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云馆重校影抄《李商隐诗集》

“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崔珏
李商隐在生前已极负盛名,天下文士皆以其为偶像,崔珏的感叹可作为代表。他的诗集在晚唐有一个三卷本的《玉溪生诗》流传,《新唐书·艺文志》中有著录,但这个本子到北宋似乎已经不传。故而至今流传的所有李商隐诗集应该都是北宋重新编撰的本子的后裔。北宋西昆体的创始者翰林学士杨亿(传为李白的诗“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原作者)曾于景德年间(998~1007)说“偶得玉溪生诗百馀篇,意甚爱之,而未得其诗之深趣。”后来他努力寻求,共得五七言诗、长短韵歌并杂言共五百八十二首。同时代的钱若水从浙右得到四百馀篇,二人搜求的诗去其复者,义山诗总数与现存义山诗五百九十馀首应相去不远,杨亿、钱若水二人搜集的李商隐诗构成宋本李商隐诗集的基础。至宋仁宗庆历元年(1042)年王尧臣编纂成书的《崇文总目》已著录“李义山诗三卷”,可知李商隐诗集的编定及刊刻最迟不晚于庆历元年。
据宋代公私著录,宋朝李商隐诗集有以下几种名称:
《李商隐诗集》三卷(《宋史·艺文志》著录);
《李义山集》无卷数(尤袤《遂初堂书目》);
《李义山集》三卷(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
郑樵《通志·艺文略》著录《玉溪生诗》一卷,与《新唐书·艺文志》著录同名而异卷,后世亦无此名称之抄本、刻本,故宋代李商隐的诗集实际仅有上列三种版本。
今宋本皆已不传,仅有《李商隐诗集》三卷本的清初影抄本传世。此影抄本每半葉十行,行十七字,白口,左右雙邊。 上中下三卷,收诗五百九十五首,包括卷下《井泥》后注“续新添二十六首”,始《夜思》,止《安平公诗》。据影抄本的避宋讳,“曙”“讓”不避,前人多以为底本宋刻乃宋仁宗刊本。惜此影抄本影抄时新增讹误颇多,失宋本面目。所幸明末绛云楼主人钱谦益收藏此宋刻原书,曾以此宋本来校改家藏抄本,此即所谓“校宋本”:以某一个本子为底本,以宋本的文本为准,改写底本或标出异文。
本次影印的就是这个“校宋本”。底本为钱谦益家藏抄本《李义山诗》三卷,钱据北宋刻《李商隐诗集》三卷校正之,使之成为接近宋刻面目的本子,属于下宋本一等的善本。只是由于钱谦益直接在底本上进行改笔,大部分看不清底本原字面目,且使得整个书面非常不利于阅读,因此溪云馆以极大的精力特别处理,从全书中寻出同字径直替换,被替换之字原有钱氏大字书于天头,可知校改痕迹。如此处理使得整个版面整洁美观如一体,并恢复宋本面目。
当然,经过溪云馆主人仔细校勘,发现钱谦益所据的北宋本亦有零星讹误,反而其家藏抄本有正确处(家藏抄本《李义山诗》与宋代著录《李义山诗》何种关系其实值得探讨,也许是其中一支传本,故与《李商隐诗集》互有胜负)。如卷上《筹笔驿》“他年锦里经祠庙”的祠,抄本原作“祠”没错,“影抄本《李商隐诗集》”与钱谦益改笔俱误作“初”,应是刻工之讹误。因此之故,本次影印,似此等处,并不依照宋本改字,而恢复正确原字,并在天头以小楷注明。
另外,钱谦益校勘时有疏略,抄本有误处,钱并未据宋本改正,如卷上《赠庾十二朱版》“固漆投胶不可开”之“漆”抄本误作“膝”,而影抄宋本《李商隐诗集》正作“漆”,因据改,并小楷注明于天头。由于此书目录原缺前两页,溪云馆据正文配补;最后《安平公诗》缺半首,倩董倚桥老师仿明抄原字体,以影抄宋本文字补抄完整。可谓不留遗憾。同时这个本子并没有像别的本子收录杜牧《赤壁》在内的他人之作,更接近李集原貌。
本次线装影印,以精制玉扣纸为内页,真丝绢面为封底,精细蓝布为函套,董倚桥老师题签,一函四册,27×17cm开本。仅限量印制120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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