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叶尼塞河到渭水之滨:卡拉苏克文化弯炳兽首刀

聊聊博物馆讲解员不太会提及的那些文物,比如下面这件兽首刀,在宝鸡青铜器博物院里并不起眼,征集品,出土地点缺失,年代为西周(个人认为此说不太恰当,更合适的说法应该是晚商西周,原因下面会解释)。

陕西还有一家博物馆藏有兽首刀,陕西历史博物馆藏,但在陕历博中的展陈位置不对劲,这件兽首刀年代判定为殷墟二期,晚商时期,但却摆放在陕历博“赫赫宗周”展厅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此兽首刀是绥德县墕头村出土,1965年的发掘报告上称为马头铜刀。

以上四图为巴林左旗辽上京博物馆“春秋盘羊首弧背刀”,陕西不重视的兽首刀,内蒙古重视,但这件盘羊首刀真的是春秋时代的吗?

当年的报告上说得很明确,是商代晚期。这一类器物共同特点就是刀首部位为动物造型,并附以钥匙扣一样的弯柄,A.P 奥克拉德尼科夫在《历史黎明时期的内亚》一文中描述:柄上系着小铃和刻有山羊头、公羊头、马头和鹿头的刀和短剑,短剑没有保护装置,剑柄与剑锋之间是分开的,只用一个暗销样的突起物连接。

国内发现此类器物的地点还有很多,当然这些地点都在北方,其中最著名的一个地点是殷墟。上世纪50年代,当时苏联考古学家吉谢列夫最初认为一些典型的卡拉苏克文化青铜器是中国北方地区的人群带到叶尼塞河沿岸,晚商时期来自东南方的中国北方青铜器广泛北传,但后来修正了这一观点,认为是米努辛斯克盆地影响了安阳地区而不是相反。60年代中苏关系破裂后,这一观点逃不过歇斯底里式的臭骂。

A.P 奥克拉德尼科夫在《历史黎明时期的内亚》一文中说:具有独特的卡拉苏克形式和装饰的金属器物广泛出现...这是一些独特的弧形短剑和小刀,手柄上刻有牡羊头或一对马头,以外贝加尔地区为起点,以殷代的中国为终点的东部地区与卡拉苏克冶金的联系甚至更加明显,安阳的短剑和小刀与西伯利亚的如出一辙,它们与中国古代青铜器一起在早期墓地遗址中发现,卡拉苏克式金属得以传播,似乎是自西向东,直抵华北的某种接触结果。

1961年,冀辽接壤处的青龙县抄道沟也发现了重要的兽首刀剑,为羊首/鹿首曲柄短剑,是当地农民意外发现,时代不明,报告撰写者认为时代下限不超过战国初年。

杨建华 邵会秋 潘玲合著《欧亚草原东部的金属之路---丝绸之路与匈奴联盟的孕育过程》一书对卡拉苏克文化兽首刀进行详细的分析,该书封底便是卡拉苏克式兽首刀。

兽首刀也是卡拉文化的标志物,就像戴金面罩青铜人头像是三星堆遗址的标志物。

卡拉苏克文化最早在上世纪20年代由捷普劳霍夫(Сергей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Теплоухов)提出,卡拉苏克文化分布的中心在叶尼塞河中游的米努辛斯克盆地以及邻近地区,在南部的萨彦阿尔泰地区也有类似遗址分布,根据最新的碳十四年代数据,年代为公元前14~9世纪,相当于晚商~西周中前期。

卡拉苏克文化人群来源复杂,近年来学者们认为卡拉苏克文化人群体质特征是欧罗巴人种混杂一些蒙古人种因素,总体上倾向于帕米尔-费尔干纳人种。2009年,发表了一份关于古代西伯利亚人群的基因报告,包括安德罗诺沃文化、卡拉苏克文化、塔加尔文化、塔希提文化。从不同地点提取了四个卡拉苏克文化人群的样本,年代是1400BC~800BC。从两份个体提取的线粒体基因结果看,具有欧亚大陆西部人群 U5a1和U4的基因,从两份个体提取的Y-DNA的结果看, Y染色体单倍群为R1a1,表面是向东迁徙的早期印欧人群。个体样本分析被认为是淡蓝色眼睛的高加索人种。(In 2009, a genetic study of ancient Siberian cultures, the Andronovo culture, tha Karasuk culture, the Tagar culture and the Tashtyk culture, was published in Human Genetics. Four individuals of the Karasuk culture of four different sites from 1400 BC to 800 BC were surveyed. Extractions of mtDNA from two individuals were determined to possess the Western Eurasian U5a1 and U4 lineages. Extractions of Y-DNA from two individuals were both determined to be of Y-chromosome haplogroup R1a1, which is thought to mark the eastward migration of the early Indo-Europeans. The individuals surveyed were all determined to be Europoid and light-eyed.)个人翻译,如有误,请指正。

Бронзовый нож с навершием в форме головы барана, поздняя карасукская культура  →Bronze knife with a pommel in the shape of a ram's head, late Karasuk culture →晚期卡拉苏克文化公羊首弯柄青铜刀

Кинжалы с кольцевым или зооморфным навершием→

Daggers with a ring or zoomorphic pommel→环状剑首或动物饰剑首的青铜剑
Бронзовый Нож- с Головой Оленя. Карасукская культура II тыс. до н.э. →A Bronze Knife with the Head of a Deer. Karasuk culture II thousand BC→公元前两千纪卡拉苏克文化的鹿首铜刀

以上都是俄罗斯南西伯利亚发现的卡拉苏克文化青铜武器。

当然也不能遗漏了南西伯利亚和安阳之间的蒙古贝加尔湖地区所发现的兽首刀。

俄罗斯学者倾向于认为兽首刀是米努辛斯克盆地传播至安阳,中国学者认为是相反的传播路线,不管怎样,宝鸡青铜博物院的这把兽首刀,确实证明,三千多年前,关中的渭河地区和叶尼塞河畔的米努辛斯克有着密切的联系,而这种联系,之前令人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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