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专刊】明华：《爱，不能等》
【总第021002期】
作者：明华
许多年来，也算写过不少文字，但关于父母的话题一直是我的一个禁区，那些心中蕴藏的千言万语，那些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感受到的浓浓暖意，终是无法用手中的笔描述出来，总感觉堆砌成章的文字毫无温度，更是无法表达那份用生命承载的亲情。
回望那些旧年里走失的岁月，情感总在流放中。望着窗外初夏的风景，远处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龙应台《目送》中的几句话此时在阳光里翻转着落到了我心里，竟然多了一丝的感伤，伴随着初夏的风在我身边徘徊久久不去。
那一丝感伤还没散尽，儿子问候的电话飘然而至，这是让我时时企盼而又百听不厌的声音，也是我愿意用整个生命去呵护的人。不禁想起了儿子小时候去幼儿园的每个清晨，在那个栅栏门口，儿子松开了一路紧紧拽着的我的手指，连蹦带跳跑进教室，我透过栅栏的缝隙看着儿子的背影，以为儿子进教室之前能回头望我一眼，然而却从来没有。
上了小学，儿子就执意不让我接送了，从此儿子上学必经的那个十字路口成了我心头放不下的惦念，每每放学时间，我都盼着楼下传来那一声拉着长音稚嫩的“妈咪”，偶尔过了时间，我就会焦急地跑到阳台俯身而望，直到看见儿子小小的身影进入我的视线，心才随着身体一起实实在在地落到沙发里。
那些许许多多重重复复注视的目光拥挤在儿子成长的每一寸光阴里，仿佛也成了我生命里一项漫长的事业。有一天突然发现，我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儿子阳光帅气的脸庞，那一刻，心悠的慌了一下，我意识到儿子长大了。
儿子去外地读大学的那个傍晚，熙熙攘攘的火车站，儿子头也不回的走进涌动的人流，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过了检票口儿子只是把手举过头顶挥了一下，毅然截断了我注视的目光。从此我的那些牵挂隔着山隔着水，不分白天黑夜，也没有春夏秋冬。
那一刻我懂得了母亲，懂得了这几十年母亲远在家乡的那份牵挂和惦念，真正体会到了一个母亲最无私最温暖最深沉的情感，读懂了横亘在我和母亲之间的山山水水布满的母亲注视的目光，想象着每一场花落之后的日子里，母亲默默等待着再一次花开的模样。然而我却不记得每一次离家母亲相送的目光。
十三岁那年，我第一次离开家去读中学，心中好不欢喜，一出门就忘记了母亲的叮咛，只顾在自己的世界尽情奔跑。长大，是那个年龄最渴盼的愿望，因为长大了，出门就不用再拽着母亲的衣角，放学后可以和小伙伴玩到天黑再回家；因为长大了，可以独自上山去采野果，可以学着男孩子去爬核桃树；因为长大了，还可以走出家乡，去看外面的世界。
渴望长大的时候，岁月总是显得那样漫长。当我以为和姐姐一样高了就是长大了，但是母亲说要和她一样高才算长大。当我以为成为一名团员就是长大了，但是母亲又说要等我18岁了才算成人。等我到了18岁了，母亲又说等我成家立业了才不用牵挂。我渐渐明白了，无论我长得多高，无论我有多大，无论我处在人生的任何阶段，在母亲的心里我永远是那个扎着两条小辫、盼着快点长大的傻丫头。
我在哪，母亲的目光一寸一寸就延伸到哪，哪就是母亲目光的终点。只要生命鲜活着，母亲注视我的目光就不会停止。无论相距多么遥远，母亲的牵念总会翻山越岭，一直寻找到我身旁。无论时间的河流怎样流淌，只要光阴不老，母亲的叮咛就永不止息。
因为懂得了母亲，便会情不自禁的向家的方向回望。我常常想，当我的目光也跨越千山万水会在哪里和母亲的目光相遇呢？今日终于知晓，我，就是那个相遇唯一的焦点，迎着母亲的目光走进去，就会融化在爱的海洋。
父母在，人生即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不要等父母听力模糊后才想起对他们表达情感，不要等父母腿脚迟缓时才想起带他们出去走走，更不要因为你的忙碌而忽视了父母期待的目光，能够相聚相守的时候，千万别辜负了美妙的时光，目光能企及的时候，请时时刻刻释放你的爱意。
爱，不能等！父母年年增长的皱纹等不起，岁岁渐白的发丝等不起，越来越弯的腰背等不起，一颗颗脱落的牙齿等不起......
正如一首歌唱到：我的未来一天一点＼逐渐在展现＼你的明天一夜一寸＼无形的缩减＼是你默默付出让我拥有一切＼是你让出青春换我一个永远……
盛夏将至，母亲楼后的那个小菜园也该开花结果了吧，是在等我吗？
2017年5月14日
作者简介
生于黄浦江畔，长于黑龙江边，
现居山东半岛，手掌三尺教鞭。
日踱方寸讲台，夜枕一地书寒。
左握繁华锦瑟，右书雪月尘烟。
一盏青灯伴读，两室暗香流连。
笔墨入梦生花，我自浅笑嫣然。
在场文学 The presence of litera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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