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勤回忆录推介之十八】王勤：《难忘在海外的日子之马达加斯加篇》（五）
【在场专刊】
前三期我们向读者推介的是《难忘在海外的日子之马达加斯加篇》
一、临危受命
二、“战”前调研
三、背水一战
四、初战告捷
五、遭遇女骗子
六、醉人时刻
七、无债一身轻
八、点钱的快乐与烦恼
本期我们向读者推介的是《难忘在海外的日子之马达加斯加篇》（五）
九、希望小学
十、老赵头
马达加斯加篇是整个回忆录中最为浓墨重彩的一个华章；也是王勤先生海外生涯中最为惊心动魄、最值得纪念的一段经历......
平台推介：
在场文学平台倾情推介的《难忘在海外的日子》，是资深外交官诗人王勤的一部关于海外外交生涯的力作。王勤先生工作的43中，有20年在海外学习、生活、工作的经历。除了两年的法国留学，他把一生中最年富力强的18年奉献给了非洲人民，奉献给了祖国的外交事业。
王勤先生用清新、自然、生动的笔触，把读者带到每一个工作过的非洲国家。读者如亲见那里的河流山川，亲历那里的异域风情；用平实、诙谐、机智的语言讲述了自己在异国他乡的经历，无论是工作中的困难，还是生活中的艰苦哪怕大军压境生死存亡的时刻，他都用不慌不忙的文字娓娓道来。这是一个经历过风雨的旅者的游记，是一个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勇者的檄文，是一个心如菩萨善念永存的智者的禅语，是一个舍小家为大家的明者的情思，是一个乐观主义者送给读者的心灵鸡汤，是一个爱国者的赤子之作。
这部长达14万字的回忆录，分为七个章节。
第一章 法国留学篇
第二章 阿尔及利亚篇
第三章 突尼斯篇
第四章 马达加斯加篇
第五章 加蓬篇
第六章 卢旺达篇
第七章 海外见闻篇
讲述精彩故事，记录传奇人生。资深外交官王勤先生与您共赴非洲……
回忆在海外的日子之马达加斯加篇
（五）
九、希望小学
作为企业，既要注重经济效益，也要考虑社会效益，就象一个人，如果只有漂亮的外表，而没有一个美丽的精神世界，那么这个人就不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一个令人仰慕的人。只有那种外在美和心里美的统一，才能成为一个有品位、有风度、有修养、有魅力的人。糖联作为租赁方，所代表的是公司，其实更是国家。因此，我们在效益上升的时候，就要考虑能为社会做点什么力所能及的事情。特别是前一阶段因罢工所产生的负面影响还在作用的情况下，我们更要有所动作，有所作为，展现企业的风貌。尽可能快地挽回不利的影响。在一次与大使的谈话中，我发现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我还没有想好做什么，而大使已先我一步，连做什么怎么做都有了一整套成熟的想法。
大使认为，马国是个贫穷落后的国家，而教育更甚。我们能否在糖联附近帮他们建一个小学校，费用使馆和糖联各出一半。教育投资可能会比一个经济项目的意义更大、更深远。我举双手赞成，国内也很快投了赞成票，事情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经与当地教育局实地勘察，我们决定将学校建在离糖厂三公里的地方。代替那里的一所草棚学校。消息传来，草棚学校沸腾了，周围的村庄沸腾了，人们激动不已，奔走相告。最高兴的当属学校的师生们。他们就要告别潮湿阴暗的草棚，坐进宽敞明亮的教室、办公室里学习、工作，美好的憧憬令他们兴奋、陶醉！
工程以中国速度三个月就完成了。大使让我考虑给新学校起个名字。我想国内近几年在老少边穷地区兴建了许多希望小学，我们的情况大同小异，所不同的是我们把支援教育的义举带到了国外，何不就叫“中马希望小学”呢。征求各方意见后无人反对，新校名由此诞生。
2000年12月6日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草棚学校的师生们翘首以盼的一天终于来到了。中马希望小学命名暨建成移交仪式在新近落成的学校操场隆重举行。九十名师生换上了节日盛装，整齐地排列在操场上。我驻马国大使马志学及各界来宾六十多人应邀出席。在糖联总经理宣布剪彩仪式开始后，中、马两国国旗在雄壮的两国国歌声中冉冉升起。马大使和我代表赠与方，阿那来瓦镇长代表受赠方在建成移交证书上签字。随后，马大使向阿那来瓦镇长郑重地递交了用红绸子串起的小学校钥匙。这时，全场掌声雷动。我向各界来宾致欢迎辞。马大使、当地议员、镇长、校长先后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对方代表对中国使馆和糖联的慈善行动和义举表示了衷心感谢。赞扬糖联在为当地经济发展作贡献的同时又为当地的社会文教事业的发展立下了新功。祝愿希望小学成为两国人民友谊的桥梁和培养马国栋梁之才的摇篮。称赞我大使是位既关心和推动两国友谊与合作又关心地方文教事业的亲善大使。
