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318 李牧出山——秦国东进统一中国的一大麻烦

李牧以退为进大破匈奴以后还是受到赵王的重视的,赵王之后也委以重任。在秦始皇三年(公元前244年),李牧率领自己的部下攻击燕国,占领了武遂和方城。也正是因为这一件事,两年之后(也就是公元前242年),燕王姬喜展开报复,命令剧辛率部进攻赵国。而赵国派出了庞煖(xuān)奉命迎击,斩杀剧辛。

这段历史之前也为您说过了。可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从那以后,李牧的名字似乎消失了。按理说,李牧这个将军能打能守的,对于每况愈下的赵国来说,绝对属于好使好用救星级的人物。可是直到公元前234年,也就是韩非到达咸阳做间谍的那一年,几乎整整十年间,我们就没看到李牧再做什么事情。直到这一年,秦国大将桓齮(yǐ)从上党翻越太行山,攻取了赵国的土地赤丽、宜安,对赵国首都邯郸形成包围的态势的时候,李牧才再次出现。

这个时候我们才意识到,哦,李将军还健在呢。问题是,赵国和秦国都开战好几年了,损兵折将打得痛苦不堪的,这几年李牧干啥去了呢?这个问题有点不好回答。在史料当中没有明确的说明,我们只能根据一些琐碎的材料猜测,这几年李牧是被赵王迁雪藏了。李牧打匈奴成名的时候,那还是赵悼襄王在位的时候。现在赵悼襄王没了,他儿子赵王迁上来了,李牧一下就成了前朝的老臣了。贵为赵国第一战将,在新王面前似乎他并不受欢迎。

早在赵王迁的老爸赵悼襄王迎娶邯郸倡回自己的后宫的时候,李牧就向赵王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坚决反对赵王娶这个来路不正的女人。他的原话是说:“不可。女之不正,国家之所以覆而不安也。此女乱一宗,大王不畏乎?”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老大,你想娶这个女人不行啊,这个女人来路不正,会造成国家的动荡和颠覆的。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乱了自己的江山社稷,老大您就不怕呀?

赵悼襄王当然不怕啦,因为在美女面前,其他东西都是浮云。美女白花花的在自己面前一晃悠,软软的耳边风一吹,赵王早就什么都忘了,除了担心自己的身体顶不住之外,其他啥也不怕了。自古以来清官难断家务事,一个外人说人家夫妻俩之间的事,你在别人老公面前说人家老婆的坏话,这样的闲言碎语迟早会传到人家老婆耳朵里去的。很快,邯郸倡就知道了李牧说的话。

咱们以前提过邯郸倡,那绝对不是一个寻常的女子,是非常有心计的,后来先后扳倒了王后太子,又把自己生的儿子扶上王位,可见这个女人能量大得很。她的儿子即位以后就是赵王迁。赵王迁的老妈是邯郸倡,而李牧曾经鄙视过自己老妈。哦,好你个李牧,好说不说,居然骂我妈来路不正,什么意思啊,你这不等于说我赵王迁是野种嘛!有了这样的过去,赵王迁怎么可能喜欢李牧这个人,所以,在过去的十来年时间里,李牧被雪藏其实并不缺乏理由的。不到火烧眉毛迫不得已的时候,赵王迁是绝对不会再想见到这个倚老卖老的将军。只有在秦国人疯狂的进攻赵国,赵国抵抗不住、损兵折将、节节败退的时候,赵王迁才不得不把李牧再次请出山。

哎,你别说,李牧一出马确实与众不同,还真对得起自己的那张脸。他用自己的战绩告诉全世界什么叫高手,什么叫功夫深不可测。本来吧,过去这几年,秦王座下刚刚初出茅庐的大将军桓齮风光无限,指东打西的,从上党翻越太行山,攻取赤丽、宜安,对邯郸形成包围之势。对于秦王来说当然是大喜过望,连续几年都让桓齮夺得了秦国将军最佳新人奖。只是桓齮的运气不太好,一切刚刚只是开了个头,他就碰上了李牧。关键时候李牧上场,这个人的存在,让秦国东进统一中国碰上了很大的麻烦,就像一个人在加速跑的时候,路上突然磕到一块石头,一跟斗摔下去,这口气差点没喘过来,口吐鲜血地回家休养去了。

公元前233年,秦国名将桓齮斩杀赵军十万以后,西出太行山,威胁邯郸以北,想在邯郸以南漳河流域秦国占领区,一起形成对邯郸南北夹击的态势,邯郸危在旦夕。这个时候,李牧奉赵王迁的命令率领主力军南下解救。李牧率领的二十万是北军,以前是边防军,在匈奴战争当中获得了胡骑的大量的补充,机动性很强,而且在北方天寒地冷,自然条件非常糟糕,所以这一支北军强悍的体魄那是不用说的。在代郡草原放牧策马狂奔,北军个个都有娴熟的马技,拿现在的话来说,这明明白白就是一批来自北方的狼,而且这些骑兵骑的代马也非常好,闻名于天下。所谓的代马,指的就是代郡这个地面上出产的马。

很快,李牧率领的军队到达了邯郸以北(也就是今天的石家庄地区),依托宜安城深挖洞、广积粮,据点死守。来到这儿,李牧又把秦国人当成了当年的匈奴人,使出当年在北方边境当后勤主任的老招数,指挥大伙儿加紧修筑工事,迷惑秦国人。

