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彩塑的巅峰之作——晋城玉皇庙二十八宿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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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城玉皇庙二十八宿造像是现存道教彩塑人物造像之极品,遍观海内,无出其右者,代表着我国古代道教雕塑艺术的最高成就,是宋元之际,中国传统寺观造像中里程碑式的作品之一。
二十八宿起源于中国古代天文学。古人观天象将所见天空中的恒星划分为二十八个群,即是二十八星宿。每七个星宿为一组,形成东、西、南、北四个大区域,并以神兽命名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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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初五行家袁天罡又将二十八种动物和金、木、水、火、土、日、月的属性与二十八星宿融合,使得原本抽象的天文学概念变得更加具体、形象、生动,有力地推动了二十八宿信仰在民众中的传播。
初唐以降,二十八宿的名称和分布已较为固定,基本分为四组,分别是:
东方青龙七宿——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
北方玄武七宿——斗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貐。
西方白虎七宿——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昴日鸡、毕月乌、觜火猴、参水猿。
南方朱雀七宿——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轸水蚓。
晋城玉皇庙二十八宿彩塑造像是一组运用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塑造手法相结合,而将抽象的“天人合一”哲学思想通过具象的作品——二十八宿像完美的呈现出来的经典之作。
下面从形象构成、塑造手法、审美趣味入手来粗浅的赏析一下这组作品的主要艺术特色。
一、“名”、“相”合一,物我相融的形象构成。
二十八位星君神名字分别由星宿、五行日月、动物三部分组成。这三者组成的不仅仅是一个名号,其背后更隐含着先人“天人合一”的哲学观。细品二十八宿彩塑像,你会惊叹于雕塑家将“天人合一”哲学观通过艺术形象完美阐释的精妙手法。如木为阳,为东方,八卦属震,震为长男,所以名号中中间一字为木的星君神皆为干练的中年男性形象;金为阴,为西方,八卦属兑,兑为少女,所以名号中中间一字为金的星君神皆为俊美的女性形象;火为阳,为南方,八卦属离,离为中男,所以名号中中间一字为火的星君神皆为健壮的男性武士形象;水为阴,为北方,八卦属坎,坎为中女,所以名号中中间一字为水的星君神也全是慈祥的女性形象。这是“名号”与“长相”的统一,也就是“名”、“相”合一。其次是物我相融,如觜火猴--猴的灵动与人物的机警浑然一体;尾火虎--虎的饱满健硕与人物的孔武有力相得益彰;虚日鼠--鼠的乖巧与人物的清纯娴雅气息相通;亢金龙--龙的奋力扭动与人物的亢奋张扬彼此呼应。总之,雕塑家在这里将神仙的风骨、人物的性格、动物的情态“名”、“相”合一,物我相融,创作出了这样一组虽由人造,宛自天成的伟大作品。
摄影:侯南山
木为阳,为东方,八卦属震,震为长男,所以名号中中间一字为木的星君神皆为干练的中年男性形象.
摄影:侯南山
金为阴,为西方,八卦属兑,兑为少女,所以名号中中间一字为金的星君神皆为俊美的女性形象
摄影:侯南山
尾火虎--虎的饱满健硕与人物的孔武有力相得益彰
虚日鼠--鼠的乖巧与人物的清纯娴雅气息相通
二、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的塑造手法。
首先是高度的写实性。相比较于写实的西方宗教造像,中国佛道二教的造像更侧重于精神性的表达。所以传统宗教造像,尤其是元以前的寺观人物造像无论是外在的衣着服饰,还是内在的人体结构,从来都是物象的真实要让位神韵的表达的。因此与建立在严谨的解剖学基础上的西方雕塑不同,中国雕塑虽然充满了不可描述的诗意之美,但结构解剖上却是不严谨的,单纯从这一点上讲我们是逊色于西方的。但二十八宿彩塑像却一反传统,开始着力塑造物象的真实状态,无论是对于面部结构的理解,还是对于人体解剖的表达,乃至对于动物形体的归纳,都严谨准确极为写实。达到了前人未曾达到的新高度。仿佛不是在造神,而是将二十八位充满了生命张力的人以及与他们一样血肉丰满的二十八种动物直接搬上了二十八宿殿的神坛。
但这种东方式的写实又是不同于西方写实的,因为它仍然是将神性的表达,也就是星君是神,放在第一位来表现的。既然是神,还是自由飘逸遨游于浩瀚星空,有着浪漫情怀的道教神,自然要用浪漫主义的表现手法来展现二十八星宿神这份自由与飘逸了。为了展现这份自由与飘逸,雕塑家在塑造形体时,有意拉宽了衣裙的下摆,拉长了人物的腰身、面庞、鼻子及长袖,加高了人物的头冠与发髻,给人半坐欲起,随时都可能飞升而去的轻盈与飘逸感。
摄影:侯南山
为了展现这份自由与飘逸,雕塑家在塑造形体时,有意拉宽了衣裙的下摆,拉长了人物的腰身、面庞、鼻子及长袖,加高了人物的头冠与发髻,给人半坐欲起,随时都可能飞升而去的轻盈与飘逸感。
三、儒道俗三者合一的审美趣味。
首先是以礼为制的座次排列。二十八宿像分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组,每组七宿。而二十八宿殿内的二十八宿神造像却并没有以组为单元来排列。而是以青龙七宿的第一宿角木蛟为中心,然后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一左一右依次向两侧排列。这种为强化核心,将组群像拆开然后依次左右排列的中心对称式布局,显然是儒家礼制思想在造像中的映射。
如果说座次的安排留下了儒家礼制的印痕的话,那么造像布局的排列则洋溢着道家的趣味。如果说儒家庙堂上的圣贤造像正襟危坐,法度庄严,势如楷书的话,那么二十八宿像则自在洒脱,坐姿若行草结字,迎侧倚让,姿态各不相同,布局排列疏密有致、收放有度,置身殿内,边走边看,其动势组合,彼此呼应,起伏顿挫,气韵连贯,若书法运笔,音乐起奏,富有律动感。
人物神态的刻画则是将世俗百态与神仙风度相融合。乍一看,二十八宿像个个气质高华,仪态脱俗,宛若神仙临世,星君下凡。细品喜怒忧思,百态杂陈,人情世趣呼之欲出。鲜明的个性判然有别。整组彩塑造像因年龄、性别、神格、身份及性格的不同,在五官、肤色、躯体、动作、表情以及持物等方面,均有明显区别,特别在面部表情和行为举止上,更加呈现出与身份相匹配的极具个性化的差异。有的端庄肃穆;有的儒雅内敛;有的奔放张扬,可谓形神兼备、栩栩如生。其次是浓郁的世俗化气息。头戴梁冠的“中年文官”文质彬彬,头顶风巾的老人洒脱自如,发髻高挽的道人神闲气定,上身赤裸的武士怒发飞扬,身披铠甲的战将神情刚毅,头戴花冠的贵妇雍容高贵,一头乌发的少女满脸清纯等等。这是宋元以降,中国寺观造像日益世俗化的典型反映。
头戴梁冠的“中年文官”文质彬彬
上身赤裸的武士怒发飞扬
身披铠甲的战将神情刚毅
头顶风巾的老人洒脱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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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