讲话结束后，当地专员、议员、马大使和我在鞭炮声中为小学校落成剪彩。随后，大家一起参观了新落成的希望小学。该校毗邻公路，距糖联三公里。建筑面积208平方米，包括两间60平米的教室，一间56平米的教师办公室和36平米的简易厕所。教室和教师办配有黑板、桌椅、讲台、办公桌等。
回到操场，孩子们在音乐声中为来宾们跳起了欢快的舞蹈。来宾及附近的村民为孩子们的纯真所打动，自发地为孩子们捐款助兴，我代表糖联当场捐赠了100万当地币。
小学校的建成大大地鼓舞和感动了周围的老百姓，他们宰牛、跳舞，举行了通宵达旦的庆祝活动。此举不仅在当地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同时也震动了中央政府。教育部主动拨款又在我建成的教室旁增建了一个规模相同的新教室。没想到，我们的援助起到了抛砖引玉的效果，夕日的草棚小学一下子由野鸡变成了金凤凰，一跃，成了当地瞩目的重点学校。当我们和新华社记者再次来到学校向学生们赠送书包和体育用品的时候得知，学生人数也由原来的90多名增加到现在的190多名。为扩大影响和巩固这一义举的成果，使馆和我们每年都要择机前往学校，看望那里的师生，赠送一些学习用品，体育用品，鼓励学生好好学习，长大以后报效国家。
十、老赵头
由于销售任务的繁重和对外公关的需要，我不可能总呆在下面，但作为公司的掌门人又要统揽全局。为掌握整个公司的态势，我几乎每天都与副总经理通个电话，遇有重大问题需要集体商量的时候，我就召集他们到木市办事处开电话会议。
主管生产的赵总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我来之前就听说他人很好，就是倔，很难合作。他比我早来三个礼拜。据说是一路打着多哥的摆子来的。治了四五天高烧才退的。说起倔，他还真倔，他认准的事，你就是栓上三头驴也拉不回来。如你能找到足够的理由说服他，他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但，要他心服口服可就不那么容易了。我们两人初次见面是在木市机场。在飞机上，我还在想，这个倔老头到底长得什么样。是不是样子就很倔。结果，见了面之后，完全改变了我的印象。60多岁的老人看起来也就50多岁。虽然，无情的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些许沧桑，鬓角也爬上了几缕银丝，但，黑里透红的脸膛和健壮的体魄仍然给人一种精力充沛的感觉。一望而知，这是个慈眉善目的长者，头脑精明的老人。
我们之间的合作颇象一对夫妻，平时恩爱有加。但，阴天下雨，磕磕绊绊的事情也在所难免。老头是个品酒专家，曾担任过四川省“轻工协会啤酒分会”的主席。说起啤酒如数家珍，打开话匣子就象开闸的河水，滔滔不绝。什么生啤、熟啤、黑啤、扎啤，什么果酒、白酒、白兰地、威士忌，从原料、生产工艺到质量品评，他都能侃得头头是道。通过他的介绍，我才知道了评判啤酒好与坏的三条标准，即：颜色要浅，清亮透明；泡沫洁白、细腻、挂杯；味道微苦的是好酒。否则，就是次酒。老赵头不仅能评酒，自己还能兑酒，也爱喝酒。他用我们自产的酒精给食堂勾兑的白酒，深受专家们的欢迎，有些还作为公关的礼品送给华侨和中资机构的嗜酒人士。我在首都呆的时间多，但几乎每个月都要回去看一看。每次去、回，老赵头都要亲自去机场迎、送。只要我手头有别人送的酒我都会毫不犹豫的转送给这位“酒仙”。我是东北人，也爱喝两口啤酒。每次下去，都是老人家自掏腰包，为我准备啤酒。
他的年纪比我父亲小，但我一直视他为长辈，处处尊重他，特别是生产和管理方面的问题我都是虚心向他求教。他也确实有一套。工作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每天，一顶草帽扣在头上，不管刮风还是下雨，上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工厂、蔗田转一圈，然后回到办公室。有时看到他在长久地沉吟，绕室徘徊。什么问题，用什么办法解决，一边转悠一边就在那里打腹稿了。他发明的“主动烧荒法”为消除蔗田火灾隐患立下了汗马功劳。他的烧蔗渣和劈柴的办法也为锅炉节油开辟了一条新路。他的口头禅就是：“水平不高，态度端正，能力不大，肯于拼命”。
