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小说连载】刘宏宇《脑电波——临终记忆》

《阅读悦读》2018年5月热文榜(附奖励办法和标准)

文/刘宏宇

【作者简介】刘宏宇,常用笔名毛颖、荆泓。实力派小说家、资深编剧、北京作协会员,“夏衍杯优秀电影剧本”获奖者。著有《管得着吗你》《红月亮》《武王伐纣》《深水爆破》等多部长篇小说。主笔、主创多部影视剧本,其中《九死一生》(30集谍战剧)、《危机迷雾》(38集谍战剧)已在央视、北京大台播出,《婚姻变奏曲》(30集情感剧)、《阿佤兄弟》(电影)已拍摄完成。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第六章        临终记忆

19

莫明:

最终,我还是看了从“王山”坠崖死者遗留的脑组织上“读取”到的脑电波“解译”。因为之前已经听她们好生分析了一通,故而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里面没有瑶瑶,也没有我,更不觉得有什么。

按说,我不是对死亡无动于衷的人。也可能是“读心机器”让我变了。或者是,对这桩死亡的恐惧,都已经留在了刚出事时候的“王山”崖台。

我希望是后者。

我发誓,再也不去“王山”,或者随便哪座山!

齐妙:

“王山”坠崖事件,我不知道,如果当时我在现场,会不会另外有所发现。

但即便错过了亲临的机会,我也发现,“读心机器”除了睡眠、被催眠那样的“类睡眠”、昏迷,还能清晰读到第4种状态下的脑电波。我称之为“临终记忆”。

同样意识到这个情况的小明,喜欢称其为“脑电残波”。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人在濒死甚至死后短时间内最后发出的脑电波,能成功被“读心机器”读到!

不管怎样,我都认为,这是个新进展。哪怕是之前就有现在才发现的功能,都值得高兴。

莫明:

“临终记忆”也好,“脑电残波”也罢,都不是我的目标。

“读心机器”一开始的设想,直接就是针对正常脑电波。当然,后来发生那么多事,是我把问题想简单了。

老实说,不管妙姐怎么鼓励怎么赞,我还是不能从“鬼上身”的困惑里完全解脱出来。好不容易出去一趟,说是散心,又出了人命。

我不记得“读心机器”研发之前,经历过什么人命。就便同一屋檐下住着妙姐这么个大侦探,我好像也没直接面对过人的生死。

所以,我很觉得,“读心机器”真的有点儿“邪”。本来好像恢复了一些信心;可“王山”之行回来后,我又有了那种“终结”它的念头。而且,好像,这念头,比之前更强烈!

白莹:

“王山”回来后,在同心苑莫明的工作室“体验”了娜娜最先“读”到的“坠崖实况”,我才算真正感受到了“读心机器”的神奇。一个摔死的人,脑仁儿都从脑袋瓜子里蹦出来了,“读心机器”居然还能搜到“最后的”脑电波!“神器”啊!绝对的!

我特想知道,如果脑子没摔出来,还在脑袋瓜子里,人要是快死了,或者刚刚死,是不是也能用“读心机器”读出“最后的”脑电波。

许娜:

莹莹缠着我问很多关于脑子的医学问题。她也是学医的,我俩其实懂的差不多。

我知道,她除了想从我这儿发掘理论以外的实际性质的经验,还有另一层意思——通过这样喋喋不休的讨问,给她心里的某种想法不断加分、打气!

我知道她想什么。

不是因为我聪明,而是因为我太了解她了!

白莹:

娜娜应该能猜出我的想法——如果能用“读心机器”去“读取”到人临死前甚至是刚刚死后的脑电波,了解到这个人最后的想法,那不就是等于“捕捉”了“临终记忆”么!

“临终记忆”!应该是个商机吧……

莫明:

其实我知道,就此终结“读心机器”,并不现实。

就算没有妙姐那番苦口婆心加丝丝入扣,我也明白——简单点儿说,当下,除了“读心机器”,我手头和脑子里,并没有别的项目,无论是成形的还是一点点想法、“冲动”。

再说明白点儿,“读心机器”没个“终了”,我完全可能没心思去想别的。

我自信,对自己这点儿了解,还是有的。

可怎么才算“终了”呢?

