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作家】龙晗/八哥去哪儿了 / 开普饭

八哥去哪儿了

作者：龙晗

八哥从哪儿来呢？

楼后的围墙下，一只乳毛未全的八哥见到我们，颤颤巍巍的跑了几步，又踡缩在围墙根，发出“叽叽叽”的叫声。完全一副害怕、紧张、呼唤求助的样子。

我望了望倚墙而长的老樟树，小八哥是不是从树上不小心掉下来的呢？只有稀疏几根耝枝的老樟树一眼可以洞穿，上面我可从来没有发现任何巢穴呀！虽然之前，我也曾见过有喜鹊、燕子、八哥或其它什么鸟的在此嬉戏逗留过……这人来人往的地方，不可能有什么鸟在此筑巢构窝生儿育女的。

它是不是被它的母亲带着试飞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如若这样，它的母亲又到哪儿去了呢？它的母亲若在这儿，她一定会不停地飞叫，甚至还会向你袭来，担心你对她儿女的伤害。明亮的天空下，我没看见它的母亲，甚至一只其它的什么鸟。也许，它是从其它什么地方爬到这儿来的吧？也许，它在一路寻找、呼唤着它的母亲。—它的母亲呢？

“八哥从哪儿来的呢？”不到三岁的外孙也一本正经地学着我的话说。不管它是从哪儿来的，我决定把它带回家养起来。它不由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曾笼养过的八哥。听大人说八哥是能喂得乖的，只要它的眼睛养红了，它就会说话，像鹦鹉一样。

“爸爸，这不能养吧！现在正是新冠病毒疫情传播时期，假如它感染了病毒，怎么办呀？”是呀！是呀！假如它携带了病毒，影响我们、孩子，还有邻里，那我不亚于犯罪了的。女儿的提醒，一时让我从草率的决定中惊醒过来。这该死的病毒，该死的疫情。

我对万物充满敬畏，对这只可怜的八哥同样充满怜爱。回归现实，我只能收起我这可怜的同情心了。哪怕我是一万个的不愿意，甚至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虚伪。

我找来一个纸盒，里面撒上一把米，放上一杯水，连同八哥一起放到围墙上。我祈祷它吃饱喝足，像滑翔员一样，从围墙上一跃而下，扇动翅膀飞过围墙外的菜园地，飞过屋顶树梢，飞上蓝天去寻找它的母亲。我祈祷夜深时分，它的母亲来到它的身边，跟它喂食，伴它嬉戏，带它飞翔远航。我的心里尽是对它美好的祝福，也还有一丝淡淡的忧思与愧疚。

祈祷！让我的心灵得到救赎！

晚上，我的梦中尽是八哥的影子。我梦见它的母亲来了，给它喂食，伴它试飞。终于，它们飞上了屋顶，又飞向远方。蓦地，我又梦见一条青蛇，一头黄鼠狼，还有一只野猫窜入纸盒中将八哥吃了，连一根乳毛都未剩下。一时高兴，在梦中传来笑声。一时伤感，在梦中惊醒。

一早起来，未及漱洗，急忙下楼去看那我梦中的八哥，去验证我的梦。八哥不见了，装八哥的纸盒已落在围墙下。“八哥不见了，不哥不见了。”我在楼下叫，告诉妻子、告诉女儿和外孙。我似乎在告诉他们一个不幸的消息。也希望他们来安慰我，告诉我一个幸福快乐令我接受的结果。

八哥去哪儿了？是不是就像梦中梦到的一样。它的母亲把它接走了，此时正翱翔在蓝天白云间，或在哪根竹尖树梢梳理乳毛，养神歇息。是不是就像梦中梦到的一样，一条蛇，或一头黄鼠狼、一只野猫将它吃了，正慢慢地融化在它们的胃肠里。一想到后者，我那淡淡的忧思竟变得无比的沉重起来。突地，我想起了一张图片，那是一个三岁的叙利亚小男孩溺亡在沙滩上的照片。他像一只只有躯壳的海贝蛰伏在那儿，任凭海水的推来搡去。他的母亲同他的哥哥姐姐为躲避战乱，也一同葬身在汪洋大海中了。八哥的母亲呢？我无法诠释我这突然其来的想像，也不知咋的，把战争和瘟疫这两个残杀人类的致命凶手绑到了一起？

“八哥去哪儿了？”稚气的小外孙又模仿着我。望着他那幸福可爱的样子，我不禁又联想到了我可爱的祖国，在我可爱的祖国面前，战争？瘟疫？一切必将滚蛋！

似乎如释重负，我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