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治才】蛇 异
文\杜治才
文州有女曰妙龄者，家贫，居深山，性轻佻，十八适山下尚生。尚生，家殷实，然貌甚陋，且眇一目。女由是不喜，终日冷面相向，常自叹命薄耳！尚生自知难与相匹，唯事惴惴，嘘寒问暖，博女欢颜，女恃貌姣好，常恶尚生，始冰言冷语，后则詈骂汹汹焉！
邻村有李姓者，貌丰伟，然品不端，实登徒子也，闻女美色早已垂涎，常趋之，言辞挑逗，女恋其美，更曲意逢迎，心始动，终成苟且。
女与李常幽会，极尽鱼水之欢，然狗盗鸡鸣，难见天日，女由是郁郁矣！一日，女谓李曰：吾与尔暗夜苟合，形若露水，朝晞而没，终非长远，尔有何计可长久？李冥思良久曰：别无他法，须杀之。女诺之曰：何法可杀？李曰：可药之。女从其言，阴购砒霜，伺机而行。
未几，阴雨墙坏，日晴，尚生修葺残垣，精疲力尽，薄暮方歇，女笑慰曰：郎尽日劳作，甚是辛苦，今夜早睡，晨起，当亲躬厨房，为尔备美食矣。生感其言，心甚慰，却惑之，女待己今昔何异天壤哉？
天明，女果备炊，促生食之，生甚喜，尽啖其盘，欣然登墙夯筑。未几，觉头晕目眩，俄儿，心肺俱裂，堕于墙下。女闻声近视，则头破血流，以指试其鼻，已无气息矣。女放声大哭，村人疾趋之，闻女细述始末，意为失足，村人虽疑之，但无实证，遂不究焉。
尚生尸骨未寒，女重适李生，两情缱绻，欲结永好。时光荏苒，转瞬几年。一日，李生与女自山中归，有大蛇粗若碗口，盘蜒道中，昂首吐信，丝丝有声，视之，仅存一目，然精光四射，摄人心魄。女大骇，欲速遁，蛇暴起若闪电，啮其臂而退，女惨呼不已，委于道旁。李生惊悸，速逃之，然蛇行更速，蜿蜒盘旋，不绝于后，李骇绝扑倒，蛇近之，缠绕其身，束愈紧，移时闻咔嚓肋骨折断声。未几，李生气绝，蛇始松，蜿蜒复视女，则肿若皮球，已气绝多时矣。蛇始去，曲折委婉，不知所踪。
村人异其事，有胆壮者掘尚生墓，见大蛇卧于棺中，一目虽眇，然另一目精光粲然，掘者胆怯不敢近，惶惶弃锄而逃焉。
后有人考尚生墓志，镌曰：尚生，名书会，肖蛇，生于公元一千九百六十五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