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归的儿子

记得儿子初二年，一个暴雨的深夜，大约十点，打手机还通，但儿子不接听，耐心地等了一个小时，再打手机时，已提示无法接听，想是手机没电了。担心地等到十二点，仍然听不见回家的脚步和开大门的声音，于是老妈发急，深更半夜大声斥喝我，要我出去找。

于是，我打起伞起身出门去找。大雨滂沱，大路上只有路灯还显示着一点生气，偶尔一辆摩托车和三两个晚回的人。我打着伞无助地站在路灯下左顾右盼心焦如焚，这样的天气，这个时辰，会出什么意外吗？会做什么坏事吗？一个个坏想轮番在大脑里轰炸，头皮越发麻紧。暴雨之下点燃一支烟，不日不抽烟，但每凡遇事烦恼心焦时抽支烟镇静。

呆立在原地约四十分钟后，远见一群约四、五名学生样影子打打闹闹地从雨巷中现出，都没打伞，在大雨中快乐地相互追逐。近到十米处，我分明见着了那个让我担心的细弱身影。浑身发抖的我突然冷静下来，不知为什么，原有的暴怒和担心一冲无迹。

我没有移动身子，也没有喊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和伙伴们打闹着距我越来越近。突然，大家都静下了，可能是发现了灯下的我，感觉到了一种潜在的危险。儿子也看到了，并认出了是我。快步冲了过来拉住我的胳膊，没有说话，但眼里分明充满着恐惧。其他几个小伙伴都无声地绕过我跑了。

我被儿子拉扯着胳膊往家走，没有说话，儿子嗫嗫地说你干嘛你干嘛.......可以感觉到他的身子在抖，不仅仅是因为冷了。回到家我出奇地冷静，老妈扯着她的孙子在深夜里压低嗓门骂斥，声音还是传得很远。我没说话，只顾上了厕所进屋睡觉。

儿子进了自己的房间，不知道他是什么感觉，我已无暇顾及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一转眼已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因为疫情原因，儿子在读的大专学校元旦开始放假，要求学生在家上网课，元旦的三天，我没有限制到家的时间，有两个晚上到下夜三四点才到家，我只是在第二天吃中饭时提了一下，不要玩太迟，家人会担心，对身体也极不好。儿子说了声，知道了。

今天是上网课的第三天，晚饭饭儿子照例出门，我也照例咕嘟一声早点回。九点时儿子打了个电话，要五块钱，我说快回来吧，并打了十块钱给他。他收钱回了一句你先睡，别等我。我心里就打了个抖，今夜我又难眠了........

十一点时我发信息：回了，他并没回，十二点时我又发信息，他说在朋友家，让我先睡。想着儿子已读大学了，成年了，应该有他的时间。于是就上床睡觉 。

大概天下父母都是这样，床上我称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巷子里有脚步声就想是儿子回来了，一次次地失望，一次次地担心累加。这么冷的天，他在哪，在做什么，打不到车，路上一个人不安全，喝多了........实在忍不住了，起身打个电话给他，倒是接了说一下子就回，让我先睡。我躺下了，还是睡不着。干脆起身坐在客厅里拿起手机“学习强国”。

近三点时，他回来了，在门口静了一下，轻手轻脚地进门。我没有抬头，仍然在“学习强国”。他还是那样过来要扯我的胳膊，我一起身躲开了，没有看他，只是平淡地说了声睡吧，丢下他在客厅里只身进了卧室。

躺在床上我依然辗转反侧，想想自己像儿子这个年纪时也经常玩到下夜。唉，老了，老了！母亲等我我等儿子，这就是亲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