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卿 || 怀念那片桦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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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那片桦栎林

作者|孙传卿(陕西商南)

  二十多年前,我的家乡有一片成百亩密密麻麻的桦栎林,漫山遍野的桦栎树包围着古老的村庄。

  我家房前屋后更是绿树掩映,林鸟出没,每天出门就能看到波浪起伏的绿色诗章,免费欣赏森林天籁交响乐,呼吸天然氧吧,那片生机盎然的林海伴我度过了美好而难忘的童年时光。

  在我读小学时,每天早上走在遮天蔽日的绿荫小道上,沐浴着温暖的晨曦,去四里外的学堂上学。

  春季放牛,桦栎树片片新芽闪动着灵动的精光和油油的绿意,堪称上等佳肴,瘦牛吃了长膘快,牛犊嚼了体健壮。

  夏季树林更成了乐园,我和小伙伴们在里面掰食用蘑菇,拾捡地皮菌,摘野生木耳,采灵芝药材,用木棍捕蛇,爬树掏鸟蛋捉知了,或戴上绿色花环跟伙伴们伪装打“埋伏”。

  那时农村普遍买不起二胺尿素和氮钾复合肥,深秋父母亲就带领我们把桦栎树落叶扫起背回家垫猪圈暖牛棚,发酵后作为农家肥上地增加亩产。

  躺在林间金灿灿的落叶上从高到低就像坐滑梯,扫树叶时偶尔扫出来一两个红彤彤的小柿子,那是松鼠为过冬贮藏的食物,我们竟不劳而获地厚着脸皮边吃边窃喜。

  疾风掠后,成熟的橡子、橡壳落一地,姊妹几个就用竹篓、箩筐装回来晒干卖了作为勤工俭学。

  有时地上没货,我们就搬大石头撞树,饱满的橡子顷刻间如子弹头袭下来,若躲闪不及头顶就有可能“中大奖”。

  雪季,桦栎林静谧而热闹,被抢了柿子的松鼠不计得失地空着肚子在枝头追逐嬉戏,喜鹊和别的鸟类也纷纷走出巢窝相互问好献媚,白皑皑的雪块打着转从空中嗖嗖落下,不小心很可能百发百中钻进树下顽童们的脖子里。

  寒冬,家家在土屋中烧着桦栎树疙瘩取暖,“烤大火,吃大馍”,有时火苗旺到一米多高,还带着“笑声”,大人会说这是中午家里要来客人的征兆。

  来串门唠嗑的长辈们坐在火炉旁一边喝着滚烫的酽茶,一边抽着旱烟袋,女人们纳鞋垫做针线活,或纺织龙须草绳子,说笑声有时传出窗外,会惊羞桦栎树梢上那一对对卿卿我我的大自然生灵们。

  那时村庄的左邻右舍都很纯朴本分,思想简单,帮忙不要工钱,相互借东西很方便。

  农闲的早上,若端着红薯糊汤碗串门子,东家会赠一勺辣椒,西户夹一筷子腌白菜,轻轻松松、津津有味地吃它一个小时。

  春夏秋冬,年复一年,家乡的那片桦栎林顽强地吮吸着大地母亲的营养,繁衍生息,蒸蒸日上,描绘着一幅幅多彩的画卷,刻录着村庄二十户农家的心情和生活,书写着古老的生态文明。

  小时候听外婆和妈妈说,桦栎树浑身是宝,树枝、树干、树根可以用来烧柴做饭、绿化环境和固土保墒,树叶可用作农家肥,橡壳可提炼橡胶做解放鞋,橡子可提取淀粉做保健食品凉粉,旧社会好多人靠它充饥保住了性命。

  家乡那数百亩桦栎林在繁茂中美丽,在沧桑中蓬勃,其中几棵大树已历经两个世纪的洗礼,被当地人称为“绿色文物”,据说这些成片的“精灵”能够有幸完整保存下来,与家乡历史形成的严格的村规民约分不开。

  星转斗移,时过境迁,上世纪九十年代,桦栎林原有的宁静和美好被打破了。

  进村的路通到了林区,拉锯声、砍斧声、吆喝声在山林回荡,小四轮、“扬叉把”喷着浓烟把锯倒的树装上车拉向远方。

  一个个炭窑竞赛般拔地而起,冒出的黑烟在林间袅袅升腾。继而,“先进技术”传进山村,大规模破坏山林粗放式种植木耳和香菇。树木在减少,植被在稀疏。桦栎林在逐渐消失。

  每次回老家,看着丧失殆尽的桦栎林,我的内心充满苦楚和哀痛。

  因为那片桦栎林凝聚着我多少乡情和乡愁,是我童年生活的乐园和终生的心灵寄所,更是家乡人共同的精神家园和历史财富。

  每当看到家乡生物丰富的母亲河被泥石流无情淹没而干涸无形时,每当抬头望见高压铁塔上迁移来的鸟巢在风雨中经受危险考验时,我的心在流泪。

  青青桦栎林,悠悠故乡情。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我和女诗人舒婷的心脉是一致的,对树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哦,家乡的桦栎林,你是我一生的牵挂,我永远怀念你!

  

作者简介
 孙传卿

  孙传卿,男,汉族,中共党员,1977年8月出生于商南县,大学文化,陕西省作协会员。现为商南县委外宣办主任。

  14年间,累计在中省市30余家报刊杂志和网络媒体刊发通讯、消息、言论、报告文学等体裁的新闻作品和诗歌、散文等文学作品2000余篇,计200余万字。

  曾先后荣获省、市、县“优秀通讯员”、“最佳通讯员”、“优秀新闻工作者”、“宣传工作先进个人”、“十佳记者”、“好记者”等荣誉称号120余项,共荣获商洛新闻奖20余篇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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