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华:雨暴洪水狂|散文
文/王晓华
【作者简介】王晓华,羌族,教师,绵阳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剑南文学》《现代作家文学》《绵阳日报》《绵阳晚报》以及各大网站媒体。作品入选《世界汉语文学经典微诗一百家》《2016散文诗年选》。有散文小说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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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7月10日,下了整天的雨。雨不知道累,没有停歇的意思。我去学校上班,站在公交台上等车,特大号的雨伞也无法遮住狂浪不羁的大雨。从膝盖到脚背,从指尖到胳膊,我感觉到了湿度。冰凉的雨,不停地敲打我的四肢。身边有一颗冬青树,枝繁叶茂,灰色的树干成了河床,雨水像小溪,顺着90度的“河床”往下淌,不停地淌。
路上的雨水小河似的,急急忙忙奔流。岷山中的小县城平武水汪汪一片,成了观海模式。大街小巷成了大大小小的海子。形成海子的除了天上的暴雨,还有小城四周高山上无数的山沟,平时草木繁茂,郁郁苍苍,今日却处处飞瀑,云雾缭绕中宛若仙境。浑浊的水花拥挤着,喧嚣着,直奔山脚下的涪江。
之前,雨连续下了近半个月。平武境内多条乡村道路以及九环线多处路段大面积坍塌。汹涌的涪江水携着浑浊的浪花,宛如一条发狂的巨龙,直奔江油、绵阳。市区地势低洼处成了海,大街小巷都是洪湖水呀浪打浪。一些小区一楼成了鱼塘,鱼儿在里面欢快地游来游去。老百姓都恨自家没有船,身子里长不出翅膀,别说上班,出门都难。
黄昏时分,窗外的雨开始在变幻莫测的旋律中舞蹈,一会儿沙沙沙,一会儿嗒嗒嗒,一会儿哗哗哗,一会儿轰轰轰……开始,像有一群调皮的孩子在窗外奔来跑去,脚步凌乱。后来,天地间除了雨声还是雨声。雨声淹没了世界,雨声淹没了听觉,黑夜来临。
我不知道老天为什么那么悲伤,或小泣,或大哭,或狂嚎,总有流不完的泪。晚上比白天嚎得厉害,那哭声,稀里哗啦,撕心裂肺,让涪江两岸无数百姓胆颤心惊,彻夜无眠。
11日凌晨,我打电话,给高村乡的母亲,给父亲,给姐姐……一个电话也没拨通。仔细一看,手机没有信号。我以为手机出了问题,坐着摆弄了十多分钟,徒劳。却收到一条短信:……平武县南坝镇石坎片区成孤岛!今日上午,涪江50年一遇洪峰将通过绵阳涪江桥。好在,平武县暴雨红色预警变为橙色预警。
前几天,很多视频和照片铺天盖地而来,来自暴雨,来自洪水。平武的涪江、夺博河、磨刀河、清漪江……洪水暴长,冲毁两岸部分良田沃土、房屋建筑。有两个女炊事员,去平通中学给孩子们煮早饭,冒着暴雨骑车去学校……学校里找不到她俩,家里找不到她俩,整个平通镇也找不到她俩。她俩失踪了,在黎明前黑夜的暴雨里,在突发的涌过公路的洪水里,和她们的摩托车一起失踪了。
微信里,我看见文联几个女士冒着暴雨去扶贫的照片,有车子在暴雨中艰难前行的照片;有下车后她们穿着雨衣,打着伞,在泥石流横溢的乡间小路上蜗行的照片。我为早出晚归暴雨中扶贫的她们捏一把汗。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就在几天前,一个村干部,他冒雨用自己的三轮拉着几个顾客去贫困户家,帮贫困户卖蜂蜜。三轮刹车失灵……村干部当场绊死。车上三人重伤,其中一人开颅抢救无效,也死了。他们死在了扶贫路上的雨中。
十点过,雨小了。我撑着一把雨伞,去看涪江50年一遇的洪峰。还没到河堤,先听见轰隆隆的水声。涪江发狂了!涪江就是一个发狂的巨人,嗓门儿大得出奇。河堤上寥寥数人。从涪江两岸的衰草和飞龙大桥桥墩上湿漉漉的印记,可以清晰地看见,洪峰水位线已经下降了三五尺。这并不能影响涪江咆哮的气势。平时,涪江是一位多情的女子,柔柔的绿波中尽显妩媚。今天,涪江一改昔日的娴静,发出震耳欲聋地狂声怒吼,她庞大的身躯,犹如携风带雨的恶龙,狂奔向东。波涛汹涌的涪江,它让我想起黄河,想起长江,想起暴风雨中波浪滔天的大海。
平武县城里,整整两天都没有移动信号,无法打电话,无法上网,无法看电视……无法了解平武乃至平武以外的灾情。成了孤岛的不仅仅是石坎,在交通瘫痪,通信中断的地方,平武县N处都是孤岛。我就是孤岛上的一个幸运者,暴雨中的洪水和泥石流没有伤害到我,县城里的人都好好地活着。惟愿暴雨洪水过处,人人都平安。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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