搁在桶上,一股清水便流了出来,可能是感觉年龄相仿,我迎了过去凭着直觉我问她:

 

  你在伙房?

  嗯。

  这水是用来做饭的?

  嗯,其他地方都没有水,附近的几个小加工厂都在这里取水,她说。

  我发现水桶里有些绿色的藻类,只见她顺手捞了出来并扔了出去,问我是不是刚来的,我说是。

  在水桶还没有盛满的当儿,我了解到这家厂子的老板姓赵,有六十多个工人在干活,这个厂子在附近加工矿石的几个厂子里面效益算是最好的。

  厨房做饭的这位厨师姓范,还有一个姓李,她们两个做着这么多人的饭,好在厂子是按人扣伙食,不存在记账收饭票。

  于是我知道了以前听说在黄龙挣钱花不出去是真的,因为这里工人的工资除过扣固定的伙食外,再就是平时到距厂子三里外的村小卖部买一些日常用品,如牙膏、牙刷、擦脸的、卫生纸、手套、烟(酒不是经常喝的)等一些之类的东西,水果是没有卖的,所以赚的钱便攒了下来。

  更重要的是这里面最大的支出像衣服是没有人刻意买的,因为穿的再好也没人看,到处是一片灰色,所以钱便省了下来。

  要求不高,欲望太小,人们平静的工作着,没有人去在乎城市的繁哗和高楼的林立,服装的艳丽和霓虹灯的闪烁。

  什么华阳的仓颉园,许多人不曾上去过,再说本身就是山里人。华阳最高的帝王大厦很多人不知道在哪里,因为这些和他们的生活没有任何联系。

  我帮着姓范的炊事员把水挑到厨房,只见另一个姓李的正在那里泡腐竹洗萝卜,说是下午吃米饭,做烩菜,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原来是木主任打来的,问我在哪里,我说在厨房,他便叫我到办公室去一趟。

  我赶到办公室,只听主任说:今天晚上十二点左右发矿,你去给照看一下,到时候跟着来的第一辆矿车上去,主要是监磅,吃完饭后你就抓紧时间睡一会,我到时叫你。

  我走出办公室看了看表离吃饭不到一个小时,我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便想着打一壶开水,再把所带的碗筷洗一下。

  当我把电壶提到厨房时,只听范师说:这里不供应开水,开水都是自己用热水器烧的,你现在先灌一壶,明天赶紧买个烧水器。

  我这才知道,在我的房间里拉的铁丝上的那个烧水器是那个人自己用来烧开水用的。

  吃饭的时候我看见了和我住在一个房间的那个男人,五十岁左右,胡子拉碴,穿着很早以前流行的劳动布工作服,深腰的黄胶鞋,一个大号的搪瓷碗,看起来有点木讷,他很友好的和我打着招呼,并说他已经下班,吃完饭后就回去了。

  吃完饭后躺在床上,望着空洞的房子,简陋的墙壁和屋顶,我的眼前不禁浮现出了许多年前我在寺耳粮站上班给峪口的一个打金矿洞子的民工送米、面、油时的情景。

  那些四川工人随便在一处稍开阔的地方整理出一块平地,就在上面用石块支锅做饭,山上多的是柴草,只是那些工人睡觉没有床板。

  他们是直接把坡上的树砍下后把枝桠砍去稍作整理便用铁丝扎在一起就铺上褥子作为床铺的,当时我是用手摸过的,我的感觉是人睡在这样根本不能叫做床的上面是歇不了,是无法睡觉的。

  可他们却一住就是很长时间,我都难以想象,难道金子就那么重要吗?

