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激店世界音乐节
参加音乐节、看演唱会,这种在黄昏以后驱车而至,离开市区到了郊外的公园环境中,度过一段不一样的时间本身,就已经是最基本的享受了。毕竟,大多数人置身郊野都是需要一个理由的,音乐节不仅是一个理由,而且这个理由之上,还自有其附着到了适宜的气温之中的,人类制造出来的节奏,被叫做音乐的节奏。
大激店国际音乐节多为欧美乐队表演的音乐和摇滚,现场光电和音响的震撼效果,让观众从自己背后都能觉到掀动衣角发梢的晃动,有节奏的晃动。它们像是漫天彻地的流水,让人沐浴在声光电的流淌之中,马上就开始了自己被引导着却又有着非常充分的自由的畅游。
这样的晃动让人很自然地就举着发光棒摇摆起来,甚至是站起来手舞足蹈,颠哒着扭转着摇摆着跳跃着舞动着。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日常生活中一种罕有的释放形式,是不苟言笑的平板生活中难得的松弛的机会,同时更是激情的机会。关键的关键是它的松弛与激情都是集体性的,是大家在一起的。这极大的模仿了古人围着篝火狂欢的形式,也极大的唤起了人们久已沉睡了的原始记忆。
音乐会为人们提供一个非常恰切的场合,在这个场合里那些平常一定会被认为疯癫的举止与动作都可以被视为自然而然;你可以不停地扭动已经锈住了的腰肢,你可以一直挥舞手臂,你可以用手拍打、用腿点击、用头描画,将身体里的韵律尽情地释放出来。
音乐会的状态是独一无二的,是任何别的场合里都没有的。它可以在相当程度上改变观众的人生状态,至少是在演唱会现场的这一段时间里,让虚幻不实的浪漫与自由变得突然就在眼前,让实实在在的生活变得虚飘而美妙,妙不可言。
在这样的气氛里,观
众之间虽然大多互相并不说话,但是偶尔说话,大家作为共同爱好者,作为心境相同的人,审美的人,还是比平常环境中的陌生人之间要更多些善意与理解。
同样搬着户外椅来看演出的,很自然地就凑到了一起。没有通常的隔膜,人人都像是自来熟,从互相坐的位置,到对于演出的评价,好像是早就认识一样地说着话。离开一下的时候就会互相托付看着椅子。有人离场,都会招呼了告别。所有这些似乎都是因为台上的演出,因为共同观看演出带来的共同感的交流无间。
让位置的事情经常出现,前面有空位也主动留给别人,别人挡了视线也不过分计较。这样的事情,在非音乐会的大多数的情况下是并不多有的。而不论是站是坐,前面突然出来挡了后面的视线的人很是不少,周围居住的老人和孩子们大约是有免费进场的特权的,这让演唱会具有了相当的庙会色彩。尤其那升升降降滑翔起来自如流畅的无人机,既是摄影的重要角度,本身也成了音乐会的一景,成了庙会上的玩意儿,是很多人仰望与围观的对象。
对于绝大多数生活和摇滚完全无关的老人孩子来说,这也是与时代同步的生活方式的一种观看与培训,是一种听说过没见过的现代生活的潜移默化的影响。
大家用凑群的热闹、乱扔垃圾甚至是某种程度上的混乱,所营造出来的这种庙会气氛,将高逼格的演唱会一下就化入了自己的文化状态中。尤其是前往检票口的必经之路上的小吃一条街上,拥挤嘈杂叫卖声不断,垃圾随手扔,后一拨人干脆就直接坐在前一拨人、前前一拨人扔的垃圾中吃喝,而谁也不以为意,包括那些准备上台或者刚刚下台的音乐人也对这种随意而自然的状态非常适应,很投入地举着一串烤肉或者一块芝麻花生糖,边吃边走。
演唱会的组织者刻意为了人们进食方便,专门开辟了进去以后出来买东西的多次往返的方便措施:检票的同时,在进场看演出会的人的右手背上用彩笔打一个对勾,届时凭检过的票和手上的这个彩色对勾就可以出去再回来了。
在四月底温热的黄昏里,这样户外的演出与围观演出,这样刚开始可以在和暖之中过夜生活了的夜生活,让人先就因为释去了冬天的重负而新鲜轻松起来。人们领略的、欣赏的、沉浸的、享受的,不仅是音乐和歌喉,不仅是季节的和煦,同时还有隐藏在每个人身体里的生命活力。
再次蓬勃起来的生命活力。