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书画家综述(三)
明崇祯十七年(1644)四月,农民起义领袖李自成率领军队攻占北京城,明朝最后一个皇帝崇祯自缢。李自成在京城当了42天的大顺皇帝,被汉奸吴三桂勾结蛮夷爱新觉罗氏清兵攻陷京城,建立大清帝国。
满清治汉265年,不少有骨气的才子士夫不愿效忠满夷,便寄情林泉,醉心诗文书画,所以出现了不少知名的书画家。兰州亦然,书画名家倍出,数不胜数。下面叙述几位以记雪泥鸿爪。
最享名声的,是几位外籍尝在兰州做过官能书画的,曰刘统勋、毕沅、林则徐、左宗棠、谭仲麟、吴大澄,这六位拖着长发辫的汉人官宦,以刘统勋年齿最长,故先从他说起。
刘统勋(1699—1773)字尔纯,号延清(一作字)。“浓墨宰相”刘墉之父。山东诸城人。清雍正二年(1724)甲辰科二甲17名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历官工部尚书,兼翰林院掌院学士。乾隆十九年升太子太傅兼陕甘总督(驻署兰州),得赏顶戴花翎。二十六年官东阁大学士兼兼国史馆总裁,乾隆御笔“赞元介景”匾额。三十八年出任《四库全书》总裁官。卒于官,追授太傅,谥号文正。能书法,善楷书,但略有“馆阁”气,书名远不及子墉噪响。
状元终于出来。
毕沅(1730—1797)字镶蘅(一作攘蘅),一字秋帆,自号灵岩山人,又号弇山镇洋人。江苏镇洋(今太仓)人。清乾隆二十五年(1760)庚辰科状元,授翰林院修撰。历官甘陕按察使。乾隆出巡,毕沅朝见,奏告甘肃大旱。帝诏赈济,免速欠田赋400万,活人无数。升布政使,有惠政。母丧,丁忧归。后出,历官至湖广总督。任上有政绩,又赏顶戴花翎。嘉庆二年6月,沅手足麻木,嘉庆帝赐“活络丸”。七月,病卒湖南辰州军营中。归葬灵岩山。诏赠太子太保。四年,乾隆崩,嘉庆帝查办和坤,把坤赐死。毕沅因巴结过和坤,诏令褫夺世职,籍没家产。沅从政之馀,辛勤笔耕,著述颇丰,为满清一代著名的儒学大家。博综金石,嗜书画,收藏亦丰。间亦染翰,书法欧、赵,小楷师法《灵飞经》,士气盎然。著有《传经表》、《通经表》、《续资治通鉴·宋纪》(其中《岳飞》一文曾被选入初中教材)、《灵岩山人集·续集》等,注疏《道德经考异》、《晏子春秋注》、《吕氏春秋注》等。
毕沅《小楷》册页一开
因为在外交活动中的“法盲”,成为朝廷罪臣的林则徐(1785-1850)字元抚,又字少穆、石麟,号竢村,晚号竢村老人、竢村退叟、七十二峰退叟,人称林公车(获罪流放新疆期间,曾推行内陆之纺纱车,故有此称)。福建侯官(今福州)人。清嘉庆十六年(1811)辛未科三甲4名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历官江苏按察使,裁案依据,积案处理十之八九,被时人称为“林青天”。时江苏吸食鸦片风气甚浓,尝武断下令江苏禁烟。七年迁陕西按察使,擢东河河道总督。十七年改湖广总督。任上无大的作为。十八年受命钦差大臣,入广州查处禁烟。禁烟手段强蛮,触犯签订的《万国公法》条约,不以法律为治,盲目自大,坚不执行有关条款,屡次侵犯人权,强行“虎门销烟”,结果导致第一次“鸦片战争”,而以清廷完败告终。因为“法盲”造成的失败后果,林则徐成为朝廷的罪臣,被革职,并命“交部严加议处,来京听候部议”。在广州接受审问期间,道光二十一年又有圣旨,降为四品卿衔,速赴浙江镇海听候谕旨,以戴罪立功。因广州清兵又与英军开战而战败,当政再把责任归罪林则徐在禁烟时埋下的祸根,道光帝下旨,革去林则徐“四品卿衔”,“从重发往新疆伊犁,效力赎罪”。道光二十五年9月,奉召回京候补。11月以三品顶戴署理陕甘总督,驻署兰州。二十六年4月,授陕西巡抚。因鸦片战争的赔款也摊派到陕西,民不聊生,林则徐颇有负罪感。二十七年3月,升云贵总督,加太子太保,赏戴花翎。二十九年秋,因病重辞归,翌年三月抵侯官。9月又被命名为“钦差大臣”,赴广西镇压拜上帝会的反清武装起义。抱病启程,卒于潮州普宁行馆。谥文忠,赠太子太傅。善书法,楷书欧阳询、赵孟頫,多“馆阁”气,不足取法,小楷尤甚,似不入品。行草略具典逸,但终未能以书享名。著有《林文忠公遗集》、《云左山房文钞·诗钞》等。