肯定不是什么3种还是4种非正常状态下的“精确读取”。

到现在,如果说,不能放下的话,我仍抱定“精确读取”并“真实解译”正常脑电波的“终极目标”。

为什么?为什么要读取并解译出人在正常状态下的脑电波?

当然,是为了知道人的想法。

为什么要知道?

控制?参透所有人的内心,假装自己是上帝?不是!都不是!

这个世界太不诚实了!

确切说,是这个世界造就的人类,太不诚实了!

为什么人们会撒谎,会尔虞我诈?

你也许会说,是生存的需要。

难道诚实就不能生存?

你也许会理直气壮地说,我愿意诚实,可别人呢?谁能保证人人都诚实?或者说,谁能保证,人人都不会说谎?

这就是了!

这就是我认为的“读心机器”的“终极价值”!

好比原子弹,拥有,未必使用。

叫什么?核威慑!

“读心机器”,我理想中的“读心机器”,相对比来讲,可以认为是“诚实威慑”!

你想撒谎?想骗人?想那些不该想的肮脏的、无耻的、流氓的、邪恶的……

只要你“想”了,机器就能“读”出来!就能揭露你不愿意、不敢、万万不能让人知道的思想!

如果你还打算好好活着,最好的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出路”,就是不想那些不该想的,不妄图撒谎!

如果真有人想试试,“读心机器”一定会给ta深刻教训!

深刻得这辈子再不敢来第二次!!

想想看,有了这样的“威慑”,世界会不会诚实许多,干净许多!?

想想看,这样的“威慑”下,人们是不是有可能,在经历了漫长的“被动约束”之后,慢慢地、主动地、习惯性地,归于“诚实”和“洁净”……

每每想过这么一转,我的信心就又会回来。

不管他们怎么想,怎么认为,怎么希望,我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

我不敢说这想法有多“伟大”,但至少,应该还算“正能量”吧!

所以,为了这个“正能量”的“终极目标”,我还是会坚持下去,并且,把精力、目标,集中针对正常脑电波。

目前的机器,不是采集不到正常脑电波,是采集到解译出来读不懂、变换太快,有如高速演变的“离散函数”。

肯定有办法能把“离散函数”转化为“确定函数”。

单方向的努力,肯定很难,很盲目。如果能“两头着力”,情况就会大大不同!

我忽然脑洞大开!

“两头着力”!那另外的一“头”,可以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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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妙:

小明很私密地跟我讲了他“两头着力”的新想法——“两头”之一,是“读心机器”当下能“读到”却“解译”不出连贯的有逻辑的内容的正常脑电波;另一“头”是被“读取”的人“大约”的“真实”思维。

理论上,有了这“两头”,“解决关键”,就可以聚焦成用电脑程序的方式将它们“连通”起来。

这样的话,得到“大约”的“真实”思维,成了前提性步骤。

小明想的是,以包括我在内的几个知情人为目标,随机搜取我们的脑电波,然后马上让被搜集者“诚实”地讲出刚刚想了什么。得到的答案,结合当时环境,就形成可以参照的“大约”的“真实”思维。当采集达到一定数量时,就能构成他说的“分析模型”。

我承认,这是个好办法。

但我提醒他:这个想法是“工程师”式的,未必能很快达成比较理想的状态。

要知道,人的思维、情感,相当复杂,有时候自己都不能控制。

让人自己去揭示“真实”的思维,哪怕是“刚刚”的,哪怕面对非常熟悉和信任的对象,都不一定能切实做到……

小明听了,有点儿泄气。我鼓励他说,总体讲想法没问题,只是实现需要点儿技巧。比如,先在对象不知情或者没什么准备的情况下,随机搜取正常脑电波,不提问,自己分析,找出某种特征。当然,目标人群还是我们这干人。凭他对我们的熟悉,以他自己的“社会性认知”,首先作为参照蓝本,等积累到一定程度,有了一些初步推想,再面对面测试。