  还有那些饭,那些米是被我们以次充好的,但是绝对能吃,只是他们吵的菜,那一次偶然吃了一次,没有青菜,纯炒豆腐,豆腐是一寸见方的块子,有近一公分厚,油是很多,可我看着却真的无法下咽,可是他们却依然吃的很香,并且高兴,看不出有一丝的不快。

  朦胧中,我睡着了,待一觉醒来,我看了一下表已经晚上的十点半了。

  我便不敢再睡,我怕木主任叫我的时候我睡意正浓,让自己刚刚找到的这份工作觉得不美气,于是我便就着黄色的灯光顺手翻起了自己带来的一本杂志,心里面有事,杂志便看不进去。

  约摸有半个钟头的光景,我的直板诺基亚手机响了,是木主任打来的,他告诉我到门口的大桥上去,拉矿车已经来了,我跟上上去到大石沟的磅房去过磅。

  我极快地穿上裤子,套上棉衣,并将木主任给我找的一件黄大衣披上,拉灭灯,锁上门,极快地向大门口的那座桥上跑去,而手里攥着我那个平板诺基亚。

  哦,关于手机,我听说过这样一个顺口溜:有钱人的手机朝上翻,没钱人的手机朝下翻,平民百姓光板板,所以拿光板手机的人干工作就得跑啊。呵呵。

  大门口有门房,装着电动伸缩门,有一位五十多岁左右的男子在值班,后来听人说他姓李,此刻老李已经拉亮了大门口的两盏电灯。

  我也看见在石桥上停着两辆相同的拉矿车,一辆已经将矿卸掉,正在老李处办交矿手续,其实就是将自己所拉的矿的票据拿上让老李签字或盖章,证明自己从大石沟所拉的矿已经交到了选厂料场。

  而另一辆在等这辆车错开后向料厂开去,虽然不熟但出于礼貌,我在给老李打过招呼之后便坐上了这辆空矿车去向大石沟的磅房。

  在乡下的农村,按理说这时候早已经夜深人静,可是在这个矿区的山村我透过车窗玻璃看见许多住家户的屋子里灯还在亮着,并且柏油路上不停地有拉矿车在来来往往。

  后来我才知道,拉矿车之所以选择在晚上不停地运矿拉渣是为了躲避公路超限站的罚款,因为晚上公路超限站的值班人员已经休息,即就是那些处于半睡半醒的值班人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全当没看见。

  那些亮着灯光的农家户是因为一些人刚下小夜班,刚回到家,而一些要上大夜班的人正准备去上班,正在家里收拾着。

  在转过好几个弯之后,拉矿车终于到了金龙铺的大石沟口,司机问我找得到磅房,我说找不着,他说要不咱先到大石沟把矿装上后到磅房过磅时我再去。

  我说也行,反正我也没到大石沟矿场去过,现在虽然是晚上,去看一眼也是蛮好的,便又坐着矿车到大石沟的矿场。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刘锋

刘锋,笔名柳枫,望月楼主,陕西洛南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国学艺术研究会会员。现供职于洛南时代领域华阳老街文化旅游发展有限公司。

出版作品有《月亮里面有棵树》、《草尖上的泪珠》、《轻轻给你说》、《浮嚣中的一片净土》及主编鹿池川文丛《鹿池夜月明》。作品散见于《商洛日报》、《商洛诗歌》、《青年作家》、《消费者导报》、《中国粮油市场报》等。

《嘉年华时光》征稿启事
《嘉年华时光》作为一家文学原创平台,欢迎各位投稿!栏目设置有美食、散文、游记、随笔、小说、评论等,诗歌每次投3至5首。

 投稿邮箱:408440374@qq.com

  1、要求不违背政治内容,文字表达清新流畅,贴近生活;

  2、本微刊编辑部对来稿有修改权;如不同意删改的作者,请在来稿时注明。严禁抄袭剽窃他人作品,文责自负。

  3、来稿一律请以附件形式打包word文档发送,务必请附带作者简介一份、本人照片一张。

  4、稿费每月5号左右发放一次。赞赏即稿酬,读者的所有赞赏将全额发给原创作者。

编辑微信:408440374(嘉年华)

关注原创公众号,请扫描下方的二维码:

关注方式

★长按二维码,选择“识别图中二维码”免费关注★

推荐一个优质公众号:新陕网

扫描下方二维码免费关注


关注“新陕网”,了解三秦事。

品味秦人文化,领略新陕西!

我们致力于传播传统文化,

提倡健康精神生活!

欢迎来稿!一旦录用,稿酬丰厚!

欢迎点击右下角蓝色字「写留言」参与评论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