杀人如麻的左宗棠靠镇压太平天国起家。左宗棠(1812—1885)字季高(一作号),一字朴存,早年自号湘上农人,湖南湘阴人。清道光十二年(中举,后连续三次春闱不第。遂居乡攻读、任教。道光二十八年胡林翼向时任云贵总督的林则徐推荐左宗棠,但左因事未赴。次年,林则徐返乡,约左宗棠于长沙舟中相见,林称左是“不凡之才”、“绝世奇才”。咸丰二年太平军围攻长沙,左宗棠在郭嵩焘等人的劝勉下,入湖南巡抚张亮基幕,投身保卫满清江山的阵营,当了“汉奸”。左氏“昼夜调军食,治文书”、“区画守具”,建议大都被采纳并付诸实施,使太平军围攻三个月不下,撤围北去,左宗棠一生的功名由血腥镇压太平天国军开始。又入湖南新巡抚骆秉章幕,第二次入佐湖南巡抚幕府,仍苦力与太平军抗争。因咸丰六年接济曾国藩部军饷之功,被授为兵部郎中,赏顶戴花翎。八年,加四品卿衔。因佐治湖南有功,引起朝野关注,时人有“天下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之论。十年,在太平军攻破江南大营后,左宗棠以四品京堂候补,随同钦差大臣、两江总督曾国藩襄办军务,并在湖南招募5000人,组成“楚军”,赴江西、安徽参与镇压大平天国义军。太平军攻陷杭州后,在曾国藩疏荐下,清廷补授左宗棠为浙江巡抚,督办军务。同治元年左宗棠进军浙江,随后的两年中,在中法混合军“常捷军”和中英混合军“常安军”、“定胜军”的帮助配合下,多立军功。次年升闽浙总督。同治三年因收复杭州功,旋加太子少保衔,赐黄马褂,又封二等恪靖伯,这使左宗棠对满清更效犬马。陕甘回民趁捻军进入陕西的机会发动叛乱,旋调左宗棠以钦差大臣身份督统军队前往镇压。但因镇压不力,尝受革职处分。左宗棠戴罪立功心切,几乎十年时间,残酷镇压下陕甘回捻乱军,因功赏加骑都尉世职。同治十一年左宗棠在兰州创办甘肃机器制造局。同年8月,左宗棠入驻陕甘总督驻地兰州。左宗棠又以回、捻血肉之躯赢得清廷重用,差左氏以陕甘总督协办大学士,赏加一等轻车都尉世职。未久,又补东阁大学士。在兰州期间,左宗棠推动甘肃与陕西分围乡试,分设学政,以免甘肃学子赴陕西乡试之苦。之后,出兵新疆镇压叛乱。又与侵占新疆部分地区的沙俄作战。因功,诏封二等恪靖侯,新疆各地广建左公祠。光绪七年左宗棠诏至京都军机大臣兼总理衙门行走,管理兵部事务。同年10月,出官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中法战争时,督办福建军务。病卒于福州。清廷追赠太傅,谥号文襄。左宗棠初为儒生,但却享重名于军事,且嗜杀成性。因有儒学功底,故颇善书法。书工行楷,亦能篆隶,尤擅书联。书法从颜鲁公入手,雄强浑劲。康有为称左氏书法“笔力雄健,豪迈大度”。有《左文襄公全集》刊世。
左宗棠《篆书》碑刻
培养出的儿子民国时期尝任民国政府主席和行政院院长,此“有功”父亲便是谭仲麟。
谭钟麟(1822-1905)字云觐,一字云砚,号文卿,湖南茶陵人。清咸丰六年(1856)丙辰科二甲10名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历官河南按察使迁陕西布政使,光绪元年实授陕西巡抚,赏一品顶戴花翎。五年调任浙江巡抚,加兵部尚书衔。七年任陕甘总督,驻署兰州。立官车局,罢苛捐浮税,在兰州和甘州(今张掖)分别创立求古书院和河西讲舍,培养人才。十四年病免。十七年(1891)复起授吏部左侍郎,升工部尚书。旋迁闽浙总督,加赏太子少保衔。二十一年春调两广总督,曾残酷镇压孙中山领导的广州起义。卒谥文勤。工文章,精书法,书善楷、行。有《谭文卿公奏稿》。长子延闿进士出身,两督湖南,官至民国政府主席,著名书法家,次子泽闿鬻书沪上,极享盛名,与其兄延闿并称“茶陵二谭”。
吴人吴大澂是一流的金石书画家,但却是三流的军事指挥官。
吴大澄《小楷》便面
吴大澂(1835-1902)初名大淳,字止敬,又字清卿,号愙斋等,江苏吴县(今苏州)人。清同治七年(1868)戊辰科二甲5名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同治十三年至光绪二年出督陕甘学政,驻署兰州。后历河道总督,赏头品顶戴花翎。光绪二十年甲午战争爆发,吴大澂时任湖南巡抚,奏请从军出征,获准。“带勇北上”,旋被任帮办东征军务。兵溃败,湘军尽覆,欲拔剑自裁,被左右阻之,乃自叹曰:“余实不能军,当请严议。”清廷撤其帮办军务职,交部议处。旋革职留任,寻命开缺。光绪二十四年复降旨革职,永不叙用。后赴上海,任上海龙门书院山长,授徒自给,又变卖庋藏金石书画以补日用。精金石之学,工书画篆刻,书善篆籀,题跋行楷方正流丽,独树一帜。小楷工整,但略有“馆阁”习气。画工山水、花卉,用笔秀逸,尝仿恽寿平《山水、花卉》册,及临黄易《访碑图》山水,尤其精妙。著作甚多,有《恒轩金石录》、《十六金符斋印存》、《说文古籀补》、《字说》、《愙斋诗文集》、《毛公鼎释文》等。
还有闽人林扬祖、浙人陶模、满人崇保、湘人谭继洵(谭嗣同父亲)等,皆曾出官兰州,亦善书法,此不单独介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