看到他有点儿犹豫的样子,我就提议先从我开始。进而提议,可以拿我当“基础蓝本”,取样我的正常脑电波,也取样我睡眠时的脑电波。后者是应该可以清晰读出的。同样是我这个人,他可以先分析正常清醒和睡眠态的区别……

莫明:

妙姐“基础蓝本”的提议,助力了我的思路。

我们当即开始。“花生米”放进她衣服口袋,她去做饭,我开机采集。晚上临睡前,“花生米”放她枕下,开启自动单通道采集程序……

接下来的几天,她创造条件,让我随机采集了陈筱阳、胜利大哥和许娜的正常脑电波。

我照她的办法,在“黑室”会议中,偷偷采集了白莹、萧永和老板贾非凡的正常脑电波样本。

那次会议,是专为“临终记忆”的“商业开发”召开的。

白莹花了一个多星期,攒了个我看着眼花缭乱的商业推广计划。

虽然没怎么看懂,但我大致明白她的想法,并且打心眼儿里不同意——照这个,“读心机器”很快就会成为人人皆知的东西,而且这个“人人皆知”,只涉及“临终记忆”的“单用途”。

那样的话,不仅“读心机器”会在还远没成熟的情况下大白于天下,而且会被广泛定义为“普通技术”。抛开“知识产权”的“安全”不谈,仅从单纯的商业价值角度看,也是一种“破坏性开采”。再在实际应用中出点儿纰漏,整个“读心机器”,就成了全世界的大笑话!

白莹:

老实说,我承认莫明的“不同意”有他的道理。我也愿意“读心机器”是惊天动地的“伟大发明”。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热心,这么投入这份工作。

可我们,我跟莫明,站的角度不同。老话说,叫做“立场不同”。他只关心研发的进展和技术效果,可作为项目经理,我必须让技术产生效益,说白了,得为老板花的钱负责。

当然,按约定,产生效益,我这个项目经理是有提成的。他也有啊,而且可能得的更多!

娜娜第一个不同意我的计划,在莫明之前,还没摊在桌面谈只给老板发去草案在家准备会议做功课时跟她透露的。

她没听完就不同意,理由跟莫明后来在会上讲的差不多。

我特惊讶她对“读心机器”认识的突飞猛进,问她是不是爱上莫明了。

她没回答,狠狠瞪我。

她从没那么瞪过我。我也从没见过她那样瞪过谁。我原以为她不会瞪眼呢。好吓人!吓得我顿时没词儿了,连句下台阶的话都说不出来,晚上醒好几次,检查门插好了没有。

萧永:

老板可能真病了,开会蔫哒哒的。

白莹讲那么兴奋,小明跟她争的那么激烈,老板都一直没什么真正的反应。

到后来,他好像打盹了,抱着胳膊,低着头。我不记得见他这样过,特想问问,可忍住了——老板生病是他自己的事儿,如果需要帮助,他会说。不说,就不要多事。

白莹退了一步,跟莫明承诺先着手她那个计划的第一阶段,在1~2家定点医院选取定点科室,“试水”似地应用“临终记忆”功能。

莫明没答应,也没反对。

我看得出,他还是气呼呼的。

白莹肯定也看出来了,就向老板讨示下。还没说完,老板就半梦半醒地挥挥手,含含糊糊说:“商量着来。”

通常,如果需要老板拍板,或者发表意见,他都会听仔细,至少完完整整听完,有时候还要求重复。

可这次,他没听完就说话了,说完又打盹似的那样子。看来确实是病了。

白莹:

老板是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可到底还是发了话。

我觉得,他的意思,是倾向支持我的计划的。

莫明:

老板怎么样个状态,我不关心。那是他的事。我管不着。谁都管不着!

老板让“商量着来”,我觉得,他是不怎么认同白莹那套,可又不好意思直说。

萧永:

茶歇回来,老板不见了。没叫我,也没任何吩咐。

我四下找不到人,见车还在,微信问什么时候用车,他好久才回说“不用”。我晕!

