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 英丨生娃,谁生谁知道
那时婆家在刑集乡镇,公婆身体尚健,婆婆还经营着她的副食小店。决定回婆家生孩子,也就是图公婆照顾之便。
5月4号下半夜2点左右,肚子突然地疼痛起来,一种异样的感觉,见红了。我叫醒婆婆,婆婆麻利地起床,当时二姑子姐也在家。家人满心欢喜,庆幸4号家里忙完了婆奶奶的五期忌日。
迷糊中睡到天亮,又疼醒了。七点多钟,老公从明港请假赶回来,提着一袋子草莓。起床,洗漱,收拾好生孩子用的必备品,二姑子姐提着行李,老公半护半搀着我,一路熟人招呼不断。笨重如牛又步履蹒跚,感觉自己就像赴往前线打仗的将军,等着胜利凯旋呢。
待我们到医院检查,医生说还早呢,才开两指还没入盆什么的。我听不懂,也没有过生孩子的经验。这些生育常识,即便是现在的我也是知之皮毛,不过现在百度很方便。想着医院离家近,我们又提着东西回家了。这一整天肚子都是间歇性疼痛,老公搀着我在大院里来回地走。邻居有过生育经验的女人也都鼓励我多吃多走动,说是生孩子的时候才有力气,才会顺当。婆婆也是不间断地问我想吃啥。
夜里九点多,肚子疼痛加剧。老公去医院回来说,妇产科里已没有了人值班,那时又通讯不便。老公只得把街上私人诊所里的接生婆请了回来。她和大姑子姐熟识,我之前也去过她诊所查过胎位,所以家里人还是挺信任她的。问讯,摸胎位,诸事交待完毕,接生婆留下工具就回去了。依然是火候不到,一整夜里,我是疼了醒,醒了又疼,直到第二天的中午,羊水破涌而出。家里人估计是抹不开面子,也可能想着我身体壮实,都没人提议再去医院。想想,手术室里,案板上一躺,开膛,剖肚,取娃,多简单的事啊。NND,愣是把我疼得死去活来。我也真是傻,固执地想当然——哪个生娃不是照死里疼?
中午一点左右,接生婆来了,吩咐家里人铺好床,也就是把婆婆杂物间里闲置的小床清理了下。我爬上床,老公托着我的后腰,我是半坐半躺。疼痛到钻心,大汗淋漓的我从爬上床开始,一直是嘴里咬着毛巾,强忍着疼痛没叫出声来。接生婆从开始的安抚,到后来的责怪,一直要我使劲,使劲,再使劲。我是累了歇,歇了又使劲,一直不敢叫疼,老是嘀咕着再也不生了,再也不生了。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婆婆一时也慌得没了主张,进进去去的不知道做什么好,但是一直嘀咕着:要是上午生的多好,上山虎有福(虎年,上午的时辰俗称“上山虎”)。一向孝顺脾气好的老公,也忍不住对着他妈吼:“都啥时候了,还上山虎上山虎的!”婆婆不再吭声,老公托着我累得已是满脸汗淌。
终于,"哗"地一下,儿子出来了,时间是公历1998年5月6日下午5点28分。剪短脐带,又“哗”地一下,胎盘也出来了。就这样,历时疼痛39.5小时(剧疼分娩4个小时),我终于完成了我有生之年唯一的一次生产,正好是预产期当天。
累瘫了,我躺在床上死猪一般,不想说话不想动弹。只听得接生婆在说,怪不得小孩使不上劲呢,脐带在脖子上缠了两圈,还说小孩脸都憋紫了。看得出,接生婆也并不比我轻松,她又一巴掌打在小孩的脚心上,儿子“哇”的一声哭了。断定一切正常后,裹起,称重,八斤四两。大汗过后,我已冷得嗦嗦发抖。瞥了一眼娃儿,满脸的红,一头的黑发,巨丑,状如黑猴。我也懒得看他了,只是感觉一坨肉从身上掉了下来,哪怕送之于人,我都没有了感觉。累,太累!
由着婆婆他们收拾。我起身下床,浑身上下擦洗了个遍,并收拾一堆床单和被褥,裹着胎盘,血淋淋地,全部扔了。
此时,屋里已围满了人,大门外公公也不停地和邻居笑着招呼着恭喜着:“是的,生了,是个孙子,八斤四两”。娃儿他亲爷,可劲地谝呢!其实,最让我不想接受也只得接受的是,孩子出生的第二天,老公他爹亲自取名,急急地托人办好准生证,名字直接准生证上挂起。而我,只有旁观的份,尽管娃儿是我亲生的。以至于多年后儿子上学了,还在埋怨着问我,谁给他取了个恁么土鳖的名字。传统家谱呗。
5月6日那一夜,我睡得贼香。天亮,婆婆煮了一大碗荷包蛋,十个,我不带刹闸式地一气干完。七点多钟,我胸前的衣服已经浸湿透了一大片,还没待我搞清楚咋回事,婆婆已抱着娃儿过来:“有吃的了,有吃的了”。婆婆喜欢的更不知道走路哪脚朝前了。我感觉自己就是一头高产的奶牛,满月时,儿子体重飚升到11斤了。
省心就是贱养,感觉自己一直都是。那时,家里仅有的一千多块钱全部带着的,原想着生娃要用,结果接生费才80块钱。在婆家住了12天,我实在不习惯,也身体硬朗了,只身包车带娃回了明港。
生娃,谁生谁知道,疼娃,谁生谁心疼。后来娃满月酒时,我妈来到我家,详细知道这些经历后,妈噙着泪骂我,你都不要命了,还说我,穷人家的孩子天照应。妈说,5月6日那晚,她一夜都没睡着,感觉我就要生了。母子连心啊,我的亲妈。
写于2018年5月19日夜
作 者 简 介
曹英,河南信阳人,寿险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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