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故事】张国英《寒冬春意》
文/张国英
【作者简介】张国英,甘肃民勤人,中学教师,爱好写作,常有诗歌,散文,短篇小说在各类刊物和网络平台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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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嫙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定定地看着窗外,窗外有一棵不知道名字的树,干枯的枝桠在寒风里摇摆着。不知道下一个春天能不能开花,它看上去那么苍老,昨天夜里似乎还听到过干枝断裂的声音,就像自己前天跌倒时那声惨叫,没有预兆地,撕心裂肺地疼痛。
黄妈推门进来,手里提着开水壶和洗好的水果,看到女儿发呆的样子,直摇头,嘴里开始唠叨:“当初不让你跟那个半调子,你死活不听,如今倒好,人都瘫到医院里了,还整天价上班上班的,好像那单位没他就转不开似的。”
文嫙扭回头,打断了母亲的话:“妈,您就少说两句吧,这几天降温,人家交警大队全员出动,一个都不许请假,强生整天价站在那大马路上,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黄妈嗔怪地看一眼女儿:“你就是这样,光知道为别人着想。你身体好也就罢了,累了就累些。可如今是钉在床上不能动了呀,这老赵家也不管不问的,太不像话了。”
文嫙赶紧摇手:“妈你快别说了,叫外人听见笑话。我婆婆去北京给小姑子哄娃娃我是同意了的,毕竟小姑子没婆婆嘛。我公公昨儿个还叫人带了鸡蛋和羊肉来,养那一大群羊啊鸡啊的也确实走不开。我这不是有您在呢嘛!”
文嫙一撒娇,黄妈的心就软,这一招从来都管用。黄妈叹口气坐到床边上削苹果:“你爸一个人也还好,管他吃不吃呢。可带着小宝儿,叫人不放心,谁知道能不能管好孩子。昨儿个打电话跟我说小宝儿一看见穿制服的就叫爸爸,听得我都心疼。”
母女俩一说小宝儿,眼圈都红了。文嫙也想孩子,才两天不见,心里却感觉像隔了好久好久。也是因为没有孩子咿咿呀呀闹,她才觉得心里空得难受,比腿骨骨折的伤还难受!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小脑袋从外面探进来。“小宝儿”,黄妈和文嫙同时叫了出来。黄妈快步过去抱起小外孙就是一顿亲,小宝儿咯咯地笑着,奶声奶气地说:“姥姥,我想妈妈了,是姥爷带我来的。”
黄妈看了一眼外孙身后的黄伯说:“我还以为我不说你就不带小宝儿过来呢。”
黄伯笑笑冲着女儿说:“我想着嫙儿也想娃娃,看看小宝儿心情好了,伤也好得快些。”
文嫙含着两汪眼泪笑着把手伸向小宝儿,黄妈把小宝儿放到女儿跟前,自己也转身抹起了眼泪。小宝儿凑过去亲亲妈妈的脸,又伸出小手帮妈妈擦眼泪。问妈妈:“妈妈是不是很疼啊,宝儿看到爸爸了,就在刚才,爸爸可神气了,所有的车都听他的。我给你学学,你看了腿就不疼了。”说完,宝儿向后退出几步,学起了交警指挥交通的样子。看着孩子像模像样的表演,大家都笑了。
护士进来了,一边给文璇打吊针一边叮嘱千万不要动。说医生交代了骨折的地方就在大动脉附近,骨头碴子稍一偏就会引起不堪设想的后果。一家人记下了。临出门,护士又说:“正好你们人多,医生要家属过来取一下病历单呢,病人的费用好像也用完了,麻烦家属去交一下款。”
黄妈赶紧起身找女婿昨天留下的银行卡,叫黄伯去交费,自己往医生办公室去了。
大家都出去了,小宝儿嚷着口渴,要喝水。文嫙伸了伸胳膊,够不着床柜上的水杯。小宝儿赶忙说:“妈妈别动,我自己来。”就向前跑去,却没注意脚边的开水壶,一脚绊到壶上,开水壶“呯”地一声炸碎,小宝儿吓得尖声哭起来。文嫙不知孩子是不是烫着了,一紧张从病床上滚落下来……
医生,护士,轮床,手术室,文嫙第二次进了手术室。
黄妈直抹泪,黄伯直叹气,小宝儿小脚上溅到开水了,医生已上过药,他抬着小脚也不说疼,乖乖地坐在姥爷的怀里。
过了许久,手术室门开了,护士匆匆走过来说:“病人需要大量输血,血库的血存紧张,家属赶紧想办法。”黄伯说抽我的,黄妈说你糖尿病,我低血压都不适合献血你忘了,赶紧打电话叫强生想办法。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三十分钟,四十分钟……寂静的走廊里全是黄妈黄伯的焦急。五十分钟,五十五分钟,走廊另一头终于传来脚步声,一个,两个,三个……是十几个精壮的小伙子,他们还没来得及脱下交警制服,冬天的阳光从走廊的窗户照进来,给他们每人都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色。
黄妈这才敢哭出声来:“我女儿嫁警察是对的!我女儿有救了!”
(图片来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