白莹:

老板走人了,剩下我们,我有点儿含糊了。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看得出,莫明也有点儿犯懵。

萧永进进出出的,一付魂不守舍的模样。我猜,可能老板出了什么问题。

趁萧永在外面晃悠,我跟莫明扯起“题外话”——娜娜。我告诉他,娜娜可能喜欢上他了。莫明不接话茬,还是咬住我的计划不放,恨不得彻底驳倒才算完事!我刚要急,就接到微信,老板发来的,说“充分准备,可以试点,两周后详细讨论”。

很显然,莫明也接到了同样的指令。

萧永:

白莹莫明接到老板指令后不到1分钟,老板给我来微信了,说有临时急事,涉及生意,必须外出两周左右,让我“自由活动”。

他显然是病着,怎么突然间外出?

以往,不管到哪儿,干什么,他都会带上我一起。就算紧急的事情,也不例外。而且,总会大概齐跟我说说是什么样的事情。

可这次是怎么了?这么突然,什么具体的都没说,还让我“自由活动”?

我比刚刚更晕!

白莹知道了过后,口无遮拦地猜老板是去料理“风流韵事”了。

我只有苦笑——不跟她争。

据我所知,老板在那方面很有节制。当然,老板嘛,总跟平常人不大一样。

可这话,跟白莹没法说。认识时间不长,我就觉得,这小丫头挺八卦也挺难对付的。筱阳还偷偷提醒过我,让别跟白莹裹得太近,太“二”,愣头愣脑的让她连累了都没处说去。我虽然觉得未必有那么严重,可还是刻意跟她保持了那么一点点距离。

为让她的计划能“试点”,她私下求我一起做许娜的工作,想在许娜工作的医院……

我想了想,没拒绝,说大家一起吃个饭,聊聊,心想有许娜在场,不至于出什么问题。

我感觉,没理由啊,只是感觉,许娜安安静静的,却是白莹的“定海神针”。

莫明:

有老板“充分准备,可以试点”的话在那儿放着,我就是再没常识,也知道不再跟白莹针锋相对。

不过,她说永哥请客吃饭,还有许娜,我还是婉言谢绝了——许娜在医院工作,早就肯定成了白莹“临终记忆”计划的“试点”待选;据说,许娜还对我怎么怎么。反正不管从哪方面论,我都该拒绝这个邀请,永哥应该能明白,不至于嫌我没给他面子。

白莹还想磨,我实在不耐烦,就说“两周时间很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本来随便一句搪塞的话,却忽然启发了我的思路——干嘛不利用她对“临终记忆”商业计划的热情,给自己想做的事儿创造点儿条件呢。反正他们也不懂。反正真要上什么“临终记忆”项目,也不用怎么准备。成了自然没话说,没成,出了毛病,正好“胎死腹中”!

白莹一听我要“准备”,高兴起来,让我尽管提要求,她只要能办到,都答应。

我差点儿狮子大开口,后来想想不合适,就说没什么,就说给我点儿自由,别老催。

等哄走了白莹,蹩进“黑室”的前一刻,我给许娜发了个微信,大致说了说白莹的计划。许娜说她知道一点儿,问我怎么看。我回了不高兴的表情,问她如果白莹求着在她工作的医院搞试点,她会不会同意。

过了好一阵,她都不回复。我在“黑室”外面都呆烦了,正要进去,她回信儿了——“我没拒绝过莹莹”。

我没太看懂。是说她本来不愿意,可不想破例拒绝白莹呢?还是说之前她没拒绝过白莹,或许这回会破例呢?

特想追问一下,可盘桓了好久,还是决定算了,专心干我的事儿!

21

齐妙:

小明的手机没信号,多一半是进了“黑室”。

据他说,“黑室”按他要求做成了“全屏蔽”,任何外界无线信号都进不去,里面的无线信号也出不来。

我把之前跟小明的沟通,跟筱阳说了个大概。

女催眠师的事,我俩接触很多,本来她是因为小明认识我的,现在倒显得我俩更近。

听了小明的改进思路,她也说要做“基础蓝本”,急着给小明去电话,没通。要不然,我还猜不到小明进“黑室”了呢。

正解释着,胜利哥来了,说前面那个我帮忙查的案子有眉目了,已经移交邻区分局。多少,我替他遗憾——案子跨区,有点儿微妙,要不然,他这回可以实现“零的突破”了。

听说小明可能在“黑室”忙,胜利哥脱口而出问“临终记忆”,很让我惊了一下。这个我都不怎么清楚,他从哪儿听说的?

