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宾虹的山水画因何有人痛贬 有人狂捧?——“入蜀方知画意浓”

黄宾虹生前屡遭现代艺坛的冷遇,逝世后人们对其又毁誉褒贬不一。而一切则源于他毕生追求的“法”,与看不懂的“黑”。吴冠中在接受有关访问时曾直言,“黄宾虹我是不重视的”。但著名评论家陈传席认为,黄宾虹是振兴近代山水画的第一个关键人物,亦是中国山水画的一个里程碑,及近现代山水画的一个起点与高峰。

“宾虹广收博取,不宗一家一派,浸淫唐宋,集历代各家精华大成,而构成自己面目……我认为在综合前人方面,石涛以后,宾翁一人而已。”——傅雷

“黄宾虹的画有点千篇一律,分不清那是哪里的山,这是什么心境下的产物,该一切为‘法’所统,处处想到‘法’,则激情自然被泯灭。”——陈传席

“今日思之,黄先生(黄宾虹)之艺术犹如和氏之璧,世人早晚都会珍惜。”——梅墨生

五六十岁时的中国画还不够深厚、浑圆

在《黄宾虹其人其艺》一文中,梅墨生谈到了黄宾虹的艺术和学术生涯界定,梅认为,1907年至1937年,黄在上海足足生活了30年,这是他人生中思想、艺术、学术的一个非常重要时期;1937年迁居北平(现在的北京),生活十年有余,亦是黄人生及艺术生涯中另一个重要阶段;晚暮年定居杭州,则是他从“白宾虹”转变为“黑宾虹”,登峰造极,大器晚成的最关键时期。

1912年,黄宾虹对外公开的身份是出版家,同时兼任艺术教育的私立艺专、新华艺专的教授。梅墨生在其文中指出,“他是一个土生土长的艺术家和学者,可以说是自学成才。”而翻看《黄宾虹画语录》,其中亦有一段其自学绘画的经历,“我在学画时,先摹元画,以其用笔、用墨佳;次摹明画,以其结构平稳,不易入邪道;再摹唐画,使学能追古,最后临摹宋画,以其法备变化多。”

然而,无论是黄在上海30年间,还是1937年至1948年身居北京,在故宫里鉴定书画的11年间,他始终未融进上海的海派艺术圈,亦未沾染上任何京派的帝王气息。而这过去的四十余年间,对黄宾虹而言,却是极其重要的艺术打基础的积淀时期,特别是在故宫从事古书画鉴定工作,开阔了他的眼界,为其晚年绘画艺术的提升奠下深厚的根基。此外,新安画派疏淡清逸的画风,对黄的影响亦深远。据梅墨生分析,“我们看黄宾虹在四五十岁、五六十岁的中国画作品,他的笔下相对还比较外向,笔道还相对还比较刚直,还比较刻露,还不够深厚,更不够浑圆。这个与他的生命和文化阅历有关系。”

“入蜀方知画意浓”开始变“黑宾虹”

中国美术学院教授,著名美术史论家、黄宾虹的亲传弟子王伯敏曾认为,“他(黄宾虹)在50岁至70岁的阶段,是‘白宾虹’。这一时期,他熟在对传统山水的了解,熟在对古画的临写。其作品几乎笔笔有出处,点点有来路。”而如果要为他从“白宾虹”向“黑宾虹”的转变,来一个界定或划分的话,当属1932年冬,黄宾虹前往成都后曾游青城。恰逢青城大雨,他身临其境,顿时豁然“入蜀方知画意浓”。据游蜀不到一年,黄宾虹已“得稿近千幅”。

梅墨生认为,黄80岁前或80岁初,笔墨刚柔并济,积墨开始使用,而泼墨,积墨,渍墨都有,浑厚的气象初现,“黑”在这个时候才真正开始。而“黑宾虹”时期,即“黑”到极致,则在他生命的最后三四年。这时期,黄宾虹因白内障眼疾加剧,画风日益趋黑,而正是眼无法,心触法的无拘无束下,其画风臻于化境,真正达到了他所追求的“山川浑厚,草木滋润”的境界。从其暮年代表作品《湖山春晓》与《新安江行》中可见,画面引人入胜,笔墨之法“知白守黑”,富有哲思。

终生平淡在世只开过两次展览

综观黄宾虹一生,他没有非常耀眼的光环,他是在平常、平淡、孤独中度过的。其在世前,只开过两次展览。最赏识黄宾虹者,当属当年被称为艺术评论界第一高手的傅雷,他认为“宾虹广收博取,不宗一家一派,浸淫唐宋,集历代各家精华大成,而构成自己面目……我认为在综合前人方面,石涛以后,宾翁一人而已。”陈传席则进一步指出,黄宾虹是振兴近代山水画的第一个关键画家。他的山水画是中国山水画的一个里程碑,是近现代山水画的一个起点。

吴冠中在接受有关访谈时则直言,“我是不重视黄宾虹的,但我尊重他。”为什么?这还是因为黄宾虹“为笔墨而笔墨”,因为“脱离了具体的画面而孤立谈笔墨,这笔墨的价值等于零”。同时他认为黄并不懂现代绘画。有关评论家则客观解释,吴所言是其真心话,但也是外行话。梅墨生亦坦言,平心而论,早年黄山水有“画谱气”,但壮年而后,画出了自家山水精神,至巅峰时期尽除画谱气息。他的与众不同,引来了时评的非议与不解,这正也是他的超越性和独特性所在。

陈传席在点评《黄宾虹》一文中认为,黄宾虹的优点在“法高”,而其画的缺点也是“法高”所带来的。过于讲于“法”,留心留意于法,则无激情(用笔的感情)。他的画有点千篇一律,分不清那是哪里的山,这是什么心境下的产物,该一切为“法”所统,处处想到“法”,则激情自然被泯灭,再新奇之境界也被法所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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