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着阳光才有亮--浅谈"诗有用"|【诗词选叶ZD468期】

作者：云石

"吃不得，花不得，诗有啥用。"经常遇到朋友这样说，也是俗话；"诗仅仅是文学的一种表现方式，它既不能治国也不能安邦……"这是文雅语。总之具有"诗无用论"的代表性。真的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劳什子在不辞辛苦为它来作？这使我一时钻了牛角尖。忽然一天一觉醒来看见窗外的月亮与太阳能路灯①，灵光洗脑，诗兴大发：月着阳光才有亮，人无德映是盲渣。晶心向日长充电，夜幕来临荐耀华。从"诗无用论"中扒开一条"诗有用"的缝来。

余看出"诗有用"的这条缝，是有一定依据的。下面粗列八个方面，仅供大家参考与商榷。

一、诗词艺术的审美作用

我想，诗词艺术的首要就是它的审美作用。说到诗词艺术美，山水田园诗人王维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大家都记得。因为它太美了。这不仅仅是一幅简单画面，而是寄予清平世界朗朗乾坤的理想，美在他令人陶醉的意境。那么，"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欧阳修的名句，美在他令人忧伤的意境。说明诗词艺术所体现的或陶醉或忧伤的美，在于能给我们的精神生活提供一种享受。

反过来说，古人云，诗言志。在心为志。我手写我心。无志人无思想，无思想即无骨，也可以说无意境者即无骨，无骨人立不起来吧，抱而无情，审美失效。

这么一正一反一掰扯，尚可说明，诗有用。

二、诗词艺术的情脉作用

这里需要捋清什么是情脉，情脉简而言之即情与血脉的缩写。一切负面的情绪，比如生气了，从医学角度上看，血里就会产生毒素，毒素成血凝，血凝即血栓，经过一番发泄过程，才能恢复。文人的发泄管道最好是借首诗来得快，所谓感怀、抒怀、遣怀就有了出口。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每每念动杨慎的名句，那种淡泊洒脱的情怀，无不使人从"是非成败"的纠葛中解脱出来。

世事所累，谁也免不掉。余有一段情绪低落，通过游览鸳鸯藤种植园得句，"万丈红尘三盏酒，千秋绿业一壶茶"，从金银花的金银联想到投资，从金银花的花联想到收获，这就叫种花得花；而从历史角度上看，许多烦恼无非得如饮几盏酒那样对待才是种花得花，有前途的大业也应该像喝一壶茶那样对待即为种花得花；这样，淡泊洒脱的花得以绽放，毒素清除，情绪自然恢复正常，得到健康，幸莫大蔫。

再说，诗言志，也言情，情感是诗词的生命线，一切景语皆情语。无情人无血。无血的人，苍白得瘆人，美从何来？

一言以蔽之，诗有用。

三、诗词艺术的揭示作用

许多诗源于当时的感动兴发，既能够不脱离具体的审美意象，又寄寓了某些哲学内涵，给人揭示出社会、自然、人生、心灵等各方面的道理及真相，似明珠无价。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苏轼的名句我从小喜欢。黄庭坚评论说，"吾闻斯人，深入理窟。"突出强调了东坡居士的哲学造诣；"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刘禹锡的哲思名句，同样起到让人在困顿和沉浮之中豁然开朗的作用。

在陈树菊阿婆登上全球最具影响力百名人物排名靠前这件事上，她一位卖菜婆，没有也不恋豪宅名车，能把平时锱铢积攒，捐慈善事业260多万元，令人心灵震撼。追根溯源，"因房建在瑶台上，得道开怀自是仙"，让余得到如此感悟：她的心房是建在瑶台上，所以美，美到什么程度？开心快乐和神仙一样。结果在这得道上！这个道，也许是人类的终极出路，值得研究。

所以诗言理，哲思而有趣味，以形象来思考，他不证明真理，却显示真理。

这样看来，诗有用。

四、诗词艺术的格调作用

"腹有诗书气自华"，"瑞脑香消魂梦断"，一看这两句名言就是两个人的作品，不言自明，一个是苏轼，一个是李清照，一个是豪气干云，一个是缠绵悱恻，这就是所谓的格调不同。

"人言格调胜玄度，我爱篇章敌浪仙"，这是韦庄的体会，说明格调在诗词中的重要性。

格调是艺术作品的形象标签。诗词艺术作品风格的形成，除与创作者的师承、家学、名家影响，及继承传统技巧有关外，又与创作者自身的个性、气质、胆识、艺术素养、审美情趣、立意，以至人品等各方面均有密切关系。一个低级趣味的人创作不出高品位的作品，无须赘述。

都说文学艺术作品是人们的精神食粮，格调就是精神食粮的各式佳肴，总有你喜欢的花样，供你选择。

诗言格，风格代表一个人作品的整体面貌，或者说牌面。好面子是人之常情，无格调无面，千人一面的作品亦等于无面。

也就是说有格调的--诗有用。

五、诗词艺术的时代作用

文学艺术（诗词）创作的源泉是社会生活，人类在历史进程中，通过不断认识社会，认识自然，认识自我后，创造出来的精神文明和精神财富，它跟物质文明的作用是平行的，物质文明可以满足人们的衣食住用行，吃喝玩乐，而艺术可以满足除物质需求之外人们大部分的精神需求，对社会的作用是非常突出的。文学艺术（诗词）的主流形式和时代特点也因时代的变化而不同。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是杜甫时代乃至旧社会的标签。