没等问,他就“交代”了——从萧永那儿听说的。根源还是他一直“无证广义怀疑”的贾非凡。说新近发现贾非凡行踪诡秘,追了一下,找到萧永……

甄胜利:

我就知道贾非凡没憋好屁!

莫明那个“读心机器”,不管怎么,也算个挺厉害的发明,反正我现在差不多认同了。

一项好发明,该用在正地方。“临终记忆”,一听就是做了赚死人钱的打算。

我已经跟“经侦”打招呼了,一旦发现贾非凡的公司有兜售这种“技术服务”的迹象,马上追查。

话说回来,“临终记忆”,听起来,倒像对侦破有点儿用处。我问齐妙小明研究得怎么样了,她说在贾非凡给造的什么“黑室”里正用功呢。

贾非凡……还是别总搞在一起的好!

莫明:

“黑室”是属于我的“世界”,没人打扰!

我把所有熟人正常脑电波的样本连同妙姐睡眠态的脑电波样本汇集到一起,开始了第一次“冲锋”。

为方便记忆,所有样本我都按人、时间、环境,做了编号。

第一轮测试,正常脑电波还是那个吊样儿。不过,也不能说没有进展。

我发现,他们每个人的脑电波,都有各自相对固定的频段规则,差异虽然不大,但的确存在。

我猜想,会不会脑电波也跟指纹DNA什么的一样,每个人的都不同,可以靠脑电波的频段规则识别人。

真是的话,“读心机器”就又多了个附加功能!

除了频段规则的区别,改进后的测量程序,还读出他们每个人脑电波的“能量级”和“变速”,存在明显差异——白莹性情火爆,“能量级”明显高于性情沉静的许娜;思维缜密的妙姐,脑电波“变速”比基本属于“单线思维”的胜利大哥快了许多。

我借用“云计算”功能,试着把“能量级”和“变速”两个参量做“广义加权”,得出“综合指数”,结果却反而含糊了——最高的是筱阳姐,好像还比较合理;可最低的是永哥,就好像不那么靠谱了;贾老板在这群人里最成功,可综合指数才略高于永哥,排倒数第二!我倒数第三,还没许娜高……跟“直观”的“感受”存在明显差异!

难不成,“综合指数”的算法不对?

甄胜利:

萧永真是个大嘴巴——本来找他是问贾非凡的行踪。这家伙为摘清自己,端出什么“临终记忆”。我说这种事不能私下搞,让他们小心。应该算警告吧。可这家伙……他居然,居然找来什么项目经理,还就是那个毛躁躁的小丫头白莹,唱念做打地上门来“警民合作”,嚷嚷得好多人都听见了。关键是,头儿听见了。也巧了,正好头儿路过。

白莹这丫头真让人头疼,一看头儿经过,马上新一轮攻势。幸亏头儿只是有事经过,匆匆忙忙听了几耳朵,随便说了句“挺好,有新意,胜利,该重视得重视啊”,就走了。其实就是官样的一句话,小丫头当圣旨似的揪住不放。头疼!

怨谁呀?谁也别怨了!“适当关注”吧!

白莹:

不管莫明多不高兴,我都得说,我是对的!

如果有警方的支持,“临终记忆”功能,就能“名正言顺”地用!

只要有一次成功的“警民合作”,“读心机器”就算“打出去”了!

当然了,我也有我自己的小算盘——“临终记忆”是我在新岗位上的“第一炮”,绝对不允许“哑火”!

娜娜犹豫,也就是犹豫,我知道她到底会顺着我。

莫明不乐意,警方真有要求,他八成也顶不住。实在不行,让齐妙大姐帮忙疏通疏通。

就算我有点儿强人所难,只要能成功,对警方来讲,肯定也是实实在在的帮忙啊!