我常常想：有这样一位德高望重且坦直诚笃的老哥作我的助手，我还担心什么呢？所以，一种心宁、神宁的依附感常常在我的心底里升腾。由于我们之间互谅互让，日子居然平平安安地过了大半年，相安无事。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2000年，马国发生了几十年不遇的霍乱流行病，不到一个月，全国已有数百人死亡，木市是霍乱流行病的重灾区！不幸的消息不断通过电话和传真传到首都。在给不给公司员工注射疫苗的问题上，我和老赵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当时疫情发展相当快，木市因霍乱死亡的人数每天都在增加，疫区不断扩大，马上就要威胁到糖联员工的生命安全。中、马员工谈病色变，人人自危。纷纷要求注射防病疫苗。赵总的意见是只给中国人注射，不给马国人注射。马国人注射也行，但要从他们每月的药费中扣除。我下去之前，他已经照此办理，不少马国职工找他他都是这么答复的。我下去后，发现这种办法欠妥，弄不好要出人权问题，严重了也可能引发罢工和更大的疫情，就找他商量，收回成命。他死活不肯。理由是为公司节约资金。另外，他已费了大量口舌说服马国人接受他的意见，不少人已同意。如果，改变主意他就成了恶人，我成了好人。这种事情他是绝不能接受的。态度非常坚决。这一次我才领教了他的倔劲儿。
打疫苗是个敏感问题，如处理不好，真可能会出大乱子，在这个问题上，我要从大局着眼，“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犹疑不决可能会使问题更加复杂化。我知道，决策，决定着成败的关键，所以，决策更难，因为，需要的不只是智慧和经验，更需要的是决心和勇气。为了统一思想，我召集领导班子成员开会，由集体决定，少数服从多数。表决结果是：五个人中四个人同意我的意见，只有他一人坚持己见。但，看到多数人都举手，老头也表示服从大会决议，保留意见。表面上服从决议，但内心里还是没转过弯子，老头泱泱不快的样子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还得想办法给他个台阶下才行。”我心里思忖着。怎么找台阶呢，我几乎一个晚上都在琢磨这个事，只是天快亮的时候才想好。
财务人员将全公司接种疫苗的人数、用量、钱数统计好报到我这里。初略一算，也就3000多美圆的样子。我又找老头算大帐。我说，根据史料记载，这样的大灾几十年才发一回，我们又是重灾区，我在首都还给外单位捐款救灾，表爱心，而疫情马上蔓延到我们家门口了，我们却无动于衷，与情与理都说不过去。再说，光给中国人打，不给马国人打，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制造人权问题吗，这不是给人制造罢工的口实吗？我们现在花点钱看起来有点心疼，可我们要看到花钱买平安的好处，罢工一个礼拜要损失多少钱，我们要算大帐，不能算小帐。经我这么一说，老头似乎醒悟了一点，但，脸上还是挂着相。看起来还没有心服口服。他的心思我能明白：企业刚刚恢复一点元气，用钱的地方很多，有钱用在刀刃上。能省则省，完全是为企业着想。
打疫苗是个增强企业凝聚力的好机会，为外国人做好事要大张旗鼓，不能悄无声息。我决定好好利用这次机会，拢拢人心。在由中层以上干部参加的大会上，我首先作了自我批评。因我是用法语发言，事先告诉翻译要原封不动地翻给赵总听。我先检讨自己的官僚主义。我说疫情发生初期，赵总就给我打电话、发传真，要求给全体员工注射疫苗，由于我对疫情的严重性了解不够，没有作出果断的决定，影响了大家的情绪。这次下来，发现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因此，我们集体决定给全体职工注射疫苗，保证大家的生命安全。我的话还没讲完已被大家的掌声所打断。我偷偷地看了赵总一眼，老头的嘴角正在向两边扩展。看来，真诚象是精巧的钥匙，能打开人们心灵的信任，善意的谎言有时也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经过这次争论，我们之间的配合更加默契，友谊更加深厚。也许奥斯特洛夫斯基的话更有道理：“人的生活离不开友谊，但要获得真正的友谊并不容易。它需要用忠诚去播种，用热情去灌溉，用原则去培养，用谅解去护理。”
王勤，男，1951年生于黑龙江省北安市，现居北京。退休前曾长驻国外使馆工作，历任秘书、参赞等职。有《难忘在海外的日子》、《并蒂莲》等专著。《北大荒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赋学会》会员，《现代文学》杂志副主编、《国际援助》杂志编委。《白天鹅诗刊》杂志社名誉社长、《世界汉语文学作家协会》理事、北京分会主席，《北京暹华文化研究院》名誉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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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文学 The presence of litera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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