"漫地金黄犹鼓面，如槌红日驾机收"，自然而然让人领略到的是当下的情景。

诗言代，时代元素决定尔不假。泥古作品往往令人搞不清你是哪个朝代的人。那么，人失真，作品失真，存在意义岂不大打折扣？

显而易见，具有时代意义的诗词作品才见真情，真情才能打动人，打动人的东东才可言：诗有用。

六、诗词艺术的实用作用

先讲一个故事：

我们诗社开交流会，会后喝酒，其中行酒令规定每个人必须用当代人的一句诗对题才算过，不然自罚一杯。"春在流霞杯子内"（魏新河句），诗社顾问先来这么一句。"一夜江声上柳条"（刘庆霖句），我加以首肯。"种成大厦到云端"（王跃东句），说此句的是位建筑农民工，对号不错。"月着阳光才有亮"，接下来是小镇的大户，他的这句都说不妥，喝酒！他指指我说，"借老弟一句不可以吗……我能干得这样，没有国家的阳光政策，能有今天？"大家沉思一阵儿点点头，默许了。……酒过三巡，大家都有点儿醉醺醺的样子。"罗汉贪杯撞乱钟"（杨逸明句），顾问忽发感慨道。一位退休教师接过来说，"金刚不破有谁身"（武立胜句）。"沉醉尧山晓月明"（梁剑章句），我呵呵一笑算是打了圆场。

其实，一句好诗，多义性是他的主要标志。不仅仅是喝酒吟诗这等俗雅之事，比如"春在流霞杯子内"，一位诗友办了个新企业，我担心未必成功，他就是用这句诗请我放心的。"一夜江声上柳条"，去年疫情出现拐点，记得一位诗友当时张口就来。一位诗友因车祸法院判给了他赔偿金，有些关节为车主老赖开了绿灯，迟迟不能执行，"罗汉贪杯撞乱钟！"，他愤而借此发泄。还有"种成大厦到云端"，我们都用过此句简称小镇大户的那位诗友（有本事）。

讲这个故事，说这些有张力的诗词金句，无非就是想证明：诗有用。

七、诗词艺术的佛性作用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意思是，菩提是个觉悟，哪里有什么树可言，心如明镜一般，又哪里来的什么台；本来就是什么都没有，又何来惹尘埃一谈？也可以说，人的身体就犹如菩提树一样，有根，心灵就像明镜台一样，敞亮。但是明镜有时候也会变得黯淡无光，所以我们要时常擦拭它，以免它惹上灰尘，障蔽了光明的本性。这就是佛性诗词的典例。

"光明向道路人离，照在东方背影西。面对黧途唯自亮，人生无处不菩提。"好比人即做了公益（好事），远如那些捐款救灾者，近如我们这些小编义工，无谓回报，无谓再纠缠负面的说三道四，唯有一如既往地燃烧自己照亮他人，方能修成正果。借太阳能路灯引思②得到大彻大悟，也是佛性使然吧。

诗言佛，佛性是意象的升华，是自己解放自己的修为。

源于此，能佛性入诗的，诗有用。

八、诗词艺术的语新作用

诗词艺术鉴赏是一个不断深入的体验过程，增加感觉的难度和时间的长度，就能一步一步逐渐达到审美目的。这样，诗词创作就须语言出新，也可以说"陌生化"。"陌生化"，是指在内容上违反习见、常情、常理、常事，同时，在艺术上超越惯性、俗常、重复、老旧，以情思和形式的新异与独特，使人们从对生活的漠然和麻木中惊醒，从而对世界获致全新的认知和感悟。

"玉树婆娑映彩桥，阶霜渚雪日方高。严冬犹有春潮涌，一夜江声上柳条。"这是刘庆霖先生的《吉林雾凇》绝句。当时我一看眼前一亮。使人眼前一亮的东东，当然是被打动的结果。究其原因打动人的是这首诗的语言出新。从早晨看雾凇之美发端，到想象一夜江涛拍岸的声音，通感便是水蒸气产生，便是遇冷凝结树枝上的春潮。春潮即为希望的代名词。这样代表"好消息"的意境就被厘定出金句来。

诗读得多了、久了，心理难免产生一种审美疲劳。尤其是读那些题材界域相同、精神指归类似、艺术手法平庸的诗作，更是如此。所以，阅览诗词，企盼新奇、惊异，别具一格、不同凡响。这恐怕就是诗词语言的"陌生化"。

余不忘学习的份。"月着阳光才有亮，人无德映是盲渣。晶心向日长充电，夜幕来临荐耀华。"开头提过这首诗。起承不见灯，而是由月亮、阳光、盲渣等意象议论引出题目"太阳能路灯"来，为暗陪对起法。应该说"太阳能路灯"是近些年才兴起的产物。习作借此新产物为新意象，语言欲想自然出新。不难看出，诗如果没有明天阳光一样新的语言充电，不可能持久发光。也可以说是我们学习创作的过程，需要不断加强才行。

"陌生化"绝不等同文辞华丽。文辞华丽也可以是现成的"标准件"，可以组装成语言俗滥、内容空洞的"老干体"。但缺少了诗的灵魂，没有诗家语，没有作者自己的生命体验和独有的感情。标语、口号、传教的歌曲，或是一点肤浅的生活印记，都不能算作诗。真正的诗，一定能带给人心灵的震撼，带给人审美的享受，带给人实用的价值。

诗自语言新，语新决定诗新。所以我敢说，诗出不出新是能不能存活下去的重要标志。

总之，"月着阳光才有亮"，我们对写诗欲求的阳光是：出新、佛性……不落俗套；以小见大，以少胜多，以变守恒……也是对世界对内心洞察的阳光：发现、突进、深入、开掘、体验、升华……有亮自然--诗有用。

云石（李振江）

2021.10.25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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