莫明:

我真不知道白莹在外面都搞了些什么。

“黑室”呆久了,总得出去透透气,补充补充给养不是。哪知道一出来,就收到她紧急呼唤,让带上全套家伙去许娜的医院,号称“人命关天”!

说实在的,我不想去,可又不敢真的不去。

路上,给许娜去微信问情况,显示没发出去,猜是在工作,而且可能是挺要紧的工作,故而也就大抵信了白莹的“人命关天”。

甄胜利:

车祸责任认定不归我们管!

这个白莹真是闹腾!“关注”也不是这么个“关注”法啊!

不过,幸亏没拒绝。这丫头第一时间“打通”了交管那边,不仅得到支持,还弄了个“有偿”!

真是生意人!这年头,全是生意人,全想怎么赚钱!

白莹:

“有偿”是他们交管自己提出来的。哦,不过,我确实没强调“无偿”。干嘛强调这个呢?我们是生意人哪!再说,也不能让老大不乐意的莫明白折腾一通不是!

我有一颗“花生米”,老早就塞抢救室里了。那家伙肯定不行了,都吐泡了,早听老家儿说过,人要是吐泡了,就是把最后一口气撒出来了,神鬼也救不回命来!医院只是在做“人道主义”努力罢了。当然了,弄不好,也能多收点儿钱。

该死的莫明,怎么还不来,再晚一会儿,那家伙完蛋了,测不出脑电波,就砸锅了!

莫明:

我真不是故意拖延,确实是堵车。

白莹的担心其实不是很必要——有关研究表明,人死亡后,脑电波的残余,可能还会存在一段时间,道理跟断了电之后有的电器还有一段时间的“静电反应”差不多。

可这段时间到底能有多长,可就说不好了。

甄胜利:

我跟莫明在医院门口碰上了。

我是不放心,怕白莹那丫头大嘴叭喳的再作出什么幺儿来,交代了事儿才赶过来的。

没想,莫明这个正经办事儿的,也晚了!

真晚了!伤者20分钟前已经被宣布临床死亡。

白莹明显憋着气要数落莫明,我给拦住了,跟交管方面说,既然他们都准备了,不妨试试,死亡时间不长,万一有收获呢。

人家挺给面子,倒显得我非得帮白莹挣那笔钱似的。

其实,我是冲莫明。

真的!我没那么想钱。要想,早不是今天这样了。

白莹:

谢天谢地!测到了!

莫明把接受强度调到最低,有效割除了“杂音”——专业怎么说我不知道,就叫“杂音”吧,反正是那意思,你懂的!

莫明:

测是测到了,可我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白莹看出来了,装作特有把握的样子,看都没让我看一眼,直接让交管来人“体验”。天哪!万一人家什么都没看出来,不就……

白莹好像知道我怎么想,趁交管那边的人戴装备,凑过来偷偷跟我说:“没事儿,他要看不明白,就是外行。”靠!还带这么玩的哪!

白莹:

肯定成功了!

交管的警察看完后,虽然一脸阴沉沉的,可的确很认真地跟我们说“感谢”,还随即就痛痛快快按先前说的给了钱。欧耶!

莫明:

欧耶个屁呀!到底人家看见什么了,都不跟咱说一声!

我“没收”了白莹的“花生米”,说是测试一下,再给她换个新的,其实就是想收回!

她追着跟我分钱,问什么时候给她换来新的“花生米”。

我没要钱,没好气地甩一句:“以后这种事儿,能先商量商量么!”说完就走了。

胜利大哥在后面追,我都没理,还特意转了两道弯,不让他追着。结果,转迷糊了!

你就说我这人……还是让白莹给气的?说不清楚!

真迷糊了,怎么都转不出去!而且,tmd,怎么转到太平间门口来了!!

我赶紧离开,也不找路了,先离开太平间大门再说!

