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印珍丨搬家
搬家
作者:张印珍
提起搬家,现代人总是伴着幸福,那是乔迁新居。
那年村里干部为了怕村民私藏粮食,准备办大食堂。就是每家每户都不烧火做饭,都到大食堂里打饭。来个全村大搬家。我们搬到的村西头人家的住宅。据说这户人家去了天津。还听说这院子里大树上吊死过我村的一个地主。这宅子三间大北房,房子是八条腿。什意思呢?就是这房子不是全部用砖建造的,前后有八条用砖砌的,门框前后对称,四条,四角前后对称四条,就是八条墙砖砌的,有了八条腿,房子不但坚固,更像一个人一样眉目有神。墙,土坯砌的,然后用麦秸泥抹几遍,然后用白石灰抹几遍,看上去挺讲究。也证明这家人是殷实人家。
这院子分前院和后院,只是前院和后院相隔的墙坍塌,看上去像一个大院子。
就是这长长的院子使我晚上在月光下和小伙伴们捉迷藏后,却不敢一个人回家,总是大声喊娘——娘——,让娘来大门口接我。
这不是我自己的家,怕当年吊死的地主闹鬼,怕怕怕!所以种下了到现在心情容易紧张的病根。
是啊,那时爸爸在承德国营食品厂上班,也饿,自顾不暇。娘去村里大食堂剁野菜,才算出工呢,可以打回来野菜粥给全家吃。大哥饿得到齐齐哈尔去了。二哥在县二中读书,饿得跑回家抓老鼠烤了吃,吃了再回去。我三哥还小够不上劳动力,只能背着筐去地里捡翻地翻出来玉米根须晒干当柴烧。
家里只剩我和妹妹。妹妹不懂事。冬天冷,总哭着说,我要盖皮褥子,要盖皮褥子。我的任务是看妹妹,就说小英小英你别哭。她说,不哭干嘛呢?哈哈! 逗得我笑得直颤抖,真是的,不哭你玩儿呗,干嘛一定要哭呢!
记得那冬天很冷,阴天,心理只怕鬼,内屋的门吊着蓝色的棉帘子。妹妹在炕上盖着皮褥子,我站在炕根下陪着她玩儿。一个沙包扔来扔去。可是却听到外间啪啪地有动静。吓得我头皮都炸起了。只得大着胆子掀开棉帘子看一下。不看不死心,一看心要死。外间灶塘口一片火!说时迟那时快,我一看外间地上一盆水,就端过来浇灭了火。正在心魂不定之时,院子里东厢房做柴棚的屋顶上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陌生男人。我却见到救星一样对人家说,我外间刚才着火了——,那个陌生男人就哼哈地走了。
柴棚子里来了个小花猫,黄白花的。它第一次来却不知从哪儿叼来一块猪肉。这下正赶上回家的二哥看见了,从小猫嘴里抢下那块猪肉。娘给我们猪肉炖白菜吃了,那可是比做美梦还幸福的事。几年不见荤腥的我们,解馋了。
村里人知道我爸爸能寄点钱来,我大哥在齐齐哈尔也能寄点钱来,这就不太平了。那个晚上可真够吓人的,漆黑不见五指的夜晚,九点钟左右吧,煤油灯还没吹灭呢,大门就被人在翘门拴。咕喽喽,咕喽喽——。我娘叫我三哥,小立儿——快去看看,小偷来了。我三哥拿着一根扁担就追出去了,那小偷就跑到右边深深的胡同去了。
又过了几年,我们就搬回自己家里,因为做大队食堂做的,屋顶熏烂了,我大哥回来重新换了。我那颗漂泊的心才定下来。
我才大点了,我会纳袜底儿了。娘一边纺线,我一边在煤油灯下纳袜底儿。我娘给我唱歌:“手拿着手榴弹,瞪着两只眼,打败了侵略者狗强盗,我们冲向前”,现在还历历在目,哈!
娘说,小珍去小店里买点红烧肉吧。一块钱的,一块香干这么大,切成薄薄的片,那浅紫红色的红烧肉啊,弹性十足,香味扑鼻。可醉一生!
现在乔迁新居的人大有人在,却和当时我们搬家不同。美食样样都有,可味道总是比不过那年小猫叼来的猪肉香,也比不过当年我故乡小店里那一小块的红烧猪肉香啊!
文/张印珍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张印珍,网名觅真,50后,河北沧州人。现为宁波作家协会会员,曾有10多万字的散文发在《文学港》《梁祝》等杂志。曾出过两本散文,《心灵花园》《花开的声音》。近两年爱上小诗,已经在平台发表了300多首小诗。被贵州作家网选入2016年鉴3首,几十篇散文被《金秋文学》推进百度。世界诗坛选用100多首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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