秦军将领桓齮觉得,这李牧根本就是在模仿当年长平之战的廉颇,坚壁不战,消耗我们秦国人是吧。桓齮也不是没办法,作为秦国冉冉升起的将星,没点实力,都不好意思出来混的。桓齮微微一笑计上心头,他决定分一部分兵力,离开李牧坚守的宜安城,改去袭击赵国的另外一个重要的据点——肥下,引诱李牧来救肥下。只要龟缩不出的赵国主力一出宜安城,在蜿蜒的道路上赶去救肥下的时候,秦国人就可以两侧包围,一拥而上,前后夹击,展开决战。自己的人数多,对方的人数少,吃掉李牧,搞一次长平之战的翻版,那跟玩似的。

桓齮的这种做法,拿现代的军事理论来讲,那就叫调动敌人获得战场的主动权。这种战争的思路,到了后来毛泽东这儿就成了围点打援。这也是解放军用得非常纯熟的一种战术,非常的好用,但凡是攻坚战,或是啃硬骨头啃不下来的时候,用这一招一定能奏效。驻守肥下的赵国军队的将领一看,秦国佬把主攻对象移到自己这儿来了。自己才有几斤几两,不可能扛得住,赶紧派人去求救。没想到,救兵到了李牧这儿,却被一口拒绝了。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整个中原的上空就像沸腾得发了狂一样,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狂风怒吼、墨云如沸。绵绵不绝的雷声,早已把不知多少生灵吵得夜夜无法入眠了。在这个如同末日即将降临的日子里,在宜安城,奉赵王的命令率领边防军主力和邯郸派出的赵军汇合以后的李牧,却只在宜安附近和前来攻城的秦国人大眼瞪小眼,根本就没打算和秦国人对阵。

然而李牧虽然沉稳得像磐石一样,但不代表所有的赵国将领都像他一样的稳重。所以眼看战机即将逝去,从赵国来的赵葱终于忍不住要来问一问,为什么李牧不肯出战了。光看赵葱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个将军必定是贵族子弟皇亲国戚,所以他也没客气,上来就对李牧说:“将军,秦军连番作战,想必已经疲惫不堪,我们这里以逸待劳已久,为什么我们只顾修城堡,像个乌龟似的不敢与他们决战?如果不抓住战机,一旦秦国人喘过气来,再想吃掉他们就难了。”

听了这话,李牧微微一笑:“赵将军此言差矣,秦国人连番获胜,士气正旺,如果我们仓促迎战,很难取胜,况且敌众我寡,所以我才决定在这儿拖死他们,找准了机会,再出去反攻。”稍稍一停顿,没等赵葱再问,紧接着又说:“赵将军只需耐心多等几天,就知道结果了。”赵葱眉头一挑,有点不信。虽然自己心里有点不服气,但是以李牧的才能,既然能这么说,想必他心中已经有数了。

就在这个时候,营帐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高亢的请奏声。李牧赶紧移开话题,喝一声,“传!”传令兵很快就进入营帐,先向在座的所有人行了个军礼,随后开口说:“禀告将军,我军派出的观察哨斥候传回消息,秦军不知为何有一部分撤军而去,前往肥下所在的方向。”李牧一听,心中一跳。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在旁边的赵葱禁不住就喊出声来,“秦军不战而退,反而去了肥下?”话音一落,立刻转头看李牧,“将军,还请将军快快发兵阻止秦军,否则,邯郸城危险哪!”

李牧倒是不慌,沉吟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哈哈,赵将军不必如此惊慌,敌攻而我救,是致于人,是兵家所忌。桓齮率领秦军主力不攻我们转而攻肥下,那不过是因为发现啃我们这块骨头啃不动,想企图诱使我们离开营寨前去肥下救援,等我们脱营之后,将我军主力歼灭于路上。”在这里要解释一下,李牧说的“敌攻而我救,是致于人”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如果敌人攻击一个地方,我就要去救一个地方,那是把主动权交到了敌人手上,是兵家大忌。自己的军队怎么能被敌人随意调动呢。

李牧拒绝营救肥下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肥下城里。驻守肥下的赵国将军听了,三观被毁,以往树立的什么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通通被毁灭了,破口大骂李牧不是个玩意儿,坐视不救,听任自己的子弟兵被秦国人吃掉,骂到最后,鼻涕眼泪都给骂出来了。可是骂人有用吗?骂人有用的话,要警察和军队来干什么呀。万般无奈,只能哭着下令驻守肥下的赵军,整顿兵甲写好遗书,准备在肥下和秦国人拼个你死我活,玩玉石俱焚,死给李牧看。

秦国人很快就把肥下给包围了,秦国士兵可不管守城的是李牧还是木头。在他们眼里盯着的是赵国士兵的人头,砍一个人头回去就升一级爵位,那是拿来当饭吃的啊!城下秦国士兵拿着巨大无比的盾牌,抵挡城上像下雨一样射下来的弓箭和抛下来的石头,而步兵方阵隐藏在大盾牌后面慢慢推进,一步一步逼近了肥下城城墙的根基。在这里,他们并不急于往城上爬,而是拿出自己带来的工具,在城墙根底下开始挖坑,然后再把这些坑连在一块儿,最后挖倒城墙。

城上的赵军急呀,一旦城墙被挖毁了,城里立刻就会变成一片火海。城上的赵军拼了命地往坑里扔东西,石块、木头,实在没东西扔了,连人的尸体也扔下去填坑,同时用大锅煮好了开水,日夜不停地向城底下浇过去。射箭射不死你是吧,那行,我用开水烫死你。

一时之间,肥下城的攻坚战打得热火朝天,日月无光。而在这个时候,远在宜安城的李牧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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