一转弯,迎头碰上许娜和俩护士推个蒙了白单子的死人往太平间去。

倏而碰见,我俩都小小地惊了一下。

还没说出话,我忘了关的机器就出了个收到“极弱脑电波”的提示音。

许娜也听见了,什么都没说,草草点点头,擦肩而过了。

我本来还想问问她怎么能出去,可一想那个她推着的死人,还是算了。

甄胜利:

莫明这小子,中了大奖怕人抢了去还是怎么的,跑得飞快!一转眼工夫,真就找不着了!

交管的人说,他们提供了重要线索,虽然目前法律,这种提供还没有“证据”的效力,可肯定有助于追查。还说,弄不好,很快,也许就是今天,这个案子就得到刑警。

我听了,心里嗖地凉了一下。

许娜:

推死者碰见莫明,他的机器响了一下,是接收到什么了么?特想知道。

莹莹来医院了,我知道。特意没过去。没想,还是撞见莫明了。

他去那儿干嘛?太平间?

心好乱!

莫明:

我真有点儿生白莹的气,可说不出为什么,或者说,理由很多,可哪个也端不上台面。

我把自己关回“黑室”,撒气地想删掉那段车祸死者的“临终记忆”。

严格讲,那不能叫“临终记忆”了,只能叫“脑电残波”。

堪堪要删的时候,我注意到紧跟在后面的一段,想起医院太平间转弯处遇见许娜时候机器的那一响,心里一震——为精确测到车祸死者脑电残波,之前设定了高度排他的“极弱信号接收模式”,后来忘了关机,肯定没变设置,机器应该对正常人的脑电波没反应。

难道是那个死人?许娜她们往太平间推的死人?

往太平间推,可不是刚死一小会儿,怎么也得死了个把钟头吧。

如果……应该问问许娜那人死了多久!弄不好,“临终记忆”能出个“采集下限”呢!

等等,还是先看看,万一什么都不是,机器又抽风了呢。

“习惯”这个东西,有时候挺要命的。明明想看看后面太平间相关那段,可居然下意识就“播放”了准备删除的车祸那段。

懒得再动了,看吧,也算给白莹一个交代。

虚拟情境出来了,没错,小汽车驾驶位视野……大货车!大货车冲过来!等等!大货车冲过来之前,小汽车好像出了什么故障,驾驶位上的主体有试图调整的动作,很急促,有重复!会不会是车子的故障导致死者没能幸免?照看到的情况,能估计出小汽车八成是让大货车卷了,彻底报废!要是那个要命的故障不够明显,很可能后面会被忽略!如果那个故障是非常规的,甚至就是人为的,那这起事故,恐怕就不是简单的“车祸”了!

黑屏……

后面还有!

不是车里,像客厅,别墅那样好房子里很大很高有吊灯的那种。

3个男人1个女人聚在一起,擎酒杯,有说有笑……

黑屏。没了。

3男1女那个场景,很可能是车祸死者最后的思维。那里面,会不会有他?那个场景意味着什么?跟车祸有关么?会不会,死者死前想到给他使坏致使他丧命的人?如果是,那那个人、那些人,很可能就是凶手!很可能就在那3男1女里面!

难怪警察看完了是那么副吊脸,还跟我们说“感谢”,还付了钱!

应该付!钱呢?啧,怎么就没拿呢!该拿!

算了,再说。看下一段——

真有内容!

病房!对了对了!病人死在病房,正常!

就是躺在病床上的视角,好多管子四下凌乱摊着,像已被从病人身上拆卸下来。

医生出现了!是许娜么?戴着口罩认不准。

医生拿出一张纸,展开,纸上有字,看不清,密密麻麻的,像文件。

医生拿简易印泥,拉过病人已无生气的手,蘸了拇指食指。

靠!这什么情况?!希望那个医生不是许娜!

红手印按在了那张像文件的纸上。

医生拿白的纱布之类的东西,给病人擦蘸过印泥的手指,tmd明显是消除证据啊!

医生小心翼翼装起病人按了手印的文件,摘下口罩,看定病人。

天哪!真是许娜!

而且,她……她看病人的样子,阴沉、狰狞,像魔鬼!

我从不曾想象到,许娜会有那样的神情!

我吓得大叫,震得自己发懵!

